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完结】>第111章

  也难怪, 如果连初生的都沾赌瘾,那怕是只有从外面捡回来的,才能明几分事理。

  地底全靠烛火照明,偏有几个角落照不着, 小孩坐在阴影中, 眉头皱得紧, 好像被遗弃的小猫小狗,引人怜爱。

  “别人都知道我是奶奶从外面捡回来的, 因为我不一样。”小孩倏然挺起胸腹,心头涌上几分自豪, 可话音方落, 又变得委委屈屈, “奶奶不让我碰这里的东西,我从未碰过, 本来我不想下来这的, 可是我太饿了,没想到白走一趟, 阿爹根本不管我。”

  “这里的东西,碰了会如何?”莲升垂眼问。

  “会……沾瘾。”小孩说。

  稀奇,哪有碰一碰就能沾瘾的,不过观此地城民那如痴如狂的模样,还真不能照常来看。

  “扪天都的人都在这了么。”引玉环视一圈,观这挤挤攘攘的, 少说也有上百成千。

  “几乎都在了。”女孩讷讷说,“听奶奶说以前扪天都很热闹, 但如今只有这么点人了, 比外边村落还不如, 我没去过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如。”

  引玉想说,外面人也少,大半的魂都到两际海去了,可这丫头就这么点儿大,她不想把人吓着了,索性说:“你奶奶说得对。”

  她料想小孩的“奶奶”应当也不沾瘾,要是能找到那位老人,或许能问出点线索,遂温声问:“你奶奶在哪,也在这里么?”

  小孩那双眼噌地就红了,连鼻尖都泛了粉意,一不留神便抠开了手指头的疤,血珠一瞬就冒了出来。她不觉得疼,把头埋在膝上,说:“奶奶去了,虽然也在地下,但她在木盒子里,不会睁眼了。”

  虽然奶奶生前曾有叮嘱,不许她轻信他人,可是打从奶奶离世,就没什么人同她说话,如今看见两个能和她有说有聊的姐姐,恨不得全盘托出,一颗心委屈至极。

  引玉哪料,不是小孩儿抠破了手指头上的疤,而是她抠破了小孩儿心头的疤。眼看着小孩要哭,她只能又取出一张饼,扯谎说:“原还想给你奶奶一块饼,既然如此,你替她吃了?”

  莲升瞥去一眼。

  小孩仰头,良久才接过去,这回不再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地吃,许是在替奶奶吃,所以要尝仔细一些。她只手拿着饼,另一只手在地上刮刮蹭蹭,要是换个人,手指头说不定已经痛到不能动弹了。

  她吸起鼻子,暗暗仰头打量引玉和莲升,也不知自己这饼接得对不对,可她太饿了,已无力管顾其他。

  “家里还有谁,除了奶奶,就没人管你了?”引玉问。

  小孩朝远处她那溺心赌博的“爹”看去。

  “奶奶走之后,你便一直这么饿着?”引玉愣住。

  “偶尔会去叶家讨吃的,叶家人很好。”女孩垂着眼说。

  引玉眉一抬,说:“听起来,叶家人也不沾瘾,他们是外面搬来的?”

  “不是。”小孩摇头,“叶家人是神仙来着,当然不会沾瘾。”

  “修仙者?”莲升直中要害。

  小丫头默认了,眼巴巴盯这两人,终于痛到收拢五指,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憋着泪问:“你们是路经扪天都,还是特地奔这来的?”

  引玉说话半真半假,“偶然听闻此地赌风大盛,便奔过来一探究竟。”

  她望向远处,好似兴味盎然,说:“不知道这些玩意怎么玩儿,你说的叶家,可有来过此地?”

  小孩被最后一口饼噎住,咳得眼泪横流,也不见她那沉迷赌局的爹转身,她急匆匆摇头说:“不要玩这些,奶奶说了,这是害人的东西!叶家人……我从未在这里见到过叶家的人,他们不沾瘾,哪会来这。”

  “别慌,我不过是问问。”引玉张口既来,又说:“我们二人杜撰话本,听人说扪天都赌风诡谲,才过来一探究竟。”

  小孩将信将疑:“当真?”

