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完结】>第73章

  引玉耽溺的哪里是酒, 她心知莲升一口酒也喝不得,分明是要莲升琼浆入腹,欲念灼心。

  这明晃晃的撩拨叫人一看即懂、一听即明,莲升惯会装聋作哑, 此番也顾不上重拾伪装, 一颗心已是热燥燥的, 干脆说:“约我吃酒,你怕是不能尽兴。”

  引玉直白, 还未躺到榻上,已说起床笫情话, “我要尽的又不是酒兴。”

  莲升低头看引玉那双兴味十足的眼, 知晓自己又着了道。

  什么太上经籍和清规都被打成无序的字, 在她的心头乱撞,撞得最野最烈的, 还属“欲”那一字。

  说来, 小荒渚的邬引玉才不爱喝酒,只是离不得烟杆, 好像那烟杆是续命的玩意。

  不过,护佑晦雪天的引玉却是无酒不欢,她偷摸着喝,还要把凡间的酒悄悄带进白玉京。

  凡间的酒又香又烈,光是闻着那味,就叫人酒酣意乱, 找不着南北。她在白玉京上,只要把壶口一敞, 百里外的神仙都能闻到味儿。

  那时, 哪还有什么偷偷摸摸的说法, 大家心知肚明,知而不言罢了。

  引玉好客,看见有人路过,甭管那人是谁,认不认识,都会招手说:“来尝尝么,晦雪天的酒,香的。”

  一些神仙是不敢往白玉京带凡俗物的,但又想尝酒,假意推却后,便装作无可奈何,醉醺醺地和引玉谈天说地。

  只是,与引玉共饮的仙神屈指可数,其他仙神忙于职务,只她连个闲职也不挂,成日四处走动,好似无拘无束的逍遥客。

  在白玉京中,除她外人人都有职位,乍一看好似她位居下等,但只要见过仙辰匣的,都知晓她的名字可是位于仙辰匣匣首,就连小悟墟的灵命尊,也不及她。

  仙辰匣,承的是天道的志,旁人再是费解,也不敢对着天道打破砂锅问到底。

  四下寻不到答案,只好将疑虑咽进肚子里,作罢。

  倒会有人看不惯她,毕竟她生性散漫浪荡,快活得叫人艳羡。

  做神仙的,要无情,又要守义,偏她眼里总是春情横生,什么爱与痴好像浸满了她的皮肉,她光是一个眼神,便能叫人耽溺其中,陷入天罗地网。

  若非知道引玉就是那匣首,一众泥古不化的老神仙怕是早呈请天道,将她逐出白玉京了。

  那日,水流咕噜入杯,直勾勾盯着酒樽的仙问:“大人哪来的酒,怎好似取之不竭?”

  “不是说了么,晦雪天的。”引玉侧卧着支起头,说:“我庇佑晦雪天,取点儿酒作为报偿,应当是合规矩的吧?”

  那仙支支吾吾不好开口。

  引玉就当这是合规矩的,把盛满酒液的银樽往对方面前一推,说:“我在晦雪天遍地都分有神思,想拿酒,自然轻而易举。”

  “遍地?”那仙大惊,“角角落落发生的事,岂不是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自然。”引玉说。

  那得分出多少神思,才能将晦雪天整个覆及?在慧水赤山中,晦雪天那地方可是一等一的大!

  寻常神佛顶多能分出三五神思,再多些怕是就管顾不上,观引玉这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还能再分出来一些。

  “大人厉害。”那仙拱手。

  仙辰匣匣首,怎能不算厉害?可引玉的法力到底有无边际,至今无人知晓。

  同别人喝上三两杯,再聊上个三五句,引玉就乏了,将酒壶往对方手里一塞,笑说:“还有半壶,你想和谁共饮便邀谁过来,我先走了。”

  那仙会意,抱着酒壶乐不可支,被酒气熏得话音含糊,问道:“又去小悟墟啊?”

