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鼠群】
第二性别国家研究所三区一九零所位于北城区的俞明药业第三药厂内。这里是盛旸集团位于三区的医药产业园，负责生产研发各种生活常用药物。药厂地形大致呈圆形，药厂的背面是一片小丘陵以及荒废的农田，杂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不过正逢夏日，各种杂草花开得正野，让这片荒田别具风姿。
药厂员工的生活区在靠近大门的左侧。盛旸集团财大气粗，特意设了接送员工的巴士路线，毕竟除了一些实在经济窘迫没有定居的员工外大多数人都还是会回自己家。
有一高一低的两栋楼位于园区的中心，是药厂的研发中心。前往更高一层的B栋要从A栋位于十三楼的楼间廊桥刷员工卡过去，或者从背面乘坐专用电梯。
药厂员工及A栋员工都知道的是B栋研发楼在研发一种划时代的药物，在员工的口中那是会造福全人类的药物。B栋的专家们基本都住在药厂里，园区右后侧的另一片小楼就是他们的生活区。B栋研发中心楼正式投入使用后，从未有人去试图闯入或探究或捣乱，随便问园区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非常骄傲地给你说，这里将诞生伟大的成就，他们会是最初的见证人！
陈知白坐在车后座，扒着窗子看着陌生的环境和穿着统一工作服的男男女女，看着来往的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浅蓝色底的牌子，他回过头扯了扯盛景的袖子。
“怎么了？”盛景梳理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段时间，陈知白的头发又长长了一截。
“那个牌子，我也想要。”陈知白指了指外面路过的人。
盛景向车窗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和陈知白对视，陈知白的眼睛写满了想要玩具的真挚。
“那个不行，等回去，我给你更漂亮的。”
“哦……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没能得到玩具的陈知白瞬间泄了气不开心地倒在盛景怀里。
“夫人你忘了吗？我们现在要去看医生。”
陈知白应了一声继续躺在盛景大腿上不动弹。
黑色的轿车停在了B栋的背面，盛景带着陈知白刚下车，大门里走出来一个男的，白大褂当风衣穿着，染着黄色的头发，一边耳朵上戴着黑色的耳钉。
“嘿，我来接你们了！”来人就是和盛景打电话的那位，卢黎汐，盛景的表亲，出生之前被寄予厚望是女孩出生后继续用着早就取好的女孩名字希望被培养成谦谦君子没成想长成了精神小伙，因为和父母不对付，收拾细软跑来投奔表哥。
卢黎汐热情地上前就要给两人拥抱，盛景偏过身子躲开了，而陈知白立即躲到了盛景的背后。
“嗯？这和我姨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是个会掀桌子的没有礼数的乡巴佬吗？这也太胆小了。”
盛景没有答话，指使着卢黎汐刷门禁，陈知白全程牵着盛景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宋季青呢，他到会议室了吗？”
“没呢，可能是强化药剂的副作用吧，他男朋友最近有点狂躁，还像只泰迪。”说到这里，卢黎汐猥琐地笑了笑，“估计现在还在老大身上蹭着吧，腾不出空~”
盛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卢黎汐早就习惯他这幅姿态，吹了声口哨就开始换人折腾，开始向陈知白各种打趣问话，从夸他漂亮到夸他乖巧，到问他盛景床上怎么样还能习惯吗？总而言之各种跑火车。
陈知白扯了扯盛景，从背后绕到前面扑进盛景怀里，怀抱着盛景的腰，把脸完全埋在盛景怀里，闷闷的声音透过衣服传出：“盛景……”
“好了好了，我们不理他就是了，乖。”
电梯到了17楼，出了电梯左转就是一间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一片白衣服的研究员，听见门口的声音，异常整齐地把视线投向门口，陈知白被这热烈的视线吓到，猛地往后一退，刚好撞上在后面的卢黎汐。
