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完结】>第112章

  那是一只铃铛, 归月的。

  引玉一眼就认了出来,可方才闻到的妖气,显然不是出自这只铃。

  莲升微抖掌心,说:“我无暇多看, 只觉得熟悉。”

  引玉看了良久, 才将铃铛接去, 见银铃里侧刻有归月的名。

  那字只有白玉京的仙神认得,不端正, 也不算龙飞凤舞,于凡间而言, 和胡乱刮划无差。

  “是她。”引玉摩挲掌心银铃, 可惜铛簧已去, 如今再怎么晃也晃不出声音,她心口发麻, 只是一走神, 好似归月还在眼前。

  白玉门,无字匾, 其下日日经过仙神无数,可在那之上,却只有一只猫长年累月地卧着。

  乍一看通体如墨,可当猫伸出揣起的爪,便见它足上好似套有白袜,又像沾了满脚的不化雪。

  起先白玉京上哪有什么猫, 连仙神也屈指可数,十二楼五城始终孤寂。

  后来地火灭尽, 就算天净水被收齐, 余下那点蒸腾的水气也足以润泽大地, 于是凡间几乎人人修仙,踏上仙途的凡人越来越多。

  炼丹的、画符的数不胜数,什么旁门左道也好似雨后春笋,一夜间全都冒出头来。

  那时引玉就常在清风台上俯瞰人间,因为莲升的头一世是凡间皇都里的女官,当的是刑狱里审理案件的,和在天上时有几分相像,所以她看得极为认真。

  那一世莲升过得不好,在职时便常遭人诬陷,后来被判了死刑,乃是有人栽赃于她,死得冤枉。栽赃的自然不是疏忽职守一类的罪名,而是盗窃帝王仙丹。

  人人都想成仙,凡间的帝王自称天子,自然也想长生不死。那时宫中有炼丹画符的无数,帝王身边最受宠的,并非王侯将相,而是境界已至渡劫的修士。

  修士哕心沥血,终于炼出金丹一枚,说是吃下后就能飞升成仙。他的境界离登仙只有一步之遥,金丹自然便献给帝王了。

  得此仙丹,帝王可不得夜夜枕着睡,他不好抛却凡间种种,便想在仙逝之前,再将仙丹咽下,如此一来,不光能返老还童,还能直接成仙。

  帝王想得倒是好,偏偏枕下的金丹不翼而飞,问起昨夜侍寝的妃子,妃子掩面而泣,说是管刑狱的大人指使她所为。

  在清风台上,引玉看得真切,莲升与那妃子分明只有一面之缘,哪来的什么指使授意,分明是朝堂中权力倾轧,妃子受胁迫,为保娘家齐全,料定帝王对她有情,会饶她一命,故施此计。

  她心疼莲升不假,却不能左右莲升那一世,只是好奇最后仙丹落在谁家。

  在清风台上,引玉连喝了半月的酒,不曾离开半步,她看出莲升那一世寿命将尽,却也看出来,凡间的那位帝王并没有仙命。

  后来么,仙丹还真在莲升的书房中找到,可惜还未送到帝王手上,就被一只猫儿掳走了。

  一只乌云踏雪的猫,模样长得机灵,无声无息从书房屋瓦上跃下,飞快将仙丹叼去。

  那猫并非莲升养在院里的,只是它常来,莲升便常常舍它吃食,它自然而然就将那儿当家了。

  一众侍卫慌忙追猫,最后看着那猫坐在树上舔爪,它舔得正欢,周身一轻,竟迎着月色飞到了天宫。

  引玉看着莲升那一世咽气,才从清风台上离开,再见到那乌云踏雪的猫时,它已能化出人形,银发黑裳,怪好看的。

  猫刚生出灵智就飞升上天,人生地疏的,哪儿都不敢去,在白玉门上一窝就是几日。

  引玉仰头看它,因为这猫和莲升有几分缘分,便爱屋及乌,抬手说:“下来,我带你去见仙辰匣。”

  ……

  引玉低低笑了,那事到底关乎莲升七世,她能想得起来也不容易,说:“说来你和归月缘分不浅,你轮回的第一世,便在凡间见过她。”

  莲升微愣,她如今尚未想起那七世轮回,迟疑道:“她那时还未登仙?”