  “看来我想去小悟墟的心思,是人尽皆知。”引玉低头一哂,摆手说:“走了,我要去见莲升。”

  穿过冰廊,越过生花的飞檐,便见远处高矮不一的塔刹。她步入其中,听着满是禅意的钟声,轻车熟路地找到莲池。

  池中众莲已歇,莲升坐在圆石上,往池里撒了一把鱼食。金红二色的鲤追着鱼食而去,撞得池面涟漪圈圈。

  “吃酒去么,莲升。”引玉走至莲升身后,近要贴上莲升后背。虽是没往上贴,可她吐出唇畔的气息,却在湿淋淋地搔着莲升的耳。

  她酒意上头,说话黏黏糊糊:“和别人喝酒,总是不得劲。”

  “和我喝更不得劲。”莲升淡声。

  “我想要的又不是喝酒的劲,你懂什么。”引玉嗔笑。

  ……

  在冷得天凝地闭的晦雪天里,引玉侧颊贴着莲升的手,说:“就喝一口,你点头了,我便去找掌柜要。”

  莲升回神,那时引玉说她不懂,如今她已是应懂尽懂。

  “你又想起一些事了,否则怎会忽然想喝酒。”她笃定道。

  “你好了解我。”引玉挨着那只手说。

  “你在小荒渚时,不曾邀我喝酒。”莲升淡声。

  明明她唇上齿间是滴酒未沾,却好像被酒意冲昏了头,灵台不复清明。

  引玉一节节地捏莲升的手指,顺着指节,搔向手心,问:“喝么?”

  只凭这两字,莲升好像已尝到酒香。那酣畅热意从心头撞上灵台,她神识立马钝住,差些就全凭对方摆布。

  “有多想喝?”莲升挤出浸满欲念的酥哑声音问。

  引玉亲她的手指,将稍显干燥的唇印了上去,说:“要是不能喝上一口,我的唇就要干坏了。”

  “昨儿不就坏了。”莲升摸到引玉唇上结的痂,是她咬破的。

  “莲升。”引玉笑说:“你好俗。”

  此俗非彼俗,是俗欲的“俗”,是五欲六尘。

  莲升的手被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熏潮了,心也跟着潮,她反驳不得,说:“我当不了圣人,便只能做庸人,庸人怎能不俗。”

  “再俗些。”引玉放轻声,“我喜欢。”

  莲升一顿,不自然地说:“喝酒能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寻点别的法子润唇,你不是最会了么。”

  引玉明明是知道的,偏还要装模作样地问:“什么法子,你教教我么。”

  莲升气息微乱,俯身按住引玉唇角,连质问都好似带了床笫间的捉闹调谑,什么威严厉色全成了迷/情香,说:“究竟是谁教谁?”

  引玉笑了,撑身逐了上去,潮腻气息将莲升唇角熏热,说:“像这样打湿我啊,哪用得着我教,你才是最会。”

  莲升亲得她眼梢酡红,亲得她心驰神荡,哪还需要喝酒,两人撞在一块,交/缠的气息就是最醇的酒。

  可引玉是喜烈酒的,这还不够烈。她扣住莲升的后背,五指作梳一滑而下,将莲升那系发的红绳抓到了掌中。

  莲升乌黑的发披散开来,被她一绺一绺揪着,情至浓时,扯得越紧。

  她下摆全乱,散开的衣襟只撘在肘上,也去拨莲升层层叠叠的衣裳,好似在将莲瓣一一掰开。

  莲升当即抓住引玉蓄意撩拨的手,齿合轻咬,令她掌心发痒,只能一个劲收拢五指。

  “只准你玩儿我,不能我玩儿你?”引玉笑问。

  “总得有个先后。”莲升说。

  引玉说:“那你将我的手捆起来,否则我可不讲什么次序。”

  她两指捏着从对方发上抓下来的红绳,微微一晃,晃的哪是绳,是要将莲升的欲全从心瓮里摇出。

  莲升眼底不余凛意,她的欲不是涓涓细流,是溃堤的江河,翻涌着想将面前人捣碎。

  不能捣碎,要让她哭,不是喊着要打湿么,那就更彻底些。

  细细一根绳其实根本捆不牢引玉的手,是引玉心愿如此。她圈住莲升的脖子,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往前送,说:“我要去床褥上。”

