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你可知今日朝堂上,那群老狐狸又给我出了什么难题。”
“哦?有什么难题可以难倒王爷?”
尤雪竹随口一问,顺势吃掉了盛栾安棋盘上的四个子。
“他们…提了子嗣之事……”
尤雪竹捻棋子的手一滞:“这是好事,盛家子嗣凋敝,是该开枝散叶了。”
盛栾安佯装生气:“雪竹,你可是我的皇后,你怎可如此大度?”
“咳咳…假的……”
“可就算是假的…我觉得也该跟你知会一声…后宫要进新人了……”
“嗯,这是一个君主该尽的责任。”
“雪竹……”盛栾安的声音带着愧欠的不安。
这人怎么还委屈上了?尤雪竹心想。
“雪竹,你放心,这只是逢场作戏,用不了多久我会彻底解决此事的。”
尤雪竹听到“逢场作戏”,莫名烦躁,回了句:“我与王爷也是逢场作戏,望王爷早日寻得家父,我也好早日离开,另外,王爷这局你输了。”
尤雪竹收掉盛栾安棋盘上剩余的棋子挥袖离开。
这…是生气了?还是吃醋了?盛栾安不得而知,因为这两个月来,只要盛栾安尝试靠近,尤雪竹便会缩回自己的壳里,盛栾安不敢操之过急,他怕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毁于一旦。
盛栾安唤来武纪,再次让他去寻一味药。
“陛下,属下觉得您患有脑疾,没病总爱吃药,而且…陛下若想不能人事,何必吃药,像小桂子一劳永逸该多好!”
“咳咳咳…话多…赶紧去寻,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朝臣安排的女子进入了储秀宫,其中蒋怜心也在其中,她们等着盛栾安的临幸,盛栾安却夜夜往梧桐宫里跑。
“王爷,昨日来梧桐宫是为了西南水利的推进,今日又是什么理由?”
“今日…今日没理由!我去自家皇后的宫中怎么了……”
“那储秀宫里的秀女怎么办?若王爷一直不拿主意,怕是朝中的臣子又该参我善妒了。”
“他们若敢,我便做个暴君,把他们都杀了!”
“可是……”
“算了,雪竹,我明白了,这几日是我纠缠你了,让你烦了,若雪竹希望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国君,那我便依雪竹的意思吧,来人,去储秀宫!”
尤雪竹第一次见盛栾安对他使性子,他倒不是怕那群臣子,只是…只是他也说不清楚,他为何会这样。
当晚,皇帝将蒋怜心召入养心殿的事传遍了整个后宫。
随后,盛栾安像开了窍一样,每晚都从储秀宫召人,只是每次召完人后,盛栾安便会往梧桐宫送礼,并附上尤雪竹看不懂的只言片语。
召蒋怜心时,附上的是[蒋家千金徒有其表,一个金玉其外的草包,不如雪竹才貌双全。]
召李沁兰时,附上的是[李太傅明珠温柔有余,却少了雪竹的意趣。]
尤雪竹不明白盛栾安此举为何,问武纪,武纪也只说盛栾安疯了。
这一日日的赏赐和变着法的对比夸奖,将尤雪竹心底的烦躁抹了去。
但是,人总是贪心的,蒋怜心因被召去了几次养心殿,以为自己掌握了盛栾安的秘密,于是便在宫中横了起来。
蒋怜心一度认为,若不是因为尤雪竹,这皇后之坐非她莫属,听闻近日盛栾安不再去梧桐宫,蒋怜心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蒋怜心趾高气昂的来到梧桐宫,见到尤雪竹也只是草草的行了个礼,丝毫没有把尤雪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臣妾参见皇后,这些时日臣妾伺候陛下过于辛苦,所以迟来拜见,望皇后恕罪。”
尤雪竹想到盛栾安对蒋怜心的评价,忍不住掩嘴一笑,果真是个没脑子的。
“皇后…你…你笑什么?”
“本宫在笑,蒋姑娘还没位份就自称臣妾,这难道是蒋丞相教的?”
蒋怜心听出尤雪竹在拐弯抹角的骂她没家教,嘴硬道:“陛下…陛下授予我妃位…是迟早的事!”
“哦?何以见得?”
“我…我…太医说我怀了陛下的骨肉!”
尤雪竹一怔,算了算日子,距离盛栾安召见蒋怜心刚好过去了一个多月。
“是吗?那陛下知道这件事吗?”
“陛下…陛下……”
蒋怜心只是不想在面对尤雪竹的时候占据下风,怀孕之事是她一时口快撒的慌,但一想到盛栾安身患那样的隐疾,笃定就算她撒谎,盛栾安也不会拆穿。
“我想先告知皇后…再告知陛下……”
“哦?蒋小姐要告知朕什么?”盛栾安不知何时从外而来。
“陛…陛下…臣妾怀孕了……”
盛栾安眯起眼睛:“蒋小姐确定吗?”