  “当真。”引玉说。

  小孩登时被唬住了,小声嘀咕:“我不识字,话本长什么样呀,有字有图画么。”

  “有。”引玉屈起手臂,朝莲升撞了过去。

  莲升无可奈何,凭空取来话本一簿,说:“这讲的是天仙下凡的故事,送你解闷。”

  话本比砖石薄多了,纸张看起来好生脆弱,小孩双手去接,捏着页角小心翼翼翻开,果真看见了神女腾云的画像。

  她看画上的人有几分熟悉,忙不迭仰头看向引玉,再低头看画,便又不觉得像了。

  只是骨相有几分像,皮相没半点相似。

  引玉自然也看到了书上的神女,两眼一眯,便朝莲升睨去,没想到身侧人目不斜视,丁点被抓包的惊慌也不见。

  观画中人长发白裙,怀抱画卷,眉心又垂有坠子,可不就是她么。

  “天仙好看么。”莲升侃然正色,哪像在说玩笑话。

  引玉一听,哧地笑了,意有所指:“好看又能如何,能从纸上钻出来么。”

  “怎么不能呢。”莲升话中也藏深意。

  两人有来有往,目光是相擦的火石,歘啦一声烧得情丝化水,缱绻难分。

  小孩只看出这两位姐姐在较劲,自顾自说:“奶奶说起过画妖的故事,画上美人会钻出来,吃人阳气。”

  “不错。”莲升应话,“画妖惯会在夜里闹腾。”

  引玉又哧了一声。

  小孩慢腾腾翻了几页,因为不识字,很快便合上了,站起身说:“我认识一个人,她识字,也不好赌,你们要想知道这里的事,不妨去问她。”

  她目光闪躲,捏着话本的手背到了身后,手指头搅在一块,其实她暗藏私心,她想找那位姐姐为她读一读话本。

  “她在哪。”引玉问。

  女孩看向她爹背影,见对方还未从赌局中抽离,鼓起劲道:“她是叶家人,我带你们去找她。”

  绕过一众赌鬼,引玉挨着莲升,仗着身侧欢呼声响,不传心声,而是歪着身直勾勾盯起莲升,直接说:“天仙下凡,腾云驾雾,惯会在夜里闹腾?你说的是仙女还是妖精。”

  在小孩儿面前时,莲升还能做得到不动声色,如今被引玉一盯,刹那间便丢盔卸甲。她目光微动,仅能保住最后一分镇定,说:“那你该问自己。”

  引玉抵至舌根的话倏然顿住,改而传出心生,莞尔道:“我白日当天仙,夜深在床笫间当妖精,你乐不乐意?”

  莲升残余的镇定不过是青烟一抹,风吹即散。

  “不应声?就当你乐意了。”引玉自说自话。

  走到地洞口,眼看着女孩儿掀开灶台盖子往外爬,莲升才轻悠悠地说:“你心里清楚,何必问我,是嫌我心火烧得不够旺?”

  引玉笑得好像狐狸,叫莲升心荡神驰。

  这不是她们进来时的那个洞口,所以爬出去后,自然也见不着那一人一妖一鬼。也幸好见不着,否则这小孩一定要被吓跑。

  女孩灰头灰脸地站在灶台边上,抠着手指头说:“这是我家,我平日就是在这里进出的。”

  这一户不比引玉起先私闯的那户人家干净,灶台应当有好一段时日没用过,积满了灰,边上连一根木柴也不剩,再看桌上的破碗,甚至还有未洗净的油污。

  “家里就只有我和爹,其他人都和奶奶一样,埋到地里了。”女孩忍泪,生怕把怀中话本弄脏,火烧火燎地跑开了。

  引玉和莲升哪知小孩要往哪里跑,只好匆匆跟上,跟进屋,才知小孩是为了找块干净的帕子,把那话本裹起来。

  “好了。”小孩挤出笑,裹上还不够,还拉开外衫的襟口,把话本藏在怀中,面上腾起喜意说:“我带你们去见叶姐姐。”

