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锐是在夜里三点左右苏醒过来的。
医生检查完各项指标后,将其转移到普通病房。
冯锐睁开眼看到季朗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季老师,千万别告诉我妈妈好不好?”
季朗叹了口气:“她是你妈妈,你不该瞒她。”
“不能告诉她,她承受不住的,求你了。”冯锐声音有些虚弱。
季朗拿他没办法,只能答应。
这时外面有护士敲门:“请家属去下医生办公室。”
这里没有冯锐的家属,事情都是季朗在对接处理。
季朗应声后,对站在床头另外一侧的李星言说:“星言,你先看着,我出去一下。”
冯锐这才注意到,李星言一直默默地站在他病床的右侧。
他没想到李星言会出现在这里,眼神里有些讶异。
李星言拉过一个椅子坐下,两人四目相对,他不知道该对冯锐说些什么。
“对不起,星言。”冯锐偏头望着李星言,缓缓开口道。
李星言说不出“没关系”。
冯锐那时候的诸多行为,其实对他伤害很大。
甚至让他一度失去了再结交新朋友的勇气。
在李星言不知作何回答的沉默中,冯锐的声音低而缓慢地说:“我爸爸出轨了一个男人,他骗了我妈很多年,导致我妈妈患上了抑郁症。”
“我知道,我将对我爸爸的恨迁怒到你身上不对,也不奢望你会像以前一样对我,但还是欠你一句迟来的道歉。”
李星言抬起眼眸,定定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冯锐,你那时真的伤到我了。”
冯锐眼眶湿热,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李星言扯过一张纸巾,帮他擦了擦,以玩笑的语气道:“好了好了,现在你还病着,等你好了,给我打十下,我就原谅你。”
冯锐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这一晚,一直是季朗和李星言轮流照顾冯锐。
次日清晨,七点。
李星言刚洗漱好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叶慕森的赶紧挂了,莫名有点心虚,因为季朗还在旁边。
紧接着收到叶慕森的信息:我在医院楼下。
李星言内心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李星言看了眼季朗,干笑一声,声音不太自然地道:“季、季老师,我出去买早点。”
季朗正在给冯锐调节病床高度,他冲李星言点点头,没多想。
李星言一出病房门,就奔跑着冲下楼。
果然,叶慕森的车子就停在楼下。
叶慕森见他跑来,提前倾身过去,将车门推开。
李星言上了车后座,气喘吁吁地看着叶慕森,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昨晚到医院,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季朗打电话给叶慕森。
请他帮忙找了个厉害的律师,随意提了句他和李星言在医院。
叶慕森果然换了有升降挡板的车,隔音效果一流。
李星言看着缓缓升起的车挡板,将司机和他们仿佛隔在两个世界里。
下一刻,他感觉到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叶慕森掐着腰提起来,坐到男人腿上。
李星言惊慌,这里可是医院,外面人来人往。
叶慕森大大手扣着他的臀部,将人贴到自己身上:“别怕,他们看不见。”
就算是单面可视膜,李星言还是觉得很紧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星言音调轻软。
叶慕森声线慵懒:“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眼见男人扣着他的后脑勺就要吻下来,李星言吓得赶紧要从他腿上下去:“不行,叶慕森,不可以亲。”
叶慕森的唇倒也没有继续落下来,但大手将李星言的腰箍得很紧:“不亲可以,别乱动,乖乖地让我抱一会儿。”
李星言这才想起叶慕森还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嗓音软糯,故意道:“叶慕森,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叶慕森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们季老师告诉我的。”
李星言点点头,说起季朗,他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心虚感。
自己以后要跟老师的好朋友谈恋爱,虽然没有早恋,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季老师要是知道我们俩这样,会不会打死我?”李星言有些担心地说。
叶慕森语调轻慢:“亲上加亲,他会很开心的。”
李星言还待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坐着的地方有点不对劲。
“叶慕森,你别‘硬’啊你。”李星言脸颊绯红,感觉快要烧起来了。
他挪了挪,想立刻从叶慕森身上下去。
叶慕森哪会给他逃脱的机会,手上用力将李星言的臀部更加紧密地压在自己那个地方。
李星言胡乱地动,下不去,反而蹭得更加厉害。
见叶慕森呼吸开始有些不正常的粗重,李星言这才立刻屏住呼吸。
他安静如鸡,一动不动地坐在叶慕森腿上,大眼睛眨巴眨巴。
叶慕森笑得不怀好意:“其实你动几下,我会更舒服一点。”
李星言耳垂浮上红晕,他脱口而出:“lsp。”
叶慕森低笑两声,抬手捏着李星言的下巴,问道:“什么时候回学校?”
