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好有些心悸,过于惨痛血腥的经历让他本能的抗拒,但也只是红了眼眶,并没有落泪。他把脑袋埋在刘帆的肩窝里,嗅着淡淡的艾香,像一只被风雨摧残却还坚持扑棱着翅膀回巢的小鸟,在他可靠温暖的巢中疏解恐惧,整理悲伤。

  “所以啊,你更要听我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你还年轻,不能被伤痛拖累了下半辈子。”

  郑好的发质很软,刘帆觉得手感好极,便多rua了几把,把郑好服帖的头发硬生生rua成一个鸡窝。

  “嗯。你也是。”

  郑好恋恋不舍的从刘帆身上下来,他怕压麻刘帆的身子。

  “我交代完了。”

  郑好情绪不高,似乎还没有从回忆中抽出身来。刘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的握上郑好的手。

  他确实心疼,没想到现在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居然也曾看尽人性的残忍。但他也骄傲,他喜欢的人是那么的勇敢和顽强。

  夜深人静,郑好回家了,刘帆捏着一张音乐会的入场券失眠。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踏出家门了,屋子外面有什么呢?被车辆占据的盲道,突兀的竖在盲道中间的电线杆。风驰电掣的电驴和不耐烦的催促,盲道一但中断,他就失去了一切倚仗,就算他离自己家门只有十米,他也寻不着回家的路,他在一片黑暗里,没有方向,也无路可走。

  他又想起那个雨天。

  一年半前的七月末,他该去医院复查。他知道杨衡閭在忙晋升的事,发小已经为了他的事情耽误了许多时间了,他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况且,他家离医院挺近,走十来分钟就能到,问题应该不大。

  刘帆拿着明杖出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不敢迈大步子,一次迈半步,确定每一步都踏在实地上,才敢挪下一步。他一点一点的挪,和身边步履匆匆的行人格格不入。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磕到石柱,撞到挤占了盲道的电车,他只能小心绕过,然后再花好大力气,回到盲道上。

  一点点的路程他走了好久,久到天上下起雨来。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出其不意,豆大的雨点砸在刘帆的脸上。大街上的人慌慌张张的避雨,一阵喧闹之后,马路上的人散了个干净,刘帆只能听到雨声,雷声,和车辆偶尔开过的引擎声。

  他也很想避一避雨,但是他不能离开盲道,一但离开,他就不知道他将去往何处,又身处何方。

  “前方直行六百米到达目的地。”

  导航机械的提示音响起,刘帆握紧了明杖。

  继续走吧,走快一些。

  就在刘帆打算将步子迈大一些的时候,一辆“走捷径”的电车飞驰而来,大雨瓢泼,那骑车的人没看清在盲道中央伫立的刘帆。

  雷雨声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刺耳的喇叭。

  刘帆被撞倒,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体砸到路边停着的一排共享自行车上,车子噼里啪啦倒了一片。砸在他腰上,头上,胸口上,但他的右腿最痛,车祸时被压坏的右腿,刚恢复不久,就受到了第二次重创。

  骑车的人只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躺倒在地的刘帆在挣扎着爬起来,脑袋上还见了血。

  “晦气。”那人嘴里骂着,一扭车把手加快速度,逃离了现场。

  刘帆咬紧牙关忍过身上的痛,他想打电话求救,但手机却不知被撞飞到了哪里。他拖着一条伤腿在大雨狼狈的里寻摸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

  太狼狈了,比狼狈更可怕的是铺天盖地的无助。刘帆在雨中昏过去的那一刻 ,他想的是回家。

  回家,安安分分待在他该待的小房子里 ,再也不出来了,外面没有他的路。

  音乐会的入场券捏在手里,边角已经被刘帆在不经意间“蹂躏”得卷起了边。

  刘帆拿起手机,也不管现在是凌晨几点,不管不顾的给郑好发了条语音。

  “你一定会带我回家的,对吧?”

  ----

  郑好VS不出门

  郑好 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