  引玉颔首说:“劳烦带路。”

  扪天都以前好歹是这慧水赤山里,除了王城外数一数二繁荣的地方,屋瓦砖墙自然都是顶好的,街巷也宽敞,只是如今萧条冷清,就连红墙绿瓦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走在路上,果然一个人影也见不着,声响全从脚底下传出,什么鸡鸣狗吠,闻所未闻。

  没想到不过二十三年,凡间好像一块沾灰的璞玉,失去了原先的熠熠光彩。

  小孩习惯了扪天都的凄清,离开地下后,竟还开心了许多,走着走着便蹦上几下,有了几分此等年纪该有的模样。

  她扭头说:“听奶奶说,以前扪天都门庭若市,人来人往,街市上好玩的多得去了,不是那些骰子和骨牌能比的,不光有喷火耍杂,还有人斗鸡、斗蛐蛐,投壶猜谜也常有。”

  说到这,小姑娘黯然神伤,小声嘀咕:“这些我都不曾见到过。”

  “以后会有的。”不管能不能实现,引玉先答应了。

  小丫头笑得很淡,嗫嚅道:“要是能看见就好了,地下的那些我不想玩,你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钱财拿不出,便把家里都掏空了,最后身无分文,还想下注,便断指断耳,用来当筹码。”

  观地下那些人着魔的模样,似乎还真做得出自残之事。引玉念头一转,忽然想起十二面骰上那些断胳膊断腿的鬼像。

  “那些人成日都在下面?”莲升心底也涌上古怪念头,“他们沾赌瘾前,可曾染过重病,或是遇到过灾祸?”

  “病不病的我不知道,灾祸应当是没有的,除了那年闹过妖灾。下面有些人还余有几分清醒,饿了会上来找吃的。”小孩一顿,抠起手指头,“但我爹前一次上来,已经是半月前了。所以底下滂臭,全是因为那些人不愿上来,全在那里面小解大解。”

  说着,她好像闻着味,捏起鼻子一阵干呕,差点把吃进肚子的饼给吐了。

  引玉不由得屏息,那气味似乎从地底下逸出来些许,难怪她一进这城,就浑身不自在。

  莲升神色也微微一变,仍是目不斜视地走着,压根不愿往足下看去一眼。

  扪天都的街巷弯弯绕绕,光是看那鳞次栉比的屋舍,便猜得出昔日该有多繁华。

  小丫头走乏了,坐在边上的木推车上歇了一阵,再抬头时,忽然呆住。她心里犯起嘀咕,刚才在地下时,两位姐姐好像还不长这样呢,难不成是因为地底下火光太暗?

  便是在小孩坐着把玩手指时,莲升悄悄把她和引玉那遮掩面容的术法去了,心尖人顶着别人的脸,她终归看不惯。

  小丫头连忙翻开话本,只见方才面容尚还清晰的神女,如今竟没了脸,许还真是她记错了。她再度仰头,望着两位神仙一样的姐姐,半晌说不出话。

  “叶府还有多远?”引玉坦坦荡荡任她看。

  小姑娘自打记事起就没离过扪天都,哪见过这这神女一样的人。

  她看痴了,良久才说:“还要过桥,过桥就到了,说起来满城的铜钱都是叶家挂的,他们家出过好几个修仙的人,可厉害了。”

  “那的确厉害。”引玉朝飞檐上望去,心说找对了人,叶家指不定还和归月交过手。

  莲升的心也微微一松,说:“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引玉传出心声,慢悠悠说:“方才在底下时,你还睨我,若非我哄得这小丫头开心,她又怎会愿意带路,还同我们说这么多。”

  不能否认,这其中的确有引玉的一番功劳,莲升回以心声:“日后再接再厉。”

  “真敷衍啊,莲升。”引玉腹诽。

  莲升又不咸不淡地传她心声,“总不能煽惑你继续诱骗小孩儿。”

  小丫头锤起腿,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你们来的地方热闹么?”

