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人间马戏团>第98章 计划失控

清晨,牛奶发出腾腾热气,面包机和手边的电话同时响了。

晨间打来的第九个电话,肖莺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就着西红柿生片和鸡蛋咬了一小口。


“你好,崔长官……啊不,崔先生。”

对方十分尊敬地称呼她为“总统夫人”,他说:“下层议院的集体提案您收到了吗?”


肖莺雪手边厚厚一摞普通议员联名抵制肖莺雪和李谧霸权议会的信封,肖莺雪润过色的指甲翻了两页,就丢到一旁。

肖莺雪轻启唇瓣:“哦,我看到了。”


他道:“下议会一直没有收到来自常任议会下发的决议讨论,很多决策不走流程直接通过,我想请问一下您,东郢政府一直以来奉行的议会公开制现在还存在吗?以及,邵总统已经一个月没有露面了,举国担忧,我认为总统的身体状况也应该公开出来,您认为呢?”

肖莺雪等他说完:“你已经离开常任议会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下层议员也拥有申辩的权利。”

肖莺雪:“从今天起,你不是了。”

她挂断了电话。


门外敲响了。

保姆替客人开门,来人是肖莺雪的秘书,他走进客厅,看见父亲在陪小孩玩玩具,邵挽青完全没有对外借口的那样生了很重的病,他没有一丝病态,最多是因为睡眠过度导致眼皮发肿。


邵玉堂一个箭步去追他飞出去的玩具车:“赛车!我的赛车!”

邵挽青给孩子拿过他从小用的专属奶瓶,哄道:“糖糖,先把牛奶喝了。”


邵玉堂已经不见踪影了,邵挽青无奈地抬起头,他向秘书温和地笑了笑。

秘书一愣。


秘书来到肖莺雪的书房,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肖莺雪瞥了一眼:“如果又是来抵制我的,就别给我看了 。”


“不,是第一个好消息。”秘书说。

打开文件夹,秘书抽出昨晚就被及时拦截下来的新闻社早报,报纸黑白配图人间马戏团肖二老板当时遇害的惨状,配文对做出如此血腥行为的可能对象展开了无限遐想。


肖莺雪盯着那张照片,笑了一声,嘀咕:“借刀杀人,借刀杀人,但这可不像我那侄儿的手笔。”

秘书道:“无论是谁,都恭喜了。”


“第一个好消息?”肖莺雪重复道。

“我得到了有用的消息,”秘书拿出第二件东西,是一个录音笔,里面有一段通话记录,“鲨海投奔京山之后,被章沅赫勒令禁足。但鲨海不是个听话的主儿,他们还有一部分窝藏在郢州的人手,打算在这几天动手劫持警署,放出警署监狱里所有被监.禁的境外人。肖议长,我们要加强警署监狱附近的部队管控吗?”


肖莺雪沉声道:“不,放松戒备吧。”

“他们不服我的决定?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些境外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吧。”


17路市中心餐厅。最高层。

身侧是窗,一眼可以俯瞰市中心最热闹的街道。除去往日照旧的车流和人流,街街角角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抗议队伍,他们很年轻,被警员驱散后再次聚集,手举着“反抗霸权议会,反抗独.裁政府”的大牌。


许久未曾露面的时邺出现在肖搁和言镜对面,他向两人笑了笑:“才从留置期转为正式下任,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你们一切顺利吧?”

肖搁说:“我们挺好。你现在这样,是因为……?”


“不关你的事。”时邺摇了摇头,“放你们出境是肖莺雪也默许的。关于仿制马戏团那件事,我们误会李谧了,这还真是他弟弟搞出来的名堂。李京是人间马戏团的疯狂粉丝,我也是调查到后面才知道。”

肖搁:“粉丝?”


“没错。境内多名失踪人口在李家承包的地下商城被找到,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养殖基地,是李京秘密从境外引入的变异物种,包括我儿子说在境外泛滥的变异巨鼠。我自作主张将这些生物烧毁了,再曝光给议会,没想到李谧现在抱上了大树,这些东西被揭露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肖搁盯着窗外,那些抗议呐喊好像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舆论的反噬一定会到来的,只是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时邺微笑:“你说那些学生吗?大人牵挂太多,就不敢随意去赌了。这样发展下去,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对这些孩子采取些强制手段。”他想了想,又反驳自己:“估计还早,现在底下的普通议员们炸开了锅,向上说要制裁肖莺雪,那些信成堆成堆地往她家送……她好像不怎么在意。”


言镜看着他:“现在你在议会完全说不上话了吗?或者在下层议会还有一点号召力呢?”