  溃堤的情潮淹没引玉眉眼,她眼尾好像化作泉眼,哭是哭了,却也痛快。

  到最后哪还有什么先后,她乏得连指尖也不堪一动。

  什么天道和白玉京,哪当得了那绝情断欲的铜墙铁壁,两颗心一撞,便能叫墙倒屋倾。

  做神仙么,可不就是要恣意潇洒。

  晦雪天的风雪本就大,望仙山更甚。若非传言中望仙山山巅能见到天宫,在飞雪化白前此地又算得上景色优美,康家怎会把宅子建在此处。

  风雪中,一人缓步踏来,她一身僧尼长袍干燥如初,发上不落丝雪,好似风雪都绕着她走。

  是无嫌。

  却见无嫌背后还鬼鬼祟祟跟着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又鼻青脸肿的,像是挨了一顿痛打。

  那张脸其实已被揍得看不出原样,不过眼神倒是未变,贼眉鼠眼的,可不就是钟雨田。

  钟雨田跟了无嫌一路,这荒雪上屋舍极少,四处又白茫茫的,他那身影其实极其明显,但更明显的,还属他那粗粗的喘气声,还有越发沉重的步伐。

  无嫌怎会觉察不到有人跟在身后,不过她不曾回头,而钟雨田仗着她不出声,也越跟越近。

  钟雨田本是想去客栈找引玉和莲升的,他想捞钱不假,但也不想和摇钱树闹掰。只是在他赶到客栈时,便见有一人早他一步进去了。

  店小二本是守在门外的,站得好端端,突然被一股力掀了老远。

  这动静属实大,边上没有其他人,能使出这等“神力”的,怕是只有进门的女修了!

  钟雨田不敢现身,抱头贴着墙藏好。他朝店小二看去,却见店小二嗖的就没影了。

  太快了。

  钟雨田愣住,狂揉眼睛,又见雪上的确有店小二压出来的痕迹,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寻常人哪能嗖一下就没影啊,那店小二怕是鬼变的吧!

  想到自己曾在这客栈里住过几日,钟雨田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心想,店小二都不是人了,那掌柜还能是么,铁定不是。

  钟雨田冻得牙齿嘎吱作响,生怕被大堂里站着的女修听见,只好把嘴闭紧了。

  屋里忽然传来哐当咚隆的一阵响,门窗齐齐被劲风撞坏,钟雨田心叫不好,那女修来意不善!

  他怕得要死,在客栈外抖成筛子,过会儿没再听到声音,才掀开窗暗暗往里打量。

  屋里,那女修好像在找东西,四处翻乱捣碎,就连楼梯也被她拍出去的一掌撞毁。

  这可就厉害了,钟雨田没修过仙,不知道怎样算强,不过能叫那店小二落荒而逃,又能隔空将桌椅门窗统统拍碎,想来已近天人。

  之前几日,钟雨田跟在引玉和莲升身侧,依稀听过一些关于那设坛者的事,再一定睛,一颗心狂蹦不已,心想这女修多半就是那位“仙长”了。

  楼梯已毁,无嫌要上楼便只能纵身一跃,看在钟雨田眼里,却是她轻盈盈地消失了。

  钟雨田眼都瞪直了,此人怕是能飞天遁地,这还不算神仙?

  楼上楼下俱寻了一通,无嫌好似一无所获,过会儿便踏出了客栈。

  钟雨田在这客栈住过,早把客栈里住有什么人都摸得一清二楚,这仙长要找的定不是掌柜,若是要找谢聆,谢聆怕也没这躲藏的本事,那她找的只能是……

  那两位仙姑了!

  钟雨田搓搓手,在无嫌离开客栈时,悄悄摸摸跟了上去。他可不信无嫌无所察觉,这仙长可是有飞天遁地之能,怕是连身后跟着只蚂蚁都能知晓。

  他冷是冷,胸口却热腾腾的,心想仙长容他跟,莫不是看中了他的资质,在试探他?

