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很轻,阿焕很快放开他,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好,我知道,我们快回去吧。”

  原来对方只是当作朋友间的喜欢。

  纪守秋眼中很快被失落的情绪充满,但他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拉住了阿焕的手腕。

  “不是那种喜欢。”

  说完,他吻了上去。

  阿焕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

  温热地嘴唇贴上来,他回过神,猛地将纪守秋推开。

  “小秋,你......”他张了张嘴,纪守秋受伤的神色,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不回应我也没关系,”纪守秋扯出个笑容,“我只是想把喜欢的心情告诉你。”

  阿焕神色复杂,甚至有几分压抑和痛苦。

  从高考结束后,他便注意到了纪守秋的改变,心里的猜想变成了现实。

  他第一次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我......”

  “别说。”

  纪守秋捂住了他的嘴,唇上是对方指尖冰凉的触感。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是我救了你?”纪守秋突然问。

  阿焕点点头。

  他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不知道自己过去的人,那寒冷的冬天,如果不是纪守秋发现了他,那么他早就被冻死了。

  纪守秋温柔地笑了笑,说:“我可以索要一个补偿吗?”

  “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纪守秋自从察觉到对阿焕的心意后,忽然有一种预感。阿焕要走了。

  某天起来,可能对方就能想起一切,离开河村,从此两人再无交集。

  他明明说了,他不需要对方的回应,可是他突然后悔了。

  “这段时间,能当我的男朋友吗?”

  不等阿焕回答,纪守秋急忙道:“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只要到六月底就好。”

  纪守秋明明是笑着的,可他能看出对方此刻的不安。

  阿焕垂眸,这是第一次纪守秋向他有所求,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

  好一会儿,阿焕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纪守秋终于放松下来,跟着阿焕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扬起嘴角都没有下去过。

  纪守秋想,如果自己半夜醒来的话,那么一定是笑醒的。

  此刻他躺在床上,身旁的小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

  仗着对方陷入睡眠,纪守秋悄悄地从床上爬起,蹑手蹑脚地爬到了阿焕的床上。

  对方动了动,却是没醒。

  阿焕的床很简易,也很小,纪守秋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他一边注意着不让对方醒过来,一边悄悄地挪过去,头窝在对方的臂弯里。

  他回忆了与阿焕的种种过往,喜不自胜,被子里的手轻轻摩挲到了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

  对方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明显比他的手打一圈,暖暖的,手指上因为帮爷爷干农活,开始长出了茧子。

  纪守秋握住对方的手,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突然想闻对方的信息素。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闻到过对方的信息素。

  纪守秋将身体贴近些,两人穿的衣服都很薄,紧紧贴在一起,他悄悄红了脸。

  头凑近对方脖颈的位置,那里是Alpha的腺体所在。

  他嗅了嗅,却是什么都没闻到。

  奇怪,怎么没有?

  纪守秋又闻了闻,还是没有。

  睡着的阿焕动了动,纪守秋生怕把他吵醒,只得暂停动作。

  怎么阿焕的信息素闻不到呢?

  纪守秋心下不明,但想起生理课上,好像有的Alpha信息素是没有味道的。

  他今日勉强经历了“人生大事”,此刻总算得已放松,没想明白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头大好。

  纪守秋是被摇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阿焕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小秋,你怎么睡我床上来了。”

  纪守秋揉揉眼,明显还没睡醒:“可能是我睡迷糊了。”

  他面不改色地扯谎,阿焕明显不信。

  “你是Omega,我是Alpha,睡在一个屋本来就不合规矩,我们还是需要注意距离。”

  “和男朋友在一起,需要什么距离?”

  纪守秋不依不饶地缠上了阿焕的胳膊。

  他睡得不老实,领口露出来大半,那么往阿焕身上一贴,胸口细腻的皮肤一划而过。

  阿焕像被烫到了一般,马上推开纪守秋。

  不自在地说:“我去弄吃的,你收拾好快点起来。”

  说完马上走出屋子。

  纪守秋看对方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声地笑了。

  城里交接橘子事宜的纪守春遇到了些麻烦,本来谈好的价格,对方见了面却开始压价,纪守春无奈,只得继续待在城里。

  临了还不忘拜托村长,让他帮忙到家里看看,顺便交代一声,他会在城里耽搁几天。

  纪守秋面上不显,心里暗自高兴。

  村长刚离开,纪守秋关了门,然后从背后抱住洗碗的阿焕,恨不得手脚都缠在对方身上。

  “我想要亲亲。”纪守秋将头抵在宽阔坚实的背上,耳朵泛着红,小声地撒娇。

  “小秋,别闹了。”

  “我不。”

  “我正在洗碗。”阿焕无奈地说。

  纪守秋一喜,抬头问:“那洗完碗就可以亲了?”

  “不是。”

  纪守秋又缠了上去,重复道:“我要亲亲。”

  见阿焕不理他,又说道:“你是我男朋友嘛!”