  到底懂事懂得早,话说出口便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丫头连忙又说:“奶奶喊我茗儿,是在茶叶田里捡着我的。”

  “你可以喊我仙姑。”引玉打趣说。

  看引玉又在逗弄小孩,莲升只字不言。

  茗儿愣住,当即信了,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手脚不知该如何放,小声喊了一声“仙姑”。

  “找你那叶姐姐去吧。”引玉催促。

  茗儿心潮澎湃,心说难怪两位姐姐长得跟神女一样,原来真是神仙,她喜上眉梢,好像周身乏意尽退,跑得越发起劲。

  叶家的牌匾挂得高,擦得也亮,竟还有守门的仆从,和扪天都里别家一比,显得格格不入。

  守门的人认得茗儿,笑问:“来找小姐的?”

  “叶姐姐在家么。”茗儿问。

  另一位守门人推门进院,扭头说:“我替你传话去。”

  茗儿微微躬身,礼数学得有模有样,说:“多谢。”

  余下那守门的多看了引玉和莲升两眼,料定这两人是外边来的,模样好看不说,穿着也得体,便任大门敞着。

  未几,进去传话的人走了出来,摇头说:“小姐不在,若不你迟些再来?”

  “迟些呀。”茗儿神色落寞,“叶姐姐做什么去了?”

  两个守门的相视一眼,招手让茗儿过去。

  茗儿和叶家熟,走过去问:“怎么了。”

  其中一人弯腰对着她的耳说:“小姐前段时日不是大婚么,姑爷成日往外跑,小姐逮他去了。”

  茗儿朝身后投去一眼,不想轻易打退堂鼓,又问:“往哪儿逮?”

  “地下,姑爷赌心大,这婚事原先老爷是不同意的,谁叫小姐喜欢呢。”守门若有所思,朝院子里努了下巴,干脆说:“不然你到里边等,看时辰小姐也该回来了?”

  “可、可是我带着人呢。”茗儿讪讪。

  “无妨,小姐平日就心疼你,你带着人进院等着就是。”那下人又说,“要是老爷小姐怪罪,就算到我头上。”

  茗儿左思右想,点了头别别扭扭地说:“多谢。”

  这丫头长得软糯,性子又乖巧,谁看不心疼。守门人笑笑,想请外边两位姑娘进屋,却怕唐突了来客,偏开头不敢多看,说:“二位进去坐坐?小姐一会就回来了。”

  “那便有劳了。”引玉可不客气。

  三人一进院,便被引到侧边的亭台里坐等。

  这叶家果然非同寻常,里里外外俱不是别家能比的,下人个个神清气爽,若非是从扪天都外招来的,便是因为,叶家深谙破解赌瘾的术法。

  引玉在亭中四处打量,只见叶家不光飞檐上悬有铜钱,就连屋瓦间也夹了许多,亭台的红柱上嵌有三两,再一看……

  池中水波荡漾,鱼儿往来翕忽,隐约可见假山石下压有一半铜钱。

  “莲升,你看。”引玉摸索起柱上铜钱的边沿。

  “难道铜钱是破解之法?”莲升皱眉,暗暗施了一线金光探查铜钱究竟,不料这铜钱当真平平无奇。她将金光一收,淡声说:“不是。”

  茗儿坐在石凳上晃腿,不知道两位仙姑在做什么,可她不敢问,只敢偷偷打量。

  引玉俯身掬起池水,水中半点灵气不含,干脆将掌心一斜,把水倾了回去,说:“水也无甚稀奇。”