时邺沉思:“下层议会权力被收回,他们代表的是各地的意志,顺着他们对准的矛头进行联合不是难事。对了,其实邵挽青这期间和我联系过。”


肖搁想到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拧了拧眉:“邵挽青?他和你说什么?”

时邺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和他关系不错,聊过几次,他挺有抱负的。就是肖必安老大哥不做人事,把人活活逼成开不了口的花瓶任人摆布,闹了不少笑话。他的意思我明白,他不愿意看到议会变成现在这样,希望可以找到办法。”


言镜:“肖莺雪的底气在她手里的那两张牌。肖家的雇佣兵权一半在哥哥手里,一半在她。能够操控境内部队,发出大规模轰炸指令的总统手印也在她手里。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借助舆论,说不定真的能策反部队。”


街道上那些抗议的学生们和他们擦肩而过,言镜手插在兜里:“接下来去哪?”

肖搁晃了晃手机:“舒鹤找我,有个合作。”

谈生意,赚钱。


难得的好天气,出了太阳。不晒,舒服。

见面的地点不远,肖搁决定和言镜走路过去。


他们偶遇一对情侣在遛狗,男孩一手牵着狗绳,一手牵着女孩的手。

言镜目送他们走远,偷偷拉了拉肖搁的手指。


肖搁盯着手机看导航,没注意那么多,下意识反手抓住言镜:“别闹。”

言镜看着两个人的手,弯了弯嘴角。


街区吵闹,在行车嘈杂的鸣笛声里,隐约听到橡胶轮子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言镜停下,望向街道尽头,大马路上一辆失控的汽车横冲直撞过来,和几辆没反应过来的汽车碰撞侧翻,直直地滑向人流聚集的街道。


侧翻的车子撞向街道,人群四散而逃,引起惊呼,直到那辆危险的车撞上防护栏被迫停下,马路上的车子乱成一团。

穿着荧光马甲的交警吹着口哨向事发地狂奔。


街上被迫堵车,喇叭响成一片,事情就发生在肖搁他们眼前。

发生什么了?交通事故?


挤着逐渐增多的人群前进,交警去查看受到撞击的车辆,保证乘客和司机的安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他们合力抬了出来,他缺少了一截耳朵,那里附着鲜艳粘稠的血,他夸张地大喊大叫,围观群众正在拨打急救电话。


不对。

他们瞥见,那辆撞向防护栏杆的车里居然空空荡荡。

“怎么会,车里没有人。”


一辆失控的空车?

受伤的男人神经失常地跳了起来,朝他们身上呸呸呸吐口水,怪笑着跑起来,张大双臂迎接太阳:“这就是太阳的味道?这真是……太爽啦!!”

刚开始抬着他的路人闻了闻手上沾到的红色粘稠物:“这味道……怎么这么像番茄酱?”

“妈的居然吐老子脸上,疯子!”


言镜和肖搁在围观人群之外,言镜疑道:“……境外人?”

无数大功率发动机的摩托车轰隆隆地向市中心聚集,出现在街角尽头,如一股黑色浪潮奔涌而来,肖搁眉心一跳,拉住言镜往后跑:“不对劲,快走。”


疯子从绿化带里扛起一把冲锋枪,一枪崩了两个被他吐一脸唾沫恼羞成怒的汉子,望着尖叫着仓惶而逃的人群,怪笑了一声。

他追上去又是“砰砰砰”几声,中弹的路人应声而倒地,疯子兴奋过头了,哈哈哈地拍起手,脖子上挂着的钟表叮铃铃地叫起来,他“哦?”了一声:“时间快到了!”


交警疯狂吹响哨声:“联系警署!出现疑似恐怖境外分子!”

疯子盯住一旁的大酒店,嘴里叼起冲锋枪,敏捷地攀爬水管上去,他跳到广告牌上,举起脖子上的钟表,开始倒计时:“大礼包要来咯!十、九、八……”


肖搁和言镜躲在障碍物之后,市中心距离警署监狱最近,有几架侦察机负责探测日常情况,但肖搁抬头瞧见,那些盘旋在头顶的飞机居然在此时飞走了!

