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私心?”
尤雪竹避开盛栾川的目光,支吾道。
“就是……”盛栾川低声耳语,随后拉起尤雪竹的手:“雪竹先跟我去放河灯,等会儿再告诉你……”
“哎…四殿下……”
尤雪竹被拽着跑了起来,盛栾川时不时回头对他笑,手紧紧拉着他穿梭在人群中。
两年前留宿瑶华宫心底生出的异样再度萌发,尤雪竹似乎懂了,又不太懂。
“来,雪竹,这盏花灯给你,这盏是我的,若我俩的花灯最终飘到了一起,我就将私心告诉你……”
盛栾川先将自己的花灯放入水中:“雪竹,到你了……”
盛栾川的花灯飘离了岸边,尤雪竹才将花灯放遖峯篜里下。
“这…真的会飘到一起吗?”
“那雪竹想不想它们飘到一起呢?”盛栾川意味深长的反问。
尤雪竹看着自己放下的花灯顺流而下,始终离着盛栾川的花灯一段距离。
“雪竹,先别看花灯,我来给你变个戏法。”
“啊?”
尤雪竹还没反应过来,盛栾川顺过尤雪竹别在腰间的折扇,掩面展开。
“雪竹看好了。”
盛栾川以扇遮脸慢慢靠近尤雪竹,尤雪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慌乱。
“雪竹,闭眼。”
尤雪竹不知为何听从的闭上了眼,盛栾川在尤雪竹闭眼的瞬间将扇子收起,将自己的唇浅浅的印了上去。
尤雪竹吓一跳,还未质问盛栾川何故如此,盛栾川便指着不远处的荷花说:“雪竹,你看,我们的花灯飘在了一起。”
盛栾川说“我们”说得暧昧,尤雪竹神色不自然的问道:“是…是因为刚刚那个戏法吗…怎么做到的?”
“这或许是天意?雪竹…我的私心就是想看你在乎我的样子…雪竹,我心悦于你。”
盛栾川抓住尤雪竹的手,让尤雪竹避无可避。
“四殿下也受到了高僧预言的影响了吗?”
“雪竹,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心意,但是…我待你的心意是真的…与宫中的荒谬之言无关…从前我便爱慕你…只是不敢说…我怕现在不说以后便没机会说了。”
盛栾川见尤雪竹沉默,以为遭到了拒绝。
“那什么…雪竹…今夜天色已晚,我先回宫了。”
盛栾川狼狈的将扇子塞回尤雪竹的手里转身离开。
“等等,四殿下,宫门已经关闭了,四殿下该如何回去?不是说让我收留一宿么?”
盛栾川停住了脚步不敢回头。
尤雪竹接着说:“四殿下所求我已知晓,只不过四殿下若是只求人,我或许能做这个主,若四殿下谋求的是尤家的力量,恐怕四殿下就要失望了。”
盛栾川回味着尤雪竹的话,尤雪竹好像…好像是答应了?
盛栾川转身,脱口而出:“雪竹,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跟你厮守。”
这炙热的情感烧红了尤雪竹的脸,尤雪竹羞赧的以扇遮脸:“该回尤府了,四殿下。”
盛栾川厚着脸皮牵着尤雪竹的手说道:“这算是拜见岳父大人了?”
盛栾川终于在这场皇子对尤雪竹的追逐中胜出,他本以为尤雪竹说的是玩笑话,但后来发现,即使尤家知道了他和尤雪竹的关系,也并没有给予他这个四皇子哪怕一点的照顾。
甚至在明渊帝病重,有了换储君的想法,尤家也依旧没有荐举他。
有一次,盛栾川无意听到了明渊帝询问尤雪竹关于储君之事,尤雪竹张口闭口都是对太子盛栾安的赞誉,而对他只字不提。
盛栾川对尤家带上了莫名其妙的恨意,对尤雪竹的感情也变得愈加的复杂。
那时,明渊帝已经缠绵病榻,盛栾安开始监国,盛栾川协助盛栾安也因此得知了朝中的局势。
既然尤家不愿意帮他,那便寻找一个愿意帮他的靠山吧,盛栾川心想。
于是,与尤家长期敌对的孙氏家族、与尤丞相分庭抗礼的柳阁老、以及觊觎尤家兵权的姜家被盛栾川拉入局中。
盛栾川本想搞垮尤家,并不想尤家人出事,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逐渐失去了控制。
尤家式微,明渊帝驾崩,盛栾川设计盛栾安被废,说不想争权夺利只想与尤雪竹厮守的他,假装以被胁迫之姿参与了皇位的争夺。
此时的尤雪竹已经牢牢与他绑在一块了。
尤雪竹不愧是天之骄子,即使没了尤家相助,他仅凭一己之力也让盛栾川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站在了脚。
愚蠢而自大的二皇子盛栾珺率先出局,盛栾川也得知当年母妃之死与二皇子的母妃韵贵妃脱不开干系,于是盛栾川在登基后将他们处以车裂之刑。
阴险狡猾的三皇子盛栾洵,盛栾川一直没能抓住他的把柄,而且盛栾洵母族势力强大,朝中许多官员都要忌惮三分。