  “想来可能根本没有所谓的破解之术,只因为人都是从外边带进来的。”莲升说。

  身后传出一弱弱声响,是茗儿开口说话:“我知道,叶家换过下从,这些都是叶家老爷在外边挑选回来的,守门人恰就是马车送进城的,在这已待了有五年之久。”

  “五年?”这数哪对得上,引玉皱眉问:“那以前的呢。”

  茗儿轻着声说:“叶家常换仆从,就算是外面来的,有的也经不住赌局的诱惑,一旦下过一次地,以后便常常下,活也干不好了,以前的那些下人,可不都到地下去了么。”

  她委委屈屈,嘀咕一般:“所以我才说那些骰子骨牌害人。”

  引玉深以为然,取来帕子擦干掌心,说:“凡事皆不能过度,否则再好也会害人。”

  茗儿似懂非懂,到底是小孩儿心性,哪里坐得住,四处兜兜转转。

  叶府种有花草无数,如今正是百花绽放的时日,数种香气搅在一块,沁得人心脾大醉。

  不,不止花香。

  引玉忽然皱眉,隐约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拉住莲升的袖口便使出眼色。

  莲升神色微凛,淡淡吐出两字:“妖气。”

  “妖气”二字撞得引玉双耳嗡鸣,她不由得想到归月,心道,难不成归月化妖后,是被叶家降了?

  远处茗儿还在兜兜转转,并未留意两位仙姑说了什么。

  “我去一探。”莲升端坐着合眼。

  明明府内无风,嫩绿的叶子却被撞得微微晃动,檐下铜钱摇曳。

  莲升暗暗分出了一缕念,用以探查叶府状况,那绿叶和铜钱正是被她的念撞得摇曳不定。

  引玉不出声打搅,生怕误了莲升的事,百无聊赖地倚上红柱,思索着归月在扪天都的那段时日,究竟是怎么过的。

  府里的下人忙完了手头的事,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挨在一块儿喁喁私语。

  “不知道小姐悔不悔,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那好赌的,如今姑爷天天往外跑,她天天到外边擒,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

  “可是依我看,小姐也不是非姑爷不可,她看姑爷时,眼里从不含情。”

  “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竟这般懂。”

  “多看不就懂了么,我可不敢胡乱动心,扪天都里就没几个正常人,这地方的水土多半不太好,谁来了都得沾上赌瘾。”

  “也是,不过好在啊,叶家懂驱邪,给的月钱也多,在这做事我既安心,又快活。”

  两人正聊得欢,檐上铜钱叮铃作响,就好似悬的不是铜钱,而是铃铛。她们背后的门忽然打开,开门的万不可能是人,否则她们早该听见脚步声,哪还敢在背后议论东家。

  一个丫鬟僵住身,眼珠子悄悄往上抬,看着檐下的铜钱串晃到停歇。

  两人都不敢转身,光用耳朵去听,可背后静凄凄,不像有东西。

  丫鬟们相视一眼,打气般挤眉弄眼着,然后齐齐转身。

  堂门大敞,里面空无一人。

  两个丫鬟屏息凝神,谁也不敢迈进去一步,全因这屋子是叶家用来放辟邪之物的,就连一些除妖后从妖邪身上掳来的“战利品”也在堂中。

  入室的正是莲升的念,那缕念无声无息,附在了悬梁上,将堂中诸物纳于眼底。

  一侧有金钱剑、法铃和令旗无数,一侧却是狐妖尾、妖猴耳和毛僵的牙,林林总总陈放在列。

  什么都有,唯独不见猫耳猫尾一类,再一寻觅,便见有一只铃铛,和阮桃送给那只僵的一模一样。

  金光一卷,夹在万千器物中的铃铛顿时不见。

  与此同时,正在亭台里端坐的莲升,倏然睁了眼。

  引玉心如鼓擂,拉着莲升的衣袂问:“怎样?”

  莲升展开五指。

  作者有话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