警署监狱和警署总部一体,市中心街道的巡逻队最为密集,但现在肖搁一个警员都没看到!

几个交警满头大汗地控制路道安全。


“三、二……咦,为什么没有人听我说话?”

耀眼的红光,接着是爆裂般恐怖的巨响,那辆空车发生了爆炸,燃起猛烈火焰,点燃的汽车残骸在空中横飞,地面向下塌陷,大楼巍巍震颤。


还未反应过来,躲在汽车后面躲避枪击的路人被炸飞,四处飞溅的火星点燃了广告牌,店铺的窗帘,死人的衣服燃起火。

摩托车急速驶来,骑手的后座举起长.枪,乱枪不长眼,砰砰砰地向未来得及逃散的行人扫射,伴随着他们的恐怖笑声。


满身番茄酱的疯子从广告牌跳上摩托车后座,“呦吼!呦吼!”浮夸又疯狂地乱喊,他们正在向警署监狱汇集。

尸体横躺在街边马路,拥堵的街区变得空荡无人。


言镜两手空空,什么武器都没有,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头:“境外人?跟上去吗?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肖搁很有自知之明:“这个方向,他们估计奔着劫狱去的,这样的精神状态还认得出敌友吗。回去吧,咱们干不过。”


言镜看着空荡无人的,留下满地残骸的街区:“说的是,不过,说起来,为什么这里的守卫这么薄弱,刚刚抓游行的警员都不止这么点。”

肖搁:“……我们的计划可能要失控了,如果境外人犯罪被政府纵容,那一定是故意在激起民众的怒意,为解决境外问题做准备。问问章哥吧,这群疯子是什么来头。”


市区遭遇恐怖袭击,警署监狱被劫以最快的消息登上境内晚报。

“被关押入狱的境外人从恐怖分子这里获得枪支,一同加入了他们的杀人队伍!在郢州17路展开了大屠杀,伤亡无数!”记者正在直播采访受难之后的市中心街区,她采访到一个匆匆走过的男人,追上去问,“先生您好,请问您对目前境外的残忍做法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男人看到摄像机,整整衣领:“咳,我觉得吧,这个事情啊,从根本上来说,从大框架来说,是本源的问题,不能看表象,要把握核心的东西……”


记者:“……”

男人:“为什么他们这么狂躁?现在境内到处杀境外人,那境外人也杀境内人,我觉得还挺公平,只是说,为什么不去杀议会那些狗官?我们只是普通市民……”


摄像机方向一转,记者汗颜:“我们来采访下一位……”

男人的声音依然还在:“干嘛干嘛,我还没说完,为什么他们能够出现在戒备最严的17路?为什么已经酿成大祸了警署才开始行动?最近新增的警员都跑哪去了?国家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


客厅里,言镜嗤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

“鲨海,我们在境外漏过了这个人物,真他妈是个疯子啊。”肖搁从章沅赫这里了解到,鲨海不打一声招呼丢导弹闯进境内,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他和他的兄弟们被章沅赫禁锢在京山不准再有其他动作。

但章沅赫目前的重心还在郢州,一个不慎,鲨海联系上隐瞒章沅赫窝藏在郢州的境外人,自作主张远程指导了这次行动。


最难以理解的一件事是,他们一路几乎畅通无堵,带着释放出来的大批境外人,劫持车辆将他们如数送回了京山。

除了少数质疑政府工作的声音,舆论一边倒向支持政府制裁境外人。


门被敲响了。

言镜开门,意外看到章沅赫:“章哥,你没回京山?”

章沅赫压抑着怒火,一回生二回熟,直接走进去:“借个地儿。线人说,现在肖莺雪密令大规模部队围堵京山,回不了。”


肖搁起身:“围堵?”

章沅赫淡淡地道:“然后肖莺雪让我今晚来见她。”


言镜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

“好兄弟,我最后一次求你,你和我一起去吧。”章沅赫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向肖搁求助说,“不知道这娘们是不是给我挖坑想借这一次整死我呢?我怕我一去就回不来了。”


要肖搁在场,是认为她和肖搁还有一层情意在的。

言镜皱了皱眉:“一定要去吗?”


章沅赫:“当然。我差不多已经知道肖莺雪的意图了,封禁京山,还能想做什么?我没想到她能做这么绝,是我太小看她了。”

肖搁前不久才在老宅吃了顿饭,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一定会陪同的,只是太左右为难了。


“魏哥怎么说?”