  无嫌好像闲庭信步,在冷风中不曾抖上一抖,看得钟雨田眼里全是艳羡,心想有朝一日他要是能身怀仙力就好了,届时人人都会敬他,哪还饿得着。

  近要到望仙山时,无嫌倏然停住。

  钟雨田提起一口气,趔趔趄趄跑了过去,扑通跪在雪里,叩头便说:“您就是来祭厉坛的那位仙长吧!”

  无嫌只是微微侧头,并未看他。

  那日在康家院子里,钟雨田看到了不少,也听到了不少事。他心思灵巧着,再度叩头,赶紧又说:“大人,我能看见鬼祟,我有阴阳眼,您、您看我这资质配不配当您徒弟!”

  他那所谓的阴阳眼,其实是被夺生气尚未恢复,此前倒是看得清晰,如今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鬼祟轮廓。

  无嫌神色很静,与朝画中啐出浊气时的鸷戾模样迥然不同。

  钟雨田生怕仙长要走,赶紧把话全部道出:“您要找的定是客栈里的那两位仙姑吧,我在她们身边跟过两日,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能答!”

  无嫌依旧没有应声,倒是定站不动,容他继续说。

  钟雨田心觉机会来了,匆忙开口:“那两人找到了您系在飞檐上的玉铃,还将铃中怨鬼放出来了,我知道,那是康香露!”

  无嫌冷淡的眼中终于涌现出一丝波动,好似挣扎,神色几变。

  钟雨田心里一喜,说:“我定比那康香露好,只要大人需要,我也能当鼎炉,大人尽管取走我的精气神!”

  他话还未完全挤出喉,便见无嫌面露厉色,周身风雪飞旋,明摆着是气上了心头。

  可钟雨田压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还以为无嫌生气,是因为康香露不厚道,他鼓起劲道:“那康香露当真不懂事,能跟在仙长身边,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偏要寻死,连当个鼎炉都当得不安分,她不要这福气,我要,求仙长收我!”

  “康香露。”无嫌一字一顿,略微压低的语调不似情人间的呢喃,每咬出一个字音都好似历尽千辛万苦,又喊出一声:“康香露!”

  前是悔怨,是被独留的惨痛呐喊,后面那声却好像浸满了难舍难分。

  钟雨田分不清那是何种情愫,依旧在说:“康香露有眼不识泰山,她根本不挂心您,她还让那两位仙姑送她下黄泉!她是一点都不念及与您的情分啊,已经轮回去了!”

  言语如刀,无嫌微微一震。

  无嫌眼底愠意排山倒海,抬起的五指一收,钟雨田顿时被扼住脖颈。

  钟雨田别说开口,连喘气都费力,喉里只能挤出点求饶的啊啊声,随即他脖颈一歪,没气了。

  他死了,躯壳沉沉压在雪上,魂尚不知肉身已故,还在求饶,只是和先前不同,如今他已能说得出话:“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要是说错了什么,您指明就是,我改,我立刻改,求您收我为徒,我得罪了许多人,如今只有这路子了!”

  无嫌睨他一眼,不再往望仙山去,而是要去城中那被烧毁的康家大院!

  钟雨田连忙跟上,才发现周身轻盈盈的,好像能迎风而起,他头脑发懵,以为是仙术所致,还嘿嘿笑了两声,自以为过了无嫌那关。

  可他一个低头,便看见雪上躺着个身形面容何等熟悉的人,可不……就是他么?

  钟雨田愕然不动,等看见四方鬼祟全朝他涌来,将他魂魄撕碎嚼烂,他才回过神。

  他死了,死得彻彻底底,连魂都要被吃了。

  无嫌去到康家院子,在祠堂前取到了那只玉铃,铃里空空如也,康香露果然走了。

  悔怨之余,她突然有点迷茫,就好像心口被剜去一块,风呼呼往里钻,冻得心麻身疼。

  无嫌神色几变,好像挣扎,终于,那冷淡的目光隐褪,只余下愤懑神色。

  她吁吁喘气,猛地捏碎手中玉铃,随即扯断腕上珠串,将其中一颗木珠掷向远处!