  “如果登仙是‘果’,那有一半的‘因’出在你的身上。”引玉意味深长道。

  “怎么说?”莲升问。

  引玉长话短说:“你那一世被污蔑偷了仙丹,有人暗暗把赃物放在你屋中,东西搜出来后,被那猫儿叼走吃了。”

  “竟是这等渊源。”莲升淡哂。

  “是有几分巧妙。”引玉也笑,转而问:“ 铃铛是在哪里找到的。”

  莲升朝叶家那屋子睨去,说:“我循着妖气过去,得知叶家有一厅堂,专用来摆放驱邪法器,而一些妖鬼之物也在堂中。器物里,有几件多半出自于新降的妖,所以妖气未散。”

  “难怪。”引玉哪舒得了喉头堵着的那口气,如今还不知道归月是不是泯灭了,“看来这叶家没来错,得见见叶府当家的才行。”

  莲升颔首,说:“妖邪之物离身,只消三五载,原主遗留的气息便会彻底消失,或许铃铛只是离身太久,归月尚还在世。”她说得轻巧,心里实则也没有数。

  引玉怎会听不出,莲升不过是在哄她开心,她垂着眼笑,把铃铛往莲升手里一放,说:“还回去,省得叶家起疑。”

  莲升不得已又施出一念。

  莲升的神识还在外游走时,茗儿转身跑回亭台,看她坐着一动不动,便放轻了声音问:“她睡着啦?”

  “神游太虚了。”引玉笑说。

  茗儿将信将疑,规规矩矩坐在边上,不敢出声。

  那厅堂外,两个丫鬟见房门一直敞着,里面又没动静,便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她们看守此间已有数年,平日里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看住屋门,擦拭好屋中器物即可。

  日日如此,对屋中各物的布置,她们已是烂熟于心,就算只有丁点变化,也能看得出来。

  两人进了屋,一人看左侧,一人打量右侧,右侧的看呆了,猛拍起同伴的肩说:“你看,这是不是少了一样东西。”

  另一人探头去看,怵怵道:“是呀,少了个什么?”

  “铃铛!”

  “没错了,就是铃铛,不会是刚才那道阴风进来偷的吧?这可如何是好,可别是妖怪回来了。”

  两人瑟瑟发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当即拔腿就跑,心说得赶紧把这事告诉老爷!

  等莲升把铃铛放回去,两个丫鬟已经跑到叶进焯面前。事情就是在她们眼皮下发生的,她们怕被重罚,谁都不敢先开口。

  叶进焯吹开浮叶,呷了一口茶问:“怎么?”

  左边那丫鬟鼓起劲,干脆说:“刚才灵器室的门忽然打开,我们却看不到屋里有人,进去一看,才发现……丢了东西。”

  那屋门上有禁制,寻常妖鬼可进不去,更别说悄无声息盗走器物。

  叶进焯的面色登时一便,将茶盏一搁,茶水溅湿袖口也不管不顾,起身说:“忽然打开?此前没有声响么。”

  “没有。”丫鬟战战兢兢。

  “丢的是什么?”叶进焯又问。

  丫鬟不假思索:“一只铃铛!就是那只圆口且没有铛簧,里边还胡乱刻了划痕的那只!”

  叶进焯周身一僵,连牙关都在发颤,挤出声说:“去看看。”

  坐在边上的门客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起身,问:“那只铃铛是收妖时拿到的?”

  叶进焯没有应声,已经魂不附体。

  门客当即明白,那铃铛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扶稳了叶进焯,连忙对两个丫鬟说:“还不快过去!”