章沅赫:“我哥们?能怎么说,现在就是挖地道回京山把鲨海脑袋砍了也来不及了啊。”


“我是说他现在什么安排?”肖搁摇了摇头,忽然见章沅赫和言镜都看着他不说话,肖搁才恍然想到了什么,“不,你别告诉我。我的错,参与太投入,我差点忘了我的立场。”

“这个事儿吧,”章沅赫一只胳膊搭在肖搁肩膀,哥俩好地说,“虽然我们一个向着境外,一个向着境内,但不是早说好了吗,我们共同的目标是和平!你好我也好。激进分子都是狗屁,先把肖莺雪收拾了我回头就把鲨海毙了,他奶奶的。”


言镜说:“魏哥不会贸然入境。虽然境外部队现在蓄势待发,但除非京山遭遇不测,他不会轻易挑起战争。”

肖搁明白了。


章沅赫脑中飞速运转,把今晚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全部过了一遍,手机在兜里响了很久了,发现是章应初的电话,手机变得像烧红的烙铁在手里拿也拿不稳:“操?我妹子,完了,她要生我气了。”

言镜瞥了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用得着接她的电话?”


章沅赫:“之前才夸你是我们大京山出来的好男儿,扣分扣分。”

他虽然说着怕章应初生气,接电话时嘴角还是向上的,摁了接听:“喂,宝贝,想哥哥了吗?我马上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应该对面在和别人说话:“接通了,鲨海哥,要怎么给他说?”

那位被称为鲨海哥的男人说:“我来。”


不是章应初。

章沅赫心里涌现古怪的感觉,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你们这是搞什么?人呢?鲨海!”

肖搁和言镜一听,发觉不太对劲。


窸窣的声响过后,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个女人挣扎着:“唔唔……!”

鲨海的声音传出,嗓音沙哑道:“哥,我在呢。”


那女人的声音章沅赫再熟悉不过,就是章应初。

鲨海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好好欣赏了一下女人的面容:“哥,你妹妹长得好标志,在地下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章沅赫瞬间被激起怒火,止不住力道,手机在他手里“咔嚓”一声,屏幕裂开了一条缝:“!小崽子,你他妈敢动她,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鲨海哈哈笑了一声,毒蛇一般阴森地说:“你那些手下对我太不尊重,所以我只好自己想想办法。哥,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很在乎这个漂亮妹妹啊,看我把她绑了,你那些手下都开始忌惮我了。”


章沅赫强作镇定:“你想干什么?”

“你太懦弱了,你根本不配来支配我,把你在京山的武装控制权交给我,不然我就把她的脸划烂,头发烧光,指甲一根一根地抽了,还有……”

章应初挣脱出桎梏:“哥!别管我!让这贱人去死……唔唔。”


鲨海:“哥,说话啊。”

章沅赫被这疯玩意儿搞得头痛欲裂:“你长脑子了吗,现在肖莺雪矛头对准了京山,她想用核弹对付我们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巴不得所有人被你作死你就满意了吧!”


鲨海意外地沉默了片刻,但仍然没有松口:“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不是境内死就是我死。”

“操。”

伴随一声挂断音,手机被砸进地板。


总统府邸。

李谧接到密报,境外政府部队集聚在边境地区,随时可能冲破防线:“看啊,地下的小老鼠们都跑出来了。”


肖莺雪看了眼手表:“章沅赫马上就要来了,你先走吧。”

李谧挑眉:“还有什么秘密我不能听?”

肖莺雪:“叙旧而已。”

李谧:“这种‘温馨’场合,确实不方便我在场。那就告辞了。”


在会议室外,邵挽青抱着熟睡的小孩发呆,背靠冰凉的墙面,李谧微笑道:“总统大人好啊。”

邵挽青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想当初我嫉妒你被肖老爷子看上,现在发现,什么事都说不好的啊……”

李谧渐渐走远。


走廊变得静谧无声,只听得到呼吸声,和会议室里高跟鞋嗒嗒的走动声。

邵挽青在这安静的氛围下开了口:“李谧对京山的态度太激进太绝对了,那里大部分是境内人。你不应该听他的。”


里面的脚步声停住了,过了一会,传出肖莺雪毫无温度的声音:“你不要试图干涉我的决定。”


路上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月光洒在光滑湿润的地面,倒出光影。

总统府前戒备深严,由部队派重兵驻守。


章沅赫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肖搁坐驾驶座,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章沅赫的手机下一刻响了。


章沅赫看也不看,按了接听:“喂?”

