林春祁在得到准许后,才发觉那些人的目光一瞬间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且一个个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听他娓娓道来,于是,他一抖袖子,干“咳”了一声。

  “据说百年前,正邪曾在苍城阁有过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起因是因为苍城阁出过一位奇才,那位得天独厚的天才凭借着卓绝的功法与超脱世俗的见术成为九州大陆脱颖而出的第一人,修道大派无不对其另眼相看,人人都以为这当世奇才登道仙途不过是指日可待,却不想当时有一位修邪法的正派弟子,因其锋芒太盛,而心生恻隐之心,便设计陷害,不仅如此,那修邪法的弟子还用诡谲的秘法引来众多魔兽,使其发狂,蚀人骨血,使得苍城阁血流成河,魔障之气蔓延千里三日不散,路过此地的天界上神,见此之景,不忍山下百姓受到波及,便用神力令众数魔兽退散,化魔气于无形,而那位奇才深知此大难乃因自己而起,便主动请罪,自愿被封苍山之境,天界上神见其诚恳,便应允了,一代天之骄子就此陨落,而上神不愿再见世人为登仙道而争斗不休,因此,也把登道仙途的最后一阶,琼境给封了起来。”

  众人听完这一故事,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沐让尘看了看面上波澜不惊的赤渊,自顾自道“没想到,举世闻名的苍城阁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呢!”推了推赤渊“欸,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赤渊双手环臂,语气平淡的说“苍城阁立派久远,能在当世名声鹊起,没有点在惊涛骇浪里飘浮的东西,众人如今的追捧意义又在哪里。”

  这话一出,这让沐让尘看向赤渊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对这人的琢磨不透。

  而林春祁在说完那一大段话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肃然的对上澜栀的双眼“所以,我想问的是,既然无法登道仙途,那我们修道……还有意义吗?”

  澜栀双眼微眯半刻,未曾说一句话,良久,清冷的眸子里居然续了些不薄不淡的笑意“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为了什么而修道?”

  这一问,林春祁瞬间沉默了。

  “我修道就是为了匡扶正义,我最看不惯那些恃强凌弱的人,想着,以后有本事了,就能一棍子把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打跑。”开口的是刀疤男子,他憨厚老实的蹭了蹭鼻子,笑了笑。

  澜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他旁边的林冬汐。

  林冬汐揪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啊绕的,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道“我嘛?修道是为了吃喝不愁,以后可以在城里头摆摊帮人算命,混口饭吃。”

  然后,一掌拍在呆滞了的林春祁后背“哥,你呢?”

  林春祁讷了半晌,忽的,开怀一笑,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修道,登不登仙好像于我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之前一门心思想的也都是习的一门炼丹绝技,只是今日心中生起此问,倒是我鬼迷心窍了。”

  沐让尘听着旁边几人各自的陈词剥白,手指抵在下巴不明所以,心中也有了那么片刻的茫然,那么他修道是为了什么?因为他爹?想到此处,一摇头便脱口而出二字“随心!”

  澜栀眉眼一动,却未说什么。

  赤渊倒是对沐让尘这两个字的回答颇有些另眼相待,但明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随着众人的回答随便敷衍了三字“不知道。”

  澜栀:……

  林春祁:……

  林冬汐:……

  几人瞬间一副不知道说啥的表情,只有刀疤男子我行我素,自成一派见解道“兄弟,有个性,是我们走江湖人的风格。”

  沐让尘看着赤渊,心底无奈一笑,这人还真是……

  “既然书给你们了,疑问也解答了,我还有些事,你们便各自回去吧。”话闭,一眨眼间,原地只留了抹残影,人便以离开了。

  这就没了……?

  桃君望向众人,抬袖抹了把白花花的须“此无名书,因心而生字,你们须得好生静心修行,方能参透其中奥义。”

  白胡子老头一说完,便化作了一团白雾也要撤。

  沐让尘抓紧最后一问“那我们……下次开课是什么时候?”

  “看时机。”轻飘飘三字如风般而来,又如风般散去。

  几人正不知所以然时,周围之景又瞬间倒退了起来,一瞬间,在眼花缭乱的空镜崩塌过后,他们又回到了苍城阁大门口。

  于是,他们只好一人捧着一本无字书册,回了自己的居所。

  回去的路上,除了沐让尘和赤渊,其余几人皆是困倦疲乏,纷纷伸着个懒腰,哈欠连天。

  沐让尘实在没忍住问道“你们昨晚是做什么去了?”