  阿焕叹了口气,他现在才知道纪守秋如此黏人,而且有变本加厉之势。

  他有点后悔答应纪守秋,对上那双含情的眼睛,他的心都会加快几分。

  “等我把碗洗好。”他只能答应道。

  “好。”

  纪守秋总算放开手,安安静静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拖着脸看向洗碗的阿焕。

  灼灼的目光,阿焕觉得自己后背都快被盯穿了。

  阿焕收拾好碗,擦干净桌子,纪守秋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阿焕有所动作。

  “阿焕?”

  “嗯。”

  阿焕走到纪守秋面前,低头看着他。

  “亲亲呢?”

  阿焕轻笑着摇头。

  “你耍我?”纪守秋着急道,“我自己来。”

  他拉着阿焕的手站起来,阿焕比他要高一截,他堪堪到对方鼻梁的位置。

  踮起脚去碰对方的嘴唇,阿焕轻轻将头一扬,落到了喉结上。

  纪守秋不服气,脸色染上焦急的神色,不死心地再次凑了过去,只是每次都被阿焕避开了。

  “阿焕。”纪守秋着急道。

  阿焕看着仿佛炸毛的纪守秋,在松开自己的手,转身欲走时,重新将他拉紧自己怀里。

  纪守秋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吻,一个来自阿焕的吻。

  他眨眨眼,羞赧地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哑巴了?”

  纪守秋摇摇头,小声说道:“舌头麻了。”

  阿焕想不到纪守秋如此直白,逗弄不成反被撩,只能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殊不知微红的耳朵透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我还想要。”他像第一次得了糖果的小孩,乐此不疲地索要糖果。

  “可,可以了。”阿焕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转身向门外走去。

  纪守秋难得见他说话结巴,笑着跟了上去。

  肉眼可见的,从这天开始,纪守秋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有所不同了。

  明明是自己任性地提出要求,似乎向预料之外的地方发展。

  他偶尔会想,阿焕心里对自己,究竟是什么看法呢?

  不过他告诉自己,只要贪图片刻的温馨宁静就好。

  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梦,让人渐渐忘了原先的约定,但两人始终没有跨过最后一步。

  “你猜猜我写了什么?”

  纪守秋拉过阿焕的手,让对方捂住眼睛,用食指在对方的手心一笔一划地书写着。

  “阿焕?”阿焕不确定道。

  “不是。”

  “再写一遍。”

  纪守秋笑着,又用手指写了一遍。

  “白菜?”

  “不对。”

  阿焕沉吟一声,只得认输:“放弃了,猜不出来。”

  睁开眼才发现纪守秋已经笑得倒在床上。

  阿焕反应过来:“你其实是乱写一通吧?”

  纪守秋笑得捂住肚子,整个脸都红扑扑的,半晌才点点头。

  “现在换我写。”

  阿焕不由分说,拉过了纪守秋的手开始写起来。

  纪守秋忍着笑问:“你不会也乱写吧?”

  阿焕轻轻敲了他的头,略施惩戒:“我不会像你那样胡来。”

  纪守秋撇撇嘴,仔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

  粗粝的指尖在掌心滑动,他动了动手心,依稀觉得对方写了两个字。

  “还没好啊?”纪守秋催促道。

  “没有。”

  “好了。”阿焕放开了手,“猜吧。”

  “你这写的也太难了,”纪守秋抱怨道,“我猜不出来。”

  阿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好想,我去打扫一下院子。”

  纪守秋琢磨了半天,拼命回想着手心里还未消散的触感。

  第一个字的笔画好像很多。

  纪守秋突然想到,对方写的两个字好像是“喜欢”。

  他蜷起身子,将脸埋进臂弯里,感觉幸福到冒泡。

  他好像得到了回应。

  某天早晨,阿焕面色苍白,身体十分不适。

  纪守秋让他在家里休息,自己拿着农具到田里干活。

  阿焕估计身体很难受,平日他是最积极的,听了纪守秋的话,决定待在家里休息一下,说会做好饭等纪守秋回来。

  只是纪守秋回来时,房子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不免担心起来。

  阿焕怎么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连忙推开房间的门。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难以阻挡的气流铺面而来,纪守秋身形一晃,扶着门框才没有倒下,身体也觉得难受起来,莫名感觉自己呼吸不畅。

  纪守秋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地走向两人的房间。

  刚一开门,却见阿焕低垂着头,坐在地上。

  那股难过的感觉又来了。

  “阿焕......”

  男人听见他的声音,抬头看向他。

  纪守秋这才发现,对方出了很多汗,衣服都湿透了,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看起来恐怖吓人,让他想起了会吃人的野兽。

  “阿焕,你怎么了?”纪守秋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询问。

  熟悉的声音让阿焕清醒了一瞬,他抓过床上的枕头向纪守秋狠狠扔去。

  “出去!别进来!”

  暗哑的声音出口,接着他将门狠狠关上,整个人抵住门,将纪守秋隔离在外。

  见状,纪守秋愈发着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阿焕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恐怖的样子,只得拼命推打着门。

  “阿焕你怎么了?快开门?”

  阿焕大口喘着气,心好像要跳出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的易感期来了,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不能伤害纪守秋!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阿焕缓缓抬起手,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而门外的纪守秋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阿焕失控的样子在脑里挥之不去。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

  “阿焕,你是不是易感期来了?”他颤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