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渠最近可以说是非常满意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上,前提是,纪守秋没有在失神之际,把他叫作“阿焕”的话。

  他对这个名为“阿焕”的人很好奇,霍渠不是没有能力去查这个人是谁,只是每次提起这个名字,他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纪守秋可以说是尽职尽责地做好一切,这是霍渠一开始接近对方时,就想要得到的结果。

  看在纪守秋那么卖力的面子上,霍渠算是履行了诺言。

  时不时会带纪守秋去福利院看小枣,上周带了小枣回了锦苑,结果就是,纪守秋高兴得差点忘了霍渠的存在。

  他觉得在纪守秋面前,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

  这日,纪守秋撒了个娇,霍渠没抵住,又带纪守秋去福利院接小枣去了。

  尹特助再三确认过,是否要把日程往后推,把今日空出来,霍渠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已经入冬,城市一片萧瑟,寒风呼啸,初雪却迟迟未到。

  纪守秋怕孩子着凉,把孩子裹得像个粽子。

  霍渠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行了,Alpha没那么娇弱。”

  纪守秋不客气地回道:“你懂什么?”

  说罢,还瞪了霍渠一眼。

  霍渠啧了一声,任由纪守秋去了。

  小枣是第二次来到锦苑,还是有些怕生,霍渠打开门便径直走了进去,纪守秋牵起小枣的手进了屋,为他摘下帽子,柔声说:“小枣,你还记得吗?这里你之前来过。”

  黑溜溜的眼睛看了屋子一圈,小枣捏了捏纪守秋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拉着小枣坐下,为小枣换上专门的拖鞋,小枣头发有些乱了,纪守秋温柔地摸着孩子的头。

  小枣会在锦苑住一天,纪守秋早就准备了吃的和玩的,小枣对锦苑的适应还不错,纪守秋却有点担心霍渠,不想霍渠进了门就回书房去了,一直没出来。

  纪守秋心里乐得自在,正好只有他和小枣两个人。

  纪守秋翻出本故事书,开始给小枣讲故事。

  “打开房子一看,一个蹦蹦跳跳地小兔子过来了,”纪守秋翻了一页书,“小枣,你在书里找一找,小兔子在哪里呀?”

  小枣向故事书伸出手指,指出了其中的小白兔。

  “真棒!”纪守秋夸奖道,“小兔子拿出了一个礼物盒,小朋友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根魔法棒。”

  小枣忽然摇了摇纪守秋的手,纪守秋疑惑地抬起头,看见站在面前的霍渠。

  “霍先生?”

  霍渠拿过纪守秋手上的书,随意翻了翻,“儿童故事?”

  “对。”

  “他多大?”

  “八岁多。”

  霍渠将书合上,递回纪守秋手里,意味不明地看了两人一眼,又回到书房去了。

  纪守秋一头雾水,开开心心地打开故事书,继续给小枣讲故事。

  而霍渠则是待在书房生闷气。

  若换做平时,纪守秋早就敲响书房的门,送个茶点什么的,而今天霍渠左等右等,没等到纪守秋。

  等他终于按捺不住,走到客厅一看,纪守秋正抱着孩子讲故事呢,好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完全把他给忘了。

  霍渠当时就觉得不爽,可他不愿丢了面子,只得拿了故事书看看再放回去,以为凭着多日相处,纪守秋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谁知对方依旧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一旦小枣出现,纪守秋眼里就再没了自己。

  手里的纸被捏皱,霍渠骂了句,又把思绪转移到工作上来。

  霍渠直到晚饭时都黑着一张脸,看见桌上的菜才稍微好了些。

  纪守秋偷偷打量着霍渠的脸色,知道自己没想错,霍渠中午莫名其妙的举动,就是因为自己的忽视而生气。

  这么大的人,还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纪守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晚饭吃得还算和谐,纪守秋先是给霍渠夹了他爱吃的菜,又照顾小枣,霍渠心底还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