  “小尘尘!”林春祁忽的两步走到沐让尘身边,不见外的把手搭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我们前几天晚上去后山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踩中了一个法阵,掉进了一个洞里,然后被困了几天,这不,今早上刚爬出来呢,想起今日是讲学的日子,就草草换了件衣服赶来上早课了。”

  原来是如此,难怪之前没有见到他们,沐让尘神色一凝,想了想问,“什么洞能把你们困几天?”

  “害,说来话长……”话还未说完,林春祁便觉腰侧被狠狠的打了一下,不用回头他都知道那打他的人是谁,拔高了嗓子怒道“小萝卜头,你想造反是不是?”

  林冬汐最见不得自家兄长这般浪荡轻浮的样子,因此,没好气的对林春祁翻了个白眼“哥,咱能不能走快点,我都要困死了!”

  于是,在这对兄妹争锋相对的互看不顺眼的吵闹中,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的房中。

  “这东西真的是本奇书吗?”沐让尘自从回来后,就上上下下把手中的书册翻了个遍,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天下当真还有这般神奇的东西?

  赤渊倒不似他这般,只把书册往膝头一放,双腿盘坐,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他“是不是奇书,要炼了才知道,一天天的不花功夫,难不成还指望它自己能冒字?”

  “行吧行吧,你说的都对。”沐让尘把书往脸上一盖,顺势又躺下了。

  赤渊不再看他,直接闭眼修炼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仙山格外寂寥,皎洁的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树梢头上,晶莹如玉。

  沐让尘坐在屋顶上,身侧放着一本无名书册,抬眸往天上的明月看了片刻,拿起手中的玉萧,凑到唇边,不轻不慢的吹了口气,结果却是毫无声响。

  见此,他眉心一皱,嘀咕道“原来还是不行吗?”

  手中的萧并不是普通的俗物,这东西因天地之气而生,是他初入灵阶时通晓幽微之时,自然而然,以血脉之力化成的。

  因此,玉箫与他有一种密不可分的联系,只是不知为何,他始终无法驱动这把灵器,不知是他段位不够,还是什么原因。

  “害~再接再厉。”重新把玉箫系回腰带上,把无名书册揣进了胸口,盘膝坐了起来,他体质较寒,只有夜里的万物灵气能供他修炼,这也就是他为什么白天好逸恶劳的原因。

  正在他快要入定之时,目光所及之处却远远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步态缓慢的朝着院外走去。

  沐让尘看着那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么大半夜,不睡觉的,一个人去外面做什么呢?”

  难道也是和他一样只能在半夜修炼?

  可是像他这般的人九州之中应当是屈指可数,所以,他到底去做什么呢?

  越想越不对劲。

  沐让尘便身姿轻巧的从房梁一跃而下。

  不发出任何风吹草动的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路后,那人却把他带到了后山,走到一个草垛子比较茂密的地方停了下来。

  沐让尘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幸得树够粗,恰恰挡住了他的身影。

  只见那人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沐让尘便只好又往靠前的一棵树迈了几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的动作极快,几乎是树叶落地的顷刻间,待他缓了一口气,再朝那边看去时,那人的面貌已经落入了他的整个视线当中。

  虽是夜黑风高,那人脸上刀疤却还是格外醒目。

  他在做什么?

  只见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沐让尘隔的有些距离,一时之间也未听清。

  就见刀疤男脚下边有个洞,而且在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那洞里面一股股的往外冒出黑气,那黑气浓郁的比黑夜还有可怕,可刀疤男子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且刀疤男子,在最后一个字说完后,便要纵身往里面跳下去。

  沐让尘一惊,说了句“这人怕不是疯了!”然后,顾不上别的的急冲向前,一把拽住那人袖子用力往后一带,即时制止了那人要往里跳的作死行为。

  而那人被甩倒在一边后,翻身坐起来,居然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看到沐让尘顿时一脸惊讶“兄弟,咋回事啊?我咋搁这呢?”

  沐让尘也被一股劲力带倒坐到了地上,喘着口气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大半夜不睡觉晃悠到后山来做什么?”

  刀疤男一挠头,“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接着把他梦里的东西和盘托出道:“我就梦见,一个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叨叨,说的什么“来救我,快来救我!我快要被冷死了!”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就是迷迷瞪瞪的就出来了。”

  沐让尘看向那个洞口,黑气依然层出不穷,且有向外扩散的趋势,因此,他也无暇计较刀疤男子话中的虚实。

  迅速爬了起来,神情肃穆的对刀疤男子道“看到那玩意儿没有,不想翘辫子就赶紧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