肖莺雪冷冽的声音穿透车内闷热潮湿的空气,她说:“叫你的人全部退到云中路之外,你不会想看到他们被我的兵当做境外恐怖分子击毙的。”

章沅赫烦得很:“好好。”


“到了。”

肖搁踩了一脚刹车。


秘书举着伞久等了,看到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来毫不意外,他和肖搁是认识的,他喊了一声“肖少爷”,特别自觉地给肖搁撑伞,另外递给章沅赫一把伞。

秘书道:“章先生,肖议长在会议室等您。”


章沅赫没那么多讲究,这么点雨在他眼里还不到要打伞的地步,又丢给一旁的卫兵。

到屋檐下,卫兵给章沅赫搜了身,带他进去。


肖搁正要跟上去,秘书拦住了他:“肖少爷,到这里为止吧。不要让肖议长太为难。”

秘书那小身板,肖搁抬手就能推开他,一边道:“有什么好为难,让小姑亲自和我说说。”


秘书的眼色下,好几个卫兵围了上来,一同挡住他的去路。

“解决境内外问题的最终方案。”秘书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解释,“他们只是讨论这个,您不必太紧张。”


肖搁放轻松了:“哦,不杀人就行。”

他不能预料肖莺雪可能会做出的任何行为,她已经做了太多他意料之外的事。


秘书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很形式化地笑了两声:“小少爷也在,肖议长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邵玉堂被下人带去休息了,会议室外只有一排严肃站立的贴身卫兵,和一个温和儒雅的男人。

邵挽青。章沅赫细细琢磨这个名字。


肖家的傀儡总统。

弱鸡仔。

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提溜起来。


章沅赫不光想象了一番,走过他身边时,还捏了一把他的后衣领,手一松开,“啪嗒”一声衣服弹了回去。

邵挽青:“……”


邵挽青不恼,对他点了点头:“章先生。”

章沅赫:“哦,你好,记得多锻炼身体。”


章沅赫没有敲门,门一推就开,女人背对着他正在倒水。

她保养得当,看起来依然年轻,但已经和章沅赫少年时记忆里她的样子差得太多太多,肖莺雪将水从桌上递过去:“请坐。”


“不了,”章沅赫拒绝了她的水,“有话直说,别玩虚的。”

肖莺雪:“没毒。”


章沅赫冷哼一声:“我在乎这个?”

肖莺雪莞尔:“但你不是把我侄子肖搁带来了吗。”


章沅赫脸上挂不住:“行行行,我好害怕,你千万别把我杀了,满意了吧。”

肖莺雪被他的话逗笑,轻笑两声:“你长大了,我们太久不见,有时候了解到你的消息,我会觉得陌生。你曾经跟在段哥,”她提到这个字眼,罕见地停顿了一下,接着一笑,说:“在段哥和我身后,像个跟屁虫,现在倒还有几分老大的风范。”


这种话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说出口,过去那段和她有关的回忆他一点也不想记起,章沅赫忍无可忍:“因为你的背叛,段哥已经被害死了,所有人都是。居然要我来提醒你吗?你怎么好意思说起?还是,你觉得我会感激你当初对我手下留情?”

所有人都在那次逮捕行动中死了,只有章沅赫因为年纪太小不被怀疑,连放射性检测都免了。一开始他以为是幸运,后来才想清楚,如果肖莺雪想让他死,他怎么可能留得到逃回京山。


章沅赫咬牙切齿地说:“不会的,我恨透你了。叙旧不适合我们,来说点实际的吧。肖议长。”

肖莺雪不以为意:“好啊。那就说点实在的。”


回到正确的开场。

肖莺雪从他对面坐下,细长的胳膊撑在桌面,犀利地看着他:“几个月前李谧提出以核手段解决京山问题,一劳永逸,被议会否决了。今天郢州17路发生大规模暴.乱,警署监狱被劫,李谧再提此议案,初步审核已经通过。部队已经包围京山,任何人无法出入,而目前为止你的核.武器研究还没有进展吧?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鲨海,你,所有境外人撤离境内,我不动你们。第二,你不必回京山了,今晚,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