“卧槽……我的下巴……”
盛景哄着陈知白坐在了会议桌首位的旁边，拿出耳机给他戴着，陈知白开心地摸出手机继续看着在飞机上没有看完的电影。
“好了，各位现在有什么想发言的。”
研究员们互相对视，面面相觑，许久后其中一个年轻女人说了话：“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第一个人开了口，会议室立马改变了氛围，众人七嘴八舌各说各的，卢黎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看热闹，盛景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沉浸在电影里的陈知白抬起头摸摸盛景的脸嘴里说着“不要生气”。
盛景敲了敲桌子，不急不慢的三声。会议室里瞬间安静，有研究员弱弱地举手：“反正，先验血？”
“卢黎汐。”
“遵命！”被点到名字的卢黎汐起身来到陈知白身前，特别浮夸造作地躬身行礼，“表嫂，来跟我走吧。”
陈知白茫然无措地看向盛景，得到盛景说乖乖听话就可以让他继续看一晚上的电影的承诺后转头就开心地跟着卢黎汐离开了。
陈知白一离开，会议室里的氛围立马就转变了，刚刚还漫不经心的研究员们瞬间正襟危坐。
梳着高马尾的研究员翻开桌上的记录本，笔在纸上点了点，“提供给你的强化药剂都是经过实验室临床试验的，效果不一定有多少，但副作用敢保证一定没有。”
另一个研究员等她说完才继续补充，“但是第五代九号药剂的实验资料刚好是在上一次的资料损失内，现在还在重新进行实验收集数据。”
“第二性别的研究说到底是基因层面的，但是现在普通的基因技术都不算强大，更别提第二性别了。宋所长发现并提出构想的第二性别基因式确实让研究升高了一个层次，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说到这里，研究员们个个面露难色，正经的氛围还没维持多久就垮了下去，开始诉苦。
盛景坐在首位安静的听着一句接一句的发言，没有表态。
碰！不知道过了多久，会议室的门突然被踢开，衣衫不整的宋季青双手插兜靠着门站着，“血检结果出来了。”
1503的房间里，陈知白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箱里的小白鼠啃着玉米，卢黎汐站在旁边打游戏。
“九号药剂的目的是刺激腺体分泌，稳固强化第二性别信息素，最开始只是设想给单个个体使用。”宋季青翻看着检验报告，“检查出来的结果是他现在身体里有着非常驳杂的信息素，结合了的，未结合的，强化药剂催生的，腺体自然分泌，哪种都有……目前也只能猜测是紊乱的信息素会导致大脑思维出现一定程度上的混乱，就比如你说的性格变化。”
啪，实验报告被丢给盛景，盛景毫不在意宋季青的随意，拿起报告单一页一页地翻着。宋季青耸了耸肩，“说不定就是你们上床太频繁了，过几天可能就好了。”
宋季青很年轻，他来这所研究所的时候刚刚结束博士答辩，答辩完的第二天就拖着行李来了研究所。毕业典礼也没去，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是他的男朋友给送来的。
研究所的成员们一直觉得宋季青应该是为学术奉献一生不婚不嫁的疯狂科学家人设，但是没想到，人不仅谈恋爱了还是早恋，青梅竹马的同窗，从初三开始两人的感情就逐渐暧昧，上了高一就在一起了。到了后来，他男朋友的父母离婚，弟弟分给了妈妈带，这个喜欢小孩的弟控到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坚定不移地选了幼教，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每天上课都挤在女孩堆里上课，善良热情又长得也好看，收到的情书自然不算少，只是都被宋季青拿酒精灯烧了。
宋季青读的生物方向一直保送直升到博士，博士毕业后就来到了研究所，而他男朋友在读了研究生后应聘了当地的一所公立幼儿园。两人上大学后就一直同居，但宋季青自从进入研究所后便沉迷于实验经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去。