蒋怜心吓得不敢抬头,她在赌,赌盛栾安不会拆穿他:“是…是太医说的……”
盛栾安沉默半响,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既然是太医说的,那便是了,朕这是要有皇儿了啊。”
蒋怜心赌对了,她故作娇羞的拉住盛栾安的广袖:“陛下……”
盛栾安却毫不留情的一甩:“既你已怀孕,不好好在储秀宫待着,跑来梧桐宫作甚?别惊扰了皇后歇息,你退下吧!”
蒋怜心吃了瘪,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她真的怀孕了?”尤雪竹怀疑的看着盛栾安。
“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今日她或许还会来梧桐宫找麻烦,雪竹你要小心些。”盛栾安左顾而言他,避开尤雪竹探究的目光。
“懂了,这就是陛下的逢场作戏。”尤雪竹脱口而出。
盛栾安又惊又喜,但为了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他还是选择了让尤雪竹误会。
尤雪竹懊恼,他刚才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话,盛栾安与谁生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是真正的皇后,这后宫迟早也是会进来新人的。
盛栾安自那日来过一次梧桐宫后,又十几日不曾出现,尤雪竹也乐得清静,直到蒋怜心又一次来到梧桐宫,并且这次她带了一帮储秀宫的秀女陪同。
“臣妾带领各位妹妹来给皇后请安。”蒋怜心摸了摸垫了的肚子。
“嗯,蒋姑娘有心了,既然怀着龙种,就不要到梧桐宫来了。”
“皇后有所不知,陛下请司天监的人算过了,这胎儿需要得到梧桐宫中的水土和皇后的祝福才能顺利降生。”
“水土?”
“对,需要皇后亲自去湖边取一捧水土。”
蒋怜心的意图太明显,加之她身边的婢女刚才悄悄退了出去,尤雪竹就意识到蒋怜心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皇家子嗣需要祝福倒也合理,你随本宫来,本宫亲自给你取。”
两人来到了湖边,蒋怜心磨磨蹭蹭,终于在看到盛栾安朝这边走来后,故意拉着尤雪竹的手往她衣襟处一放,然后身子向水面一倒,佯装出是尤雪竹推她入水的样子。
站在不远处的秀女惊呼,水中扑棱的蒋怜心喊着:“陛下…救救臣妾…救救臣妾腹中的孩子。”
盛栾安冷眼看着蒋怜心呛了好几口水,才让人将她捞起来。
蒋怜心缓过气,便指着尤雪竹说道:“是皇后推臣妾下水的,各位妹妹也都看到了。”
盛栾安看着点头的秀女,问道:“咳咳…雪竹,是你将蒋小姐推入水的吗?”
盛栾安都已经想好了,尤雪竹否认之后,他正好可以以蒋怜心诬陷皇后治罪,谁知尤雪竹却说:“嗯,是我推她入水的。”
“嗯??雪竹…你……”
“是我推蒋小姐入水的,所以陛下要怎么治我罪呢?”尤雪竹又重复了一遍。
盛栾安呆滞了一会儿,喝彩道:“推得好!蒋小姐屡次冲撞皇后,不赐死都算便宜她了。”
“陛下…这难道您都不治罪吗?!”蒋怜心不敢相信。
“治什么罪?治你的欺君罔上之罪么?”
蒋怜心气得够呛,她状着胆子低声威胁着盛栾安:“陛下,难道您就不怕您的隐疾被天下人知晓,被天下人笑话么?”
“蒋小姐,朕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
翌日,盛栾安还没上朝,金銮殿里的臣子就已经炸开了锅,蒋丞相老神在在的等着盛栾安。
昨日他的爱女遭到羞辱,今日蒋丞相便要敲打敲打盛栾安,让盛栾安知道当初是谁助他一臂之力的。
盛栾安上朝了,朝拜过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想必各位大臣都已经听说朕不能人事之事了。”
“这…这…陛下是在说笑吧?”
盛栾安一脸凝重:“朕没有说笑,自上次那场怪病之后,朕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朕却不能人事了,朕不是不想要子嗣,是朕要不了啊……”
“朕寻了很多名医,用了很多药,都不行,朕也想体会常人之乐,可朕的子孙根不争气!”
盛栾安说到激动之处,甚至还用力拍了拍两腿之间,臣子们都觉得疼,盛栾安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了。
臣子见盛栾安越说越悲切,相信了后宫的传言。
臣子中的女眷有被召幸,他们窃喜,以为自此平步青云,谁知被召幸的女眷却悄悄告知,盛栾安根本不能人事,她们被召幸只不过是盛栾安想要维护住面子罢了。
这样的不能人事的帝皇,怎么可能会与秀女有子嗣,秀女又怎么可能因怀有皇子而封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