  康家到处都是怨鬼,怨鬼见有佛珠撞近,赶紧四散而逃。

  掷出佛珠,无嫌一刻也不多留,飞身迎入风雪,转身便回到了钟雨田的埋骨地。

  她微微一个后仰,像是被冷风撞得稳不住身形,再一低头,神色又变得冷淡僵硬。

  晦雪天终归是要封的,不过仙长说时日尚早,所以康家只提早封堵了三扇城门,剩下北门还能通人。

  康觉海躺在床上连翻身都翻不得,尤其命根子还被烧坏了,他痛苦得见人则骂,只在无嫌面前唯唯诺诺。

  可是无嫌没那善心救他,任由他在冷风天里病到浑身滚烫,他睁不开眼,浑浑噩噩说:“这晦雪天本该是我的,凭什么听你使唤,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连、连救我一下都不愿意,算什么神仙。”

  老夫人见康觉海被魇得都胡说八道了,赶忙捂住康觉海的嘴,转而把康喜名喊到跟前,吩咐他封城和祭坛的事。

  祭坛那几日,厉坛是不设火的,因为有“仙长”在,坛下的厉鬼和僵必不敢出来。

  那火不好灭,康家必须要提前派人过去,省得到祭坛那日,火势还蓬蓬勃勃,惹仙长生气。

  见三面城门受堵,康家又有人前去灭火,晦雪天城民便知晓,得提早给自己找个藏身之处了。

  客栈里,柯广原把门窗桌椅都修好了,他前半辈子不光打理客栈,还喜欢做些木匠工,处理这烂摊子于他而言轻轻松松。

  店小二站在边上看,时不时搭一把手,能帮的不多,这才觉得此前那“掌柜”压榨他许多,就只会拨拨算盘,连字都写不太明白。

  掌柜么,还是如今这一位好。

  引玉软在那温玉乡里,嗅着莲升颈侧的香,手指上还卷着莲升的一绺发,便沉沉睡了过去。

  在看清那白墙冰瓦后,引玉恍然发觉,她已有好一段时日没有做梦了。

  只是,她并非一睁眼就在白玉京,而是腾云扶风,揽着一壶酒进了京门。

  一只猫仙斜卧在高处,饕口馋舌的,眺着引玉怀里那壶酒说:“又带酒来了,你怎这么爱酒。”

  “我哪是真爱酒。”引玉站在白玉牌坊下仰头,莞尔中带着几分狡黠,说:“有些人连酒气都闻不得,我爱她那醉眼酡颜的模样。”

  猫仙一听就知是谁,却不敢出言冒犯,轻轻“哦”了一声,从牌坊上一跃而下,说:“分我两口解解馋?”

  “你当真不客气。”引玉一嘁,却还是分出来小半,摆手说:“送你了。”

  得了酒,猫仙又爬回高处,眯着眼品上一口,醉醺醺说:“你日日要去小悟墟,为什么不干脆住在白玉京,五城有一城还空着,众仙都在问,那浩大一座城你还要不要?”

  引玉竟说“不要”,说得干脆利落,不加珍惜,疏懒地一抬眼帘,说:“我只住晦雪天。”

  “晦雪天有什么好?”猫仙百思莫解,砸吧得啧啧响,“酒是好酒,可晦雪天别的哪比得上白玉京,更别提,晦雪天可没有小悟墟。”

  “晦雪天好着呢。”引玉懒懒散散道,“小悟墟又不会走,我来就是。”

  她不愿多说,摆手走远。

  引玉心中澄明,整座慧水赤山哪分什么好与不好,统统是天道倾画卷而成的人间八景。

  只不过,就算是心灵手巧者,运笔落墨也不免有误,所以这慧水赤山里存在着许多离奇之处,就比如未受庇护前的晦雪天,终年严寒,从天到地浑白一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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