  丫鬟转身就走,两条腿抖得根本停不住。

  迈出门槛,叶进焯才回过神,步子迈快了几分。在穿过回廊时,他细心留意了周遭的动静,可满院的符箓、铜铃和铜钱皆静,和平常无甚差别。

  叶进焯神色越发难看,若非这两个丫鬟弄错,那便是有大妖大鬼潜了进来。

  门客也有所察觉,却不敢出声,也不知盗铃的妖鬼是不是藏在了暗处。

  丫鬟站到屋门前,两人面面相觑,少倾才转头说:“老爷,这门刚才是开着的。”

  叶进焯一脚踹开屋门,进屋先将挂在墙上的金钱剑抽了出来,朝铜铃所在之处指去。他缓缓迈动步子,小心靠近,再一看,木架上分明就搁着那只铃!

  丫鬟自然也瞧见了,讷讷说:“不可能,刚才明明不见了的!”

  叶进焯弯腰,一双眼凑得极近无比,他不敢伸手触碰,只敢用目光度量。

  “如何?”门客压着声问。

  叶进焯转身问:“你们今日擦拭物架时,可有碰过这只铃?”

  两个丫鬟齐齐摇头,她们从不碰右侧的物架,只会擦拭左边的法器。

  “有人碰了铃铛。”叶进焯语气沉沉。

  丫鬟们心惊胆战,心道连老爷都察觉不出,那一定是非常厉害的妖鬼。

  叶进焯转身说:“此间没有妖邪之气,我从未见过如此高深的藏息之术,去把守门的喊过来。”

  “老爷怀疑,不是妖鬼所为?”门客揣度道。

  叶进焯沉默不语。

  两个丫鬟哪敢耽搁,当即往府门跑,一刻也不敢缓。

  池边亭台里,莲升平静说:“叫那叶府的老爷发现铜铃被人碰了。”

  茗儿看仙姑一睁眼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眼观鼻鼻观心地看她,还是不敢吭声。

  引玉可不信莲升会如此不小心,抬手往唇前一掩,不想茗儿听见,说:“你故意吓那叶家老爷?”

  莲升睨她,说:“不是要见他么,总得找个契机,叫他主动找来,只是此法牵连了不少人,被吓到的可不止他。”

  引玉笑了,听见远处脚步声纷乱,瞅见两个守门的正紧赶慢赶往别处去,在前边引路的,恰就是刚才那两个丫头。

  “叶家老爷果然起疑了,你这心眼可不比别人少。”她饶有兴味地说:“难怪你不认灵命青出于蓝胜于蓝,原来自个的坏心思还都藏着呢。”

  “休拿我和牠比。”莲升皱眉,“牠作的是恶,我是么。”

  “当然不是。”引玉说。

  茗儿躲在柱子后,胆战心惊地说:“他们怎么被带走了,难道因为擅自放我入府,惹叶家老爷不高兴了?”

  “你以前来时,也惹他不高兴?”引玉问。

  茗儿摇头说:“那倒没有,叶姐姐喜欢我,叶老爷也不嫌我脏,还会叫人送我酥饼吃。”

  引玉好整以暇地坐着,说:“等会儿,你就又能吃上酥饼了。”

  茗儿不解。

  片刻后,守门的再度路经,而此前带路的两个婢女,正往亭台这边赶。

  婢女俱是战战巍巍,哪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人是鬼,走到亭台时头也不敢抬,便说:“两位姑娘,老爷有请。”

  话音方落,檐上铜钱簌簌作响,远处传来嗡鸣声,不是因为有妖鬼潜入,而是辟邪镇魂大阵再被启用。

  这阵一启,两位客人要是不依,婢女便要将手里桃木剑刺出,届时她们的魂都要被镇在此地,跑都跑不了。

  莲升恰就是为了见那叶家老爷,所以才施了这一计,又怎会不依,起身说:“还请带路。”

