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光热诚,像芬兰极夜里破空而来的一束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皮肤有被灼伤的痛感。
苏洺楞了半分钟,才从加布里埃尔竟然和他一样喜欢男人的震惊中回过神,然后又意识到他正在对自己告白。
并且用那双冰蓝色的双眸,款款深情地凝视着他,等一个回应。
苏洺的羽睫慌乱地眨了眨,表情变了又变,从震惊,到怀疑,最后满脸不理解,他问:“Gab,你丫玩儿我呢!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浪漫的圣诞老人村,极光之夜,穿着堪比求婚的正装,1一本正经说着喜欢的话的男人,态度比谁都真诚。
苏洺百分之一百肯定,加布里埃尔是经过深思熟虑,静心远了地址后才向他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加布里埃尔是直男,这份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不是……你之前说要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是指的现在?”
“对,我计划在圣诞节,在罗瓦涅米跟你告白,这天最好会出现极光,上帝偏爱我,给了一个奇迹。”
老实说,苏洺没有开启下一段感情的打算,他和柏郁泽剪不断,理还乱,他发誓如果柏郁泽知道有人向他献殷勤,那个偏执犯都会急得跳脚。
他不想再乱中添乱了,沉默了一阵,组织措辞拒绝加布里埃尔,“Gab,能被你这样优秀的人喜欢,让我觉得十分荣幸和感激,谢谢你对我的认可,但抱歉的是,我未来几年都不想谈恋爱,而且明年夏天,我就要回中国了,我们会很长时间见不到面。”
“没关系,对我来说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
加布里埃尔面上笑得温文尔雅,手却出卖他被拒绝后的真实感受,握得苏洺手指顿疼。
他挣了挣,说:“你先松手,你这样抓得我很疼。”
加布里埃尔第一次为一个人心动,虽然出师不利,但他抓着不愿意放,想再多跟苏洺说两句话,想感受他的体温,想离他更近。
“在你认真答复我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已经说了。”苏洺皱着眉,“我不想谈恋爱,你能听明白吗?”
“苏洺,为什么不试试,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喜欢男人的,你来巴黎是为了治疗情伤,那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帮你走出阴霾的机会。”
“你就当是两国的文化差异,我做不到大多数法国人那样坦然,能和不喜欢的人约会。”
加布里埃尔神色微凛,蓝色双眸仿佛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雪,苏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下意识往后退。
手腕却被他紧紧抓住,扯得生疼。
极致浪漫的极夜里,四处游客欢笑声此起彼伏,苏洺语气陡然一转,冷道:“放开我!你把我抓疼了!”
加布里埃尔卸了一半力气,手指始终在苏洺手腕上流连,不愿意松开,他像个矜贵公子,说:“我从没谈过恋爱,苏洺,你是我的初恋,我和那些人不同,我比任何时候都确定,我喜欢你。”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
面前那双兴奋的漂亮眼眸,渐渐被失望遮盖,只穿了正装的加布里埃尔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洺看。
那只执着的手逐渐松开,正当苏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加布里埃尔突然发力,重新抓住他的胳膊,把苏洺带向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脖颈,常年和乐器打交道的手指根根分明,纤长有力,加布里埃尔不动声色地禁锢住苏洺,一把把人带到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亲密位置。
“Gab……你要做什么?”靠得实在太近,超过安全距离,苏洺浑身不自在。
“放心,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加布里埃尔不满足此刻的距离,却又不敢再有更过分的举行。
近半年的接触,让他了解苏洺理智果断的性格,他对学业和未来的就业有清晰的规划,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打破自己的原则的人。
他要是在此刻,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苏洺绝对会跟他绝交。
加布里埃尔冒不起这个险。
只能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苏洺嘴唇移开,继续说:“苏洺,我想要照顾你,想陪在你身边,让你在异国他乡过得不那么辛苦,你能给我个机会吗?我保证会永远对你好,不会让你失望。”
苏洺正要张了张嘴正想说话,耳畔倏地有疾风闪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握成结实有力的拳头,朝着加布里埃尔的脸直直挥过去。
电光火石间,具有种族优势的欧洲男人,被一拳掀翻在地,直挺的鼻梁当即流血。
苏洺被冰天雪地里忽然出现的猩红色,刺得回过神,看到本该在另一个国度的男人,化身一匹暴躁的虎狼,单方面攻击反应不及的加布里埃尔。
苏洺头皮发麻,冲着失控的背影高吼:“柏郁泽,你疯了吗!快放开他!”
他的声音像被光柱隔绝在外,后面又出现三个陌生男人,按着人加布里埃尔的手和脚,让人高马大身体强壮的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柏郁泽重重一脚朝他肚子上踹去。
苏洺冲过去想要拉男人的手,柏郁泽感受到他的存在,转身用宽大的手掌卡住苏洺的下颌。
眼波流转,里面充斥着愤怒,柏郁泽现在甚至不能算是个正常人,他咬咬牙,狠狠盯着苏洺说:“你他马给我一个解释!”
加布里埃尔衣着单薄,被挟持按在雪地里,几经反抗都没成功,苏洺担心他被冻坏,提着心和柏郁泽说:“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朋友?”柏郁泽的心被深深刺痛,讽刺道:“在巴黎同居的朋友?来芬兰过圣诞的朋友?还是穿着正装在极光下给你告白的朋友?”
“……”苏洺什么都没做,却没由来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