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

  苏洺躲避柏郁泽的目光,慢慢躺回去,抓起被角遮住下半张脸。

  他觉得现在头疼,一半是因为被混混攻击,另一半绝对是因为和柏郁泽吵架。

  脑瓜子嗡嗡的,柏郁泽就是一颗从天而降的煞星。

  “苏洺,我在问你话,我不是已经把你送到家门口了,为什么要去巷子里?”心中已经有答案,柏郁泽还是选择当面问,他要听苏洺亲口说出躲他的理由。

  如果不是他放心不下,偷偷调头将车开回去,苏洺很有可能被那群嗨了的瘾君子打死。

  一回想起苏洺满头是血躺在地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历被袭击,柏郁泽觉得呼吸困难,紧蹙眉心,胸腔戾气上涌,久久不散。

  床上的人顶着一头纱布,白得刺眼,沉默着不吭声,柏郁泽仅剩的耐心被烦闷代替,他暴躁地在病房大吼:“你他妈说话!”

  苏洺冷不丁地颤抖,这会儿不仅头疼,耳朵也被男人吼得发痛。

  他双手抓住被角,只露出两只略带无辜的年轻双眸,漆黑发亮,“我……我以前住哪儿,后来搬走了。”

  “为什么骗我?”柏郁泽克制着不发火,脖颈凸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苏洺用手指对着他,在空气中点了点,“我就是因为害怕看到现在的你,所以才没说实话。”

  柏郁泽狠狠剜了苏洺一眼,转身摔门出去,“哐当一声”,连带着旁边的柜子都在微微颤动。

  就男人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暴脾气,苏洺敢说实话才怪了。

  要是被柏郁泽知道,他现在在和男人合租,柏郁泽绝对会当场打包,把他绑上飞机,连夜带回B市。

  自从答应苏洺要戒酒后,柏郁泽坚持着不沾一滴酒水,此刻心情差到爆炸,他只能站在外面抽烟。

  柏郁泽不喜欢烟味,却一根接着一根,强迫自己把心里越烧越旺的火压下去。

  不能生气,不能对苏洺使用暴力。

  否则会把苏洺推得更远。

  现在需要做的是哄好他,把人重新搞到手后,再算总账收拾苏洺。

  男人把最后一根烟头扔进垃圾桶,去商店买了盒口香糖,提着果篮和鲜花倒回去。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慰病人。

  苏洺从床上下来,想要去接杯水喝,只听门从外面打开,身后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

  “回床上躺着,想要什么跟我说。”

  柏郁泽把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束,塞到苏洺怀里,一只手环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抱起他的双腿,把苏洺打横抱着放到病床上。

  苏洺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眩,鼻间闻道一股淡淡花香。

  低头一看,又是火红热烈的玫瑰。

  “你怎么老送我花啊,我又不是女人。”

  苏洺把花放在床头,柏郁泽拾起来插进花瓶里,衬得病房多了几分温馨,不再冷冷冰冰。

  “你皮肤白,玫瑰最衬你。”

  “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要是女的,早他妈怀孕了。”柏郁泽撕开果篮包装,从里面挑出最好看的苹果,低头用刀削皮。

  苏洺看着他手腕灵活转动,法国人几乎不会带着水果看望病人,也不知道柏郁泽在哪儿买到的。

  “你好歹换一个品种。”他们现在都分手了,还送玫瑰不合适。

  柏郁泽用刀切开苹果,拿刀尖插进果肉,递到苏洺嘴边,“我乐意,你老老实实做一个被追求者,别说废话,张嘴。”

  水果刀泛着寒光。

  苏洺摇摇头,“谢谢,我不想吃,我只想喝水。”

  刀尖往前一递,抵在苏洺唇上,柏郁泽逼迫道:“张嘴!”

  苏洺怕刀子往自己的颈动脉上划,威逼利诱下还是张开了嘴巴,牙齿咬住果肉,柏郁泽才把水果刀从他口腔撤出去。

  苹果清脆可口,汁水丰沛,苏洺嚼了几口,柏郁泽又接了一杯水递过来,高大的男人微微弯着腰,脸色低沉,他在生气。

  但柏郁泽这次学会了隐忍,没有再发火,贴心照顾苏洺。

  “你替我向学校请假没有?”这些事男人应该不用他问,就已经办好。

  “嗯。”

  苏洺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醒来柏郁泽还在,正站在窗边,低声通着电话。

  男人个子高大,宽肩窄腰,静静立在落地窗前,夕阳斜斜地照射进来,橙色的光勾勒出他优越的侧脸。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苏洺望着柏郁泽的背影,依然会心跳加速。

  越是好看的皮囊,内心越邪恶。

  柏郁泽是这句话的完美诠释。

  等男人接完电话,苏洺才出声叫他,“柏郁泽,我想上厕所。”

  柏郁泽径直走过来,把苏洺从床上扶起,蹲下去捉住他的脚腕,替他穿上拖鞋。

  男人手指微凉,苏洺躲了下,没有躲开,他的视线扫过男人宽厚的肩膀,落在浓密的发间。

  “我自己会穿。”受伤的是脑袋,又不是腿。

  柏郁泽沉默着把鞋穿好,站起来伸手揽苏洺的肩膀,“我知道,可我不放心。”

  “别把我当成废物……”

  “你不是,在我眼里,你一直是闪闪发光的艺术家。”

  柏郁泽语气自然,没有故意说谎讨好面前人,苏洺被男人扶着走到卫生间,手刚准备脱裤子,余光瞟到柏郁泽正斜靠着门框,直直地盯着他看。

  “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我还放嘴里吃过呢,不用害羞。”

  “……”苏洺觉得头又痛了,“柏郁泽!你滚出去!”

  “我转过去不看行了吧。”柏郁泽不放心苏洺一个人待着,慢悠悠转过身,背对着苏洺。

  等里面传来水声,柏郁泽调戏一般吹起口哨,苏洺穿好裤子,说:“闭嘴,扶老子出去。”

  他愿意伺候,就让他伺候吧。

  重新回到床上,柏郁泽专门在中国餐厅,定好的营养餐送来了。男人拒绝苏洺自己动手的要求,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食。

  “我吃不下了。”

  柏郁泽皱眉,“再吃两口。”

  苏洺不干,“你跟贺琮混久了,也学他逼人吃东西臭毛病,我不是黎北晏,这招对我没用。”

  “谁逼你了,我就是让你多吃两口,跳舞减肥我理解,这不生病嘛,得把身体养好。”

  “我—不—吃。”

  “行。”

  柏郁泽起身收拾碗筷,脾气温和得反常,苏洺好奇地拿眼睛偷瞄他,被柏郁泽发现,笑道:“我就在这儿,洺洺别偷看,正大光明地过来亲我。”

  “无聊……”

  收拾好东西,柏郁泽又坐过来,在B市时男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却闲下来,像无业游民似的。

  苏洺问:“你每天守着我,公司怎么办?”

  “有我爸在,重要的会议和决策,我可以在线上和他们沟通。”

  “你不吃饭啊。”苏洺中间睡着好几次,每回醒来柏郁泽都在。

  他从没见过男人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