  引玉懒懒散散站起,可丫鬟因为低着头,看不到她雪一样的面色,光看她露在袖口外那白得吓人的指头,便知道来客绝非凡人。

  “劳烦两位,此番不请自来,是我们冒犯。”她悠声说。

  两位丫鬟打起寒颤,她们见过茗儿,自然而然便将茗儿当成了受胁迫的。两人小心翼翼使出眼色,想叫茗儿到自己身边去。

  茗儿却看不出她们的意思,还跟在引玉和莲升边上。

  丫鬟不敢多说,匆匆忙忙带路。

  从回廊穿过,自然又要经过那放置灵器的屋。经过时,丫鬟飞快瞥去一眼,硬着头皮回头,打量起客人面色。

  这一看俱是心惊,此等相貌和姿态,岂能是寻常人?不是神女,也该是境界高深的修士。

  来客目不斜视,并未多看灵器室一眼,似乎并不知道里边陈列的是什么。

  叶进焯要会客,自然不会在丢了东西的灵器室见,而是在前厅里坐等。

  进了前厅,引玉朝叶进焯扫去一眼,看出此人一身正气,和薛问雪同为修仙之人,只是他的修为不比薛问雪,灵根稍显堵滞。

  这样的修为,哪里能和归月一搏,就算是薛问雪,怕也只接得住归月的一招半式。

  只是,引玉不清楚,化妖后的归月会不会境界大跌。

  把人带到前厅后,婢女便相继退了出去,不光把门合上,还顺手把茗儿也牵出去了。

  那门一关,她们呼出一口气,这才松开手,掌心的桃木剑都已被汗液打湿。

  茗儿一个趔趄,诧异地站在屋门外,着急问:“怎么把我带出来了?”

  “那两人是从外边来的吧,你在哪碰着她们的,她们俩是不是要挟你了?”其中一位婢女心急如焚地问。

  茗儿眨眨眼,想为仙姑正名,说:“她们是从外面来的,没有要挟我,还给了我饼子吃,是、是我将她们带来叶府的,怎么了,我是不是带错了呀。”

  两个丫鬟欲言又止,怎好说一个孩童的不是,更何况,茗儿是被饼子哄骗的。

  “你要是饿了,便来叶家呀,怎么能随随便便接别人的吃食呢,要是、要是她们在饼里下药,你不就一命呜呼了!”丫鬟恨铁不成钢。

  茗儿摇头,无辜道:“可是她们没害我,她们是仙姑呢。”

  丫鬟不说话了,牵着茗儿就往厨屋去,给她拿桃酥饼吃。

  厅堂里,引玉在打量叶进焯,叶进焯同也在打量这两位客。

  叶进焯心惊,屋中他摆设有辟邪除妖的器物无数,就算是大妖大鬼,也不能安然静坐。

  难不成这两人真是凡人?叶进焯心说。

  引玉进叶府时未让守门的传话,还自顾自坐在别人的亭台里,此事自然不占理,温声说:“此番是我们二人冒犯,本意是想在亭台里等叶府大小姐回来,没想到给叶府添了麻烦。”

  “你们认得叶绻?”叶进焯可从未听叶绻提起过这两人。

  引玉坦诚道:“不认得,偶然认识茗儿,我赠她话本一册,她不识字,便说要来找叶府的大小姐,我从她口中得知,叶家懂得除妖辟邪,便想来见识见识。”

  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此人说得分外坦诚,打消了叶进焯近半的猜疑。

  可叶进焯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故作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试探般说:“方才府内有东西遗失,问起守门,才知来了客。”

  引玉朝莲升看去。

  莲升安坐不动,凛凛目光斜向叶进焯,那沉静的神色哪像是妖鬼能有的。她不想扯谎后还得费上口舌自圆其说,索性说:“敢问叶府遗失了什么,可是铃铛一枚?”

  叶进焯在心里编排好的话全被堵住,未料到这两人竟如此坦诚!他深吸一口气,说:“不错,正是灵器室内的一只铃铛,原先婢女说妖铃遗失,我便去探查了一番,不料去时却是见到了铃铛的,只是铃铛摆位稍有变化,想来是被人取走又放回。”

  “不问自取视为盗,铃铛是我取走的,多有得罪。”莲升不怯不避,直接道明。

  叶进焯再次怔住,看这两人不像宵小之徒,皱眉问:“你是如何拿走的,我两位婢女门开才听到动静,再说,你们为什么只取走铃铛?”