盛栾川无奈,只能兵行险招,在盛栾洵的饭菜中用药,将他变成了一个谁都不认的疯子,于是盛栾洵就这样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六皇子盛栾烨是个只会附庸盛栾珺和盛栾洵的草包,盛栾川收拾起他来轻而易举。
至于七皇子盛栾锦,盛栾川没出手对付他,他就自杀了。
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对于盛栾川来说,最难对付的就是他大哥盛栾安了。
盛栾安好几次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俩相争一年,始终分不出胜负,若要说盛栾川比盛栾安更胜一筹的地方,那就是他得到了尤雪竹的心。
尤雪竹因为误会盛栾安,昔日的挚友终成陌路,盛栾川深知,若是不手握兵权,他便无法在这场斗争中获胜。
虽然尤丞相暂时远离了朝堂,但是尤家的兵权还掌握在尤雪竹的父亲手上,而尤雪竹的父亲丝毫不参与这场皇子之争。
无奈之下,盛栾安只好自导自演了一场刺杀,他重伤昏迷七日,在鬼门走了一遭的样子骗过了尤雪竹,尤雪竹开始为了他去借助尤家的力量。
当尤雪竹拿着虎符作为生辰礼送给盛栾川,盛栾安突然知难而退,盛栾川就这样得到了天下。
但盛栾川却似乎忘了,这虎符是尤雪竹与尤老将军断绝亲缘关系才得到的,那也是盛栾川第一次见到尤雪竹背上的鞭痕隐去。
“阿川,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喜欢么?”
尤雪竹将手中的虎符交于盛栾川,盛栾川回握尤雪竹的手,深情凝视:“喜欢,但遇到你,才是上天给予的最好生辰礼。”
“阿川…你真的是…嘶……”
尤雪竹一笑,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
“雪竹,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让阿川担心了。”
尤雪竹不肯告诉盛栾川的,被尤裕透了底,盛栾川在尤雪竹沐浴之际,窥到了尤雪竹背上的伤痕。
纵横交错的青紫,以及发炎红肿的伤口掩盖住了尤雪竹在东宫时留下的鞭痕,盛栾川握紧手里的兵符,这是尤雪竹为了他用八十军棍和断绝亲缘关系才换来的。
这一刻,盛栾川忘却了一切算计,只想好好珍惜眼前人。
盛栾川的眼角留下了泪水,他怎么…他怎么就将过往的一切都忘了呢。
“四殿下,你可算醒了,你昏睡两天了,哎哟,四殿下,你怎么还哭了呢?”
“两天么?才两天么……”
梦境中的苦涩与悔恨久久不能散去,盛栾川终于忍不住的放声痛哭起来。
刘有财是第二次见到盛栾川如此失态,第一次是芙妃去世后,第二次便是现在。
“刘有财,我后悔了,做错的事还能回头吗?”盛栾川眼神空洞的问道。
刘有财不知怎么开导盛栾川,只好回答道:“可能回不了头,但是…但是若是可以补救的话……”
“对了,四殿下…”刘有财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从怀中掏出一方小纸“在您昏睡的时候,奴才收到了卫统领的急信。”
盛栾川打开一看,上面除了告知两支军队的藏匿之处,还告诉盛栾川,尤雪竹的父亲尤老将军找到了。
盛栾川读完信件,心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补救机会,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尤雪竹失望,他一定要求得尤雪竹原谅。
另一边,对于盛栾安和尤雪竹来说,盛栾川已经失踪两月有余,但对于臣子来说,盛栾川自戕了。
至此,盛家皇子就只剩盛栾安一个正常人了,其他臣子也绝了别的心思,但他们又对子嗣问题操起了心。
“皇上,现下国泰民安,海清河晏,这后宫之中也有了皇后,是不是该纳些宫妃绵延子嗣了?”
臣子见盛栾安沉默,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臣知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只是…只是现下皇朝血脉稀少…这天佑的百年江山需要代代传承啊……”
“嗯,爱卿的良苦用心朕知道了,可让储秀宫挑选几个可心人先入住后宫,至于封妃之事,有了子嗣之后再议。”
臣子没想到盛栾安居然答应了,他们之前好几次暗示被盛栾安打发了过去,臣子揣测盛栾安话中之意,好像…好像能不能成为宫妃得先有身孕再说?
臣子鄙夷,但也无可奈何,因为盛栾安可比盛栾川强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