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宋季青的男友有事需要出差一趟，就想着来见宋季青顺便交待一些事情。宋季青带男友上了楼准备要去自己的休息室，宋季青的休息室在十九楼，那天，宋季青让他陪自己先去一趟十五楼拿东西。
那一天，十五楼的实验室正在做提取信息素浓缩液的实验，其中一个研究员太过谨慎小心反而将一管试剂瓶打碎在地，浓烈的信息素瞬间爆发。虽然他们立马做了措施，可还是泄露了一丝到门外，正在和宋季青聊家常的男友突然跪趴在地，双手紧抓自己胸前的衣服，脸涨得通红，额上冒出青筋，是极为痛苦的样子。
目睹这一切的宋季青眼里满是兴奋，叫来了助手将自己男友送进了和办公室背道而驰的实验室里，那会儿，第二性别研究刚在全球专家的努力下刚刚建立初步完备体系确立了未来的研究方向，任何一点数据任何一个第二性别基因明显表达的实验体都是弥足珍贵的。
宋季青自作主张替男友辞了职，他对男友家知根知底，男友的父亲再婚，有新的儿女，母亲早就没有联系，再说了，就算有联系又怎么样。
真理至上，在揭露世界的谜题前什么都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宋季青很真诚地在劝说盛景把陈知白留在研究所，“研究所不是你家的吗？在这里同居和在你的别墅里同居有什么区别？”
在接收到盛景不善的眼神后，为了不得罪这位大金主，宋季青难得退了一步：“至少把他放在这里一段时间！”
盛景把人哄到自己怀里坐着，精神亢奋的陈知白在盛景衣服里摸着手机，在把胸前的衣服都摸乱后，终于从西服的右侧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但是一打开手机发现解不了屏，嘴一瘪就要把手机丢出去，被盛景拦了下来。
盛景把人按在怀里一动不动，让卢黎汐去拿镇定剂，“他这个样子，你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是说了吗？就是信息素紊乱啊，简单点就是你的信息素短时间内过度冲刷了腺体，然后身体承受不住启动了自我防御，然后傻了，就这样啊。”宋季青接过卢黎汐拿来的镇定剂给陈知白注射，“至于具体的原因，还需要更深层的研究，所以就把人留在这里，怎么样？”
盛景没有立即回答，看着镇定剂生效安静睡去的人，将他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就两个小时，只能采集身体数据，我待会儿来接他。”
宋季青妥协了，招来助理让他把陈知白抱去实验室，自己也立马跟了过去，留在房间的只剩下盛景和卢黎汐。
“我还以为你是玩呢？真动情了？”卢黎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根小棍戳着玻璃箱里的小白鼠，“虽然人长得是不错，但也没到天仙的地步啊。或者，你也信那个所谓天生契合？”
盛景抬头看向卢黎汐，卢黎汐其实对研究一窍不通，但他是学心理的，对于PUA煤气灯那一套玩得是炉火纯青。他把卢黎汐放进第二性别研究所主要还是用来对付那些不太听话的实验体。
“让宋季青给你打一针觉醒药剂来体验一下？”
“不了不了，靠这种药物产生的依赖控制没意思，而且我可不想被其他人吸引然后沉入爱河。”
“我放你到这里来，可不是让你来玩坏实验体的。”
卢黎汐用小棍把小白鼠掀翻，棍子的一头抵在软软的肚皮上，小白鼠的四肢挣扎着挠着棍子，但是棍子纹丝不动，渐渐地，有血渗出染红白色的皮毛，不过片刻，小白鼠四肢一个激灵的抽搐后再也没有一点动静，瘫在玻璃箱底。
恰在此时，有个研究员进来拿东西，看见已经凉了的小白鼠，顺手就扬起手里的文件夹开始拍打卢黎汐，“啊啊啊啊，那是我的作业啊！老大后天就要的九号药剂的数据啊！我养了那么久！”
“谁让你放这里了。”卢黎汐手忙脚乱地躲着攻击。
“是谁他妈跑进我实验室二话不说就抱走说要拿去哄小孩的！”
卢黎汐躲到了盛景的椅子背后，戴着眼镜挺清秀的研究员气鼓鼓地顿在原地，缓了口气，从桌子上找到了宋季青要的资料转头就走。
“你除了玩实验体，还在搞研究员？”
“自从上次把一个实验体玩死了，宋季青就不让我进去了，难不成让我禁色？”卢黎汐瘫坐到另一旁的椅子上，“啧啧啧，这个看着挺清秀但是脾气真冲。”
“我去前面看看，到点了我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