  饭后,纪守秋给小枣放了动画片,霍渠在旁边看报纸。

  纪守秋在洗碗,抬眼间看见小枣正盯着电视遥控器,电视里的动画片正放着片尾曲,看来小枣想换台。

  小孩子轻轻动了动身子,可距离遥控器还有一段距离,他盯着遥控器,一会儿又怯怯地看着霍渠。

  纪守秋碗还没洗好,连忙擦干手,打算过来帮小枣换台,霍渠却放下报纸,拿起了遥控器。

  “要看什么?”霍渠问,得到的是孩子奇怪的目光。

  霍渠皱了皱眉,按动按钮,电视的频道开始变化,小枣的目光回到电视上。

  每换一个频道,霍渠都会有意停顿一下,确保小枣看见放映的内容,他手指动作着,余光一直在观察小枣的表情。

  终于在调到一个频道时,小枣动了动脑袋,表情微微一变。

  霍渠放下遥控器,将电视留在这个频道。

  见两人相安无事,纪守秋继续洗碗,沙发上的霍渠正定定地看着他。

  洗完碗,纪守秋犹豫要不要带小枣下楼走走,可寒风呼啸,小枣还有哮喘,纪守秋觉得算了,转而带着小枣在屋里转了转,当做饭后消食。

  纪守秋翻出了一盒飞行棋,两个人也能玩,纪守秋之前教过小枣规则,孩子学得很快。

  纪守秋手里摆着棋子,注意到沙发上的霍渠。

  对方既不看报纸,也不处理工作,更没有加入两人的意思,翘着二郎腿,不发一语。

  小枣捏了捏纪守秋的手,示意他把棋子放好,手拨弄着骰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纪守秋笑了笑,摆好了两种颜色的棋子。

  “霍先生,要玩飞行棋吗?”

  霍渠看了看手里拿着棋子的纪守秋,微微点头:“可以。”

  纪守秋一愣,他只是礼貌地问问,其实并不想霍渠加入进来,只要霍渠存在,他就莫名感觉到有压力。

  霍渠走到两人面前,对着小小的棋盘坐下。

  “小枣愿不愿意让霍叔叔加入我们?”纪守秋笑容不变,内心则是希望小枣拒绝,这样他就有理由支开霍渠。

  而小枣迟疑了一会儿,看看霍渠又看看棋盘,以前都是他和纪守秋一起玩,一盘飞行棋最多可以有四个人玩,多加了一个朋友,小枣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愿意。

  “那好吧,”纪守秋的笑容快挂不住了,“输的人有惩罚。”

  游戏开始,第一轮,霍渠输了。

  “惩罚是什么?”霍渠问。

  纪守秋想了想,霍渠输了,来个简单的惩罚就行,“像以前那样,轻轻敲一下脑袋。”

  纪守秋问小枣:“可以吗?”

  小枣也对这个提议很赞同,他站起来,走到霍渠面前,霍渠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怕吓到孩子。

  小枣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霍渠的脑袋,换纪守秋,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霍渠的额头,还没收回来就被霍渠牢牢抓住了。

  纪守秋面露不安,生怕霍渠当着孩子的面,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幸好霍渠很快就放开了他的手。

  游戏继续,第二轮,小枣赢了,高兴地拍拍手,纪守秋则运气不佳,是四颗棋子最后到达终点的人。

  “来吧。”纪守秋闭上眼,准备好接受惩罚。

  依然是小枣第一个来,他舍不得纪守秋疼,手指轻轻碰了碰,而霍渠则不一样,他想起纪守秋中午的无视,决定狠狠惩罚纪守秋。

  “啊——”纪守秋叫了一声,捂住了额头。

  “很疼?”霍渠一愣,他虽然用了力,但应该不至于让纪守秋痛成这个样子。

  纪守秋当然是故意的,他夸张地捂住额头,表现得很疼。

  小枣以为纪守秋真的很痛,急忙走过来,双手拨开纪守秋的手,对着刚刚霍渠敲的位置,开始呼气。

  他玩耍如果弄伤了自己,纪守秋就是这么做的,此刻,小枣也学着纪守秋的样子,小口呼气,希望能帮纪守秋减轻疼痛。

  纪守秋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好啦,谢谢小枣,我不痛了。”

  纪守秋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之后,小枣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装的?”霍渠环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纪守秋。

  纪守秋也不否认,“不过真的有点痛。”

  纪守秋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只有一点点啦。”

  霍渠突然笑了,在纪守秋震惊的眼神中,刮了一下纪守秋的鼻子。

  “霍先生。”

  “嗯?”

  纪守秋无言,他看着面带笑意的霍渠,突然想叫对方的名字,但话一出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霍渠倒是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小枣收拾飞行棋,电视里的广告声进入耳朵。

  应该是零食的广告,霍渠刚才才看过,广告内容是父母给孩子买了零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霍渠突然想,他和纪守秋,再加上小枣,不论别的,还真有一家三口的样子。

  纪守秋错开视线帮小枣一起收拾飞行棋。

  气氛忽然变得古怪,纪守秋正犹豫说些什么,小枣却突然兴奋地跑过来,把他拉到窗户边,纪守秋凑近一看,借着柔色的灯光,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来。

  这是A省的初雪。

  霍渠看着窗边高兴的纪守秋和小枣,突然想到,三个人一直这样,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