  “叶老爷修仙,想必一定懂得,取物有时无需入室。”莲升从容道。

  叶进焯轻吸一口气,哑声说:“我修为一度停滞,后来为了除妖境界大跌,如今连隔空取物一术都使不出了。观你们二人身上没有妖邪之气,本以为是擅长藏息匿影的妖邪,岂料两位坦坦荡荡,倒使得我的一番揣摩太过冒昧。”

  “情理之中,我们二人有错在先。”莲升说。

  引玉连腰背都打直了些许,问道:“取走铃铛,是因为我们来时觉察到贵府妖气杂乱,私自探查后发现铃铛一枚,恰好这铃铛我曾经见过,也不知叶老爷是从何而得?”

  叶进焯心底的疑虑又打消了些许,审思了片刻,才说:“不知两位可有听说,二十年前,扪天都猫妖祸乱一事。”

  这正是引玉想知道的,她气息微滞,沉住气说:“那只猫妖可是银发黑裙,修为高深莫测?”

  叶进焯颔首,捻去掌心冷汗,徐徐开口:“不错,那时我的境界不过分神,除些小妖小鬼不在话下。可那个时候,祸乱扪天都的猫妖修为在我之上,我使尽浑身解数,也除不了她。”

  那是二十三年前,那时的扪天都还繁华热闹,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扪天都斗胆取这名字,是因为此地修士野心勃勃,统统都有问道登天的抱负,一些大宗大门立在附近,各路向往仙途的,自然也汇聚而来。

  那时,初升分神的叶进焯不过是扪天都里平平无奇的一位修士,和各大宗门一比,叶家简直不值一提。

  也便是在那个时候,慧水赤山妖祸四起,各大宗门纷纷派人前往闹妖灾之地,不料一处未平,一处又起,各宗门哪还能留人把守,除妖的弟子根本不够用!

  扪天都的萧条显而易见,原先城廓里修士随处可见,就因为到处大闹妖患,使得这地方只余下些个散修。

  叶进焯便是其中之一,他隐约察觉到慧水赤山有变,同友人商议后,决议留守此地,省得妖鬼忽然涌来,扪天都连反手之力都没有。他连夜串起了不少铜钱,以备不时之需,又派人镇守城门,生怕妖鬼潜入。

  那一日,扪天都里发生了一起婴孩被掏心的惨案,本以为是仇杀,不想惨案层出,其间还伴有凶悍妖气。

  不是仇杀,更不是恶人连环杀人,根本是妖患!

  叶进焯提剑寻妖,为了把妖鬼勾出来,不得不用自己的孩子做引。

  那妖当真出现了,恰是夜黑风高之时,狂风撞得门窗大敞,未见妖来,先闻铃响。

  叶进焯心跳如雷,蜷在暗处等那妖怪现身,他的夫人赵明心亦是修士,甘心为了整座扪天都的安危做引。

  叮铃声响,本以为妖铃有勾魂摄魄之用,可他们二人神智清明,根本没被摄去心神。

  接着,屋瓦被踩得啪嗒响,好像有野猫飞快跑过。

  在那时,见过猫妖真容的人并不多,它来去无影,众人还未察觉到妖迹,惨案便已发生。

  “那是一只乌云踏雪的猫。”叶进焯声音微颤,手不稳地托起茶盏,润了润干涩发紧的喉。

  屋瓦踩踏声才歇,窗纸便映上了一个人影,那人高挑纤细,长发披散,发顶似乎有一对耳,不像是竖起的发髻。

  “我和夫人相视一眼,认定来人是妖,就是那只吃婴儿心的猫妖。”叶进焯神色沉沉,嘴唇发干,“怪的是,她身上没有妖气。”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