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嘴别这么贱,离我远点,烦人。”

  暮江寒端着严肃的脸,却说着不要脸的话,“不能,我要负责你的人身财产安全,免得你被野狗叼走,我无法和你哥交代。”

  “哪有野狗,你有病啊,起开。”

  “那不是?”暮江寒扬扬下巴,证据中很是带了点不屑。

  我顺着他下巴的方向,看到周时予站在不远处的灯影里,正双眼通红的望着我,很可怜,活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有什么用呢,我不会再多看一眼的。

  暮江寒带着我进入拍卖会所在的大厅。

  拍卖会场分成简单的三部分,最前边是展台,中间部分是贵宾席,再往后则是阶梯状排椅。

  贵宾席全是椭圆形桌面,共有五张,写着我名字的桌牌摆在中间那张桌上,左边两张是锦城有名的地产大亨林家、零售大亨陈家。

  最右侧是能源大亨朱家,挨在我旁边的那桌还没有人,桌牌上写着钱先生三个字。

  我从小在锦城长大,锦城大大小小的企业不说全知道,至少有点名望的都清楚。

  可是,在我认识的所有企业之中,没有哪家姓钱。

  我不由纳闷这位钱先生是何许人也,能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被安排在堪称C位的位置上。

  此时突然在锦城出现,还被列位贵宾席,显然身份地位不一般。

  想来想去也没弄明白,便想问问暮江寒。可这货一副问我啊,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的德性,一看就来气,索性不问。

  大不了回去问扶澜公子,他可不会像暮江寒似的装蛋。

  我对于钱先生的身份不得而知,心里憋得慌。

  他知道,那也得憋着,因为我不问,他就说不出口,因为没有人听,没人听他就也得憋着。

  和左边另两家人打过招呼后,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圆形桌边共五个位置,只坐着我和暮江寒两个人。

  我瞧着三张空椅子生气,说不来就不来了,六千万直接打水漂儿,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败坏法,没一个会过日子的。

  “看谁不痛快?”他凉凉问我。

  “心疼钱。”有本事你憋住,别先开口啊。

  暮江寒邪邪的扯了下唇角,“没听说过吗,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叶家老鼻子钱了,不败点干嘛,留着长毛儿吗?”

  这家伙就不会好好说点人话吗,干什么老是和我对着干,我怎么惹他了!

  “你才长毛儿呢,你全身都长毛儿。”

  他不要脸的嘻嘻笑,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偷看过我洗澡?”

  我:......

  我就是嘴欠了,搭理他干嘛,就把他当成狗屎臭着得了。

  不过,说到洗澡,我小时候还真看过,就是记得不太清楚。主要是当时太小,对于男女之别并没有太深刻的认知。

  早知道有今天,我就仔细看两眼,记住他点什么特征,随时拿来羞辱他,让他见着我像耗子见了猫,而不是现在这样装大爷。

  关于看他洗澡的事,说来话长,需要追溯到大概二十年前。

  好像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他不到十岁。

  有一次在乡下避暑,他淘得上窜下跳,追老乡家的狗没追好,结果自己掉在老乡弄的粪池里,弄了一身肥料。

  也幸好人家前两天刚施过肥,粪池里没多少玩意儿,不然就他十岁前的小个头儿,估计他能喝着浓汤。

  我去找他玩的时候,他刚被暮奶奶拎回来,把他扒得光溜溜的扔在院子里,从厨房一盆又一盆的端水给他冲洗。

  一边冲水一边骂,要不是他一身是屎不太方便,估计肯定得揍他。

  我嫌臭,躲得挺远,但确实是看到了全貌,包括那只蔫吧哒的小鸟儿。

  就是时间过去太久,而且当时他身上也太脏,倒是没注意他是不是全身都长毛儿。

  估计没长,八九岁的孩子,还不到长汗毛儿的时候。

  就是吧,小鸟儿确实挺小,小的我,咳,不好意思形容。

  想到这,我不禁邪恶了,呲着牙气他,“别说,还真见过。”

  暮江寒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闷咳好几声,涨红着一张俊脸,发狠的问我,“敢胡说我揍死你。”

  “不是胡说,真见过,你忘了吗?那年我五岁,你九岁。在乡下,你拿着棍子追谁家的一条狗,完了狗没追上,你掉那什么坑里了,一丝不挂地站在院子里洗澡,记得不?看样子,你是不记得,我可记得。遗憾的是吧,身上是不是长满毛儿没注意,但小鸟确实看到了。”

  为了证实真的看到了,我还确信的点点头,又点点头。

  暮江寒那张已经红透的脸,因为最后一句话,变得比茄子皮的颜色还要重。

  难得这种欠人也会害羞。

  他忙不迭的伸手来捂我的嘴,由于过于窘迫和羞恼,整个人温度高的烤得慌,“叶扶苏,把你看到的永远忘掉。”

  我努力的扒他的手,把嘴拯救出来,“不是,我是说小......”

  “不许说,你给我闭嘴。再说,再说,行,有什么条件你提,只要你把这件事忘掉。”

  我们的动静不算小,惊动了左边那两桌贵宾,都是熟人,算是看着我们从小长大的叔伯,都没说什么,只是宽容的笑笑。

  难得暮江寒也有这么恼羞成怒的时候,真是千载难逢。

  我托着腮,欣赏的无比认真。

  暮江寒被看的愈加不好意思,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两只鹰一样锐利的眸子,竟漾起清澈的水光,像日光下被水淋过的钻石,璀璨、明亮。

  在他被盯得无地自容之前,我决定放他一马。

  过犹不及嘛,要懂得适时放手。

  “一时我也想不起要什么,这么地,你先欠着,什么时候我想好了,再来找你讨,如何?”

  我压低脑袋,侧着脸好整以暇的笑睨他,“放心,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要你以身相许,一定是你能够做到的事。”

  暮江寒身上气息陡然一变,先前的羞窘和无措消失了,寒意慢慢的重新蔓延他的周身。

  冷哼一声,他扭回身坐好,像块刚从冰水里掏出来的臭铁。

  本以为扳回来一局呢,想不到这都能被他甩脸子。

  我这辈子算是斗不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