李星言低头扣着手指:“最近几天我和季老师可能要轮流在这边照顾冯锐,没人照顾他。”
叶慕森道:“我让田助理给你们找几个护工,别那么辛苦。”
李星言赶紧道:“不行,你跟冯锐接触又不多,你给他找护工,季老师会起疑的。”
下来的时间不能太久,李星言清澈的眼眸看着叶慕森,软声说:“我得上去了。”
李星言从叶慕森腿上下来的同时,叶慕森按下开关,降下车挡板。
司机赶紧将买好的早点递过来。
叶慕森伸手接过,塞李星言手里:“两人份。”
还真是默契,连他借口下来买早点都知道,李星言心想。
他提着早点开开心心推门下去,却忽然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早点险些掉地上。
季朗双手抱臂,在车后面站着,干咳了一声。
“季、季、季老师。”李星言吓得都开始结巴了。
季朗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先上去。”
刚刚季朗站在窗户边打电话,目光往下,却看见李星言奔跑着上了一辆车。
这不是叶慕森常用的那辆车,但李星言上车后,他却看到叶慕森的司机下车,靠在车边抽烟。
季朗拉开车门,坐到叶慕森旁边。
“叶慕森。”
“嗯?”
“星言是我的学生。”
“我知道。”
其实季朗也有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就好像自家养的大白菜,被自己的好朋友给拱了,这感觉十分不得劲儿。
他头一次觉得,叶慕森这个人真的很禽兽,怎么可以对他家的小崽子下手呢。
叶慕森见季朗沉默不语,顿了顿,又道:“所以,你要不要以他老师的身份,劝他快点答应我。”
季朗一脸狐疑:“现在没在一起?”
叶慕森微微点头:“还差一点。”
季朗又问:“你是认真的?”
叶慕森唇角微微勾起:“你认识我那么多年,见我喜欢过谁?”
两人是死党,叶慕森的事情,季朗再清楚不过:“那倒是没有,不过就是因为没见过你谈恋爱,才不知道你对待感情是个什么态度。”
季朗的言外之意叶慕森明白,他怕自己哪天要是不喜欢李星言了,会伤害到他的学生。
叶慕森看着季朗,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莫名觉得很郑重其事:“放心,没闹着玩儿,真心的。”
以季朗和叶慕森的关系,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季朗说:“那你得搞定你爸,别让他找我学生的麻烦。”
叶慕森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甚在意地说:“他能管得着我?”
季朗正色道:“他是管不着你,但不代表他不会绕过你对星言做什么,星言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不少事,我的学生,我得护着。”
叶慕森笑了:“你是不是豪门狗血剧看多了,叶家没那么了不起,大不了我把户口迁出来,不姓叶 ,跟他不就没关系了。”
季朗不觉得他在开玩笑,毕竟认识叶慕森那么多年,他信。
李星言在病房里惴惴不安地等着季朗回来。
本以为季朗一回予Yankee来,就会将他拉出去训一顿。
可季朗的态度就像那次在课堂上发现他是gay之后,一样的若无其事。
李星言看了眼睡着的冯锐。
季朗越不问他,他就越是坐立难安。
煎熬了五分钟后,李星言实在憋不住了,他小声地说:“季老师,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季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着李星言道:“是自愿的么?”
李星言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这句话从他季老师口中讲出来,好好笑。
李星言也不再紧张,笑着点点头。
季朗神色温和,简直像个大家长一样:“那就行,如果叶慕森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一股暖意席卷了李星言的心脏,他清凌凌的眼神望着季朗:“谢谢你,季老师。”
冯锐当时流血多,但好在伤口没在要害上,住院十天,就出院了。
那个捅了他的人,已经被警方拘留,坐牢是肯定的,现在就看量刑多久。
这周六,李星言陪着冯锐去公安局处理一些后续事宜,刚出大门,就接到叶慕森的电话。
李星言没背着冯锐,直接接起,出声道:“喂。。”
叶慕森低沉的悦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在哪儿,我来接你一起吃饭,晚上送你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