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开始了这个吻, 他们才一起用最敏.感的肌肤感受到了彼此。

  ……

  两具精韧的男人躯体在镜子前交叠,视线穿过朦胧水雾。经由镜子反射落入彼此的眼中。

  裴煜侧了下脸,贴在路凛洲耳边喊道:“路凛洲。”

  路凛洲的大脑仍是一片混沌,全靠着下意识回应:“嗯……?”

  “喜欢一个人,不要三番五次去挑战他的原则,不要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对他好,不要禁锢他的自由,不要折断他的羽翼……”

  说着说着,裴煜垂下眸子,声音越来越轻,接下来的话仿佛是说给自己。

  “也不要用若即若离折磨他的自尊,不要用冷漠挫败他的骄傲,不要利用他的爱和热情……路凛洲,我喜欢骄傲闪耀的你,希望你因为我变得更好更灿烂,而不是变成陌生的卑微讨好的模样。”

  他放开手里的领带,将下颌轻轻抵到路凛洲的颈窝里,轻声喟叹:“我也是第一次喜欢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喜欢别人。

  顿了顿,他接着说:“直到最近我才意识到,感情里没有所谓的输赢,不是非有一方低头的争斗。你觉得呢?”

  袒露了诚挚的剖白,他看着镜子里呆愣的人,不由得失笑:“……你听到了吗?”

  路凛洲缓缓地眨了下眼,然后:“嗯。”

  裴煜:“……”

  可能听到了,但大概率没听进去也没听明白。可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等路凛洲醒了酒,他也该清醒了,这些羞耻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重说第二遍。

  路凛洲通过镜子与他对视,失神的眸子里只装着他一人,滞涩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突然不着边际地来了句:“我爱你。”

  裴煜一愣。

  “我爱你……”路凛洲用最茫然的神情吐露真心,笨拙地一字一句,“我只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几缕发丝从颊边垂落遮挡视线,裴煜回过神来,从腕上咬下皮筋,抬高双臂,修长手指带着长发几下翻动。

  镜子里的路凛洲便痴望着他,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裴煜也看向自己那张过分俊美的容颜。

  就像玫瑰带刺,美丽的事物总是更为伤人。美丽的外表和温和的外衣让旁人前赴后继,却只会一次次碰壁,被深藏于其中的冷漠所逼退,不知不觉间遍体鳞伤。

  对于不喜欢的人,裴煜向来是直截了当地拒绝,被拒绝的人再多么伤心难过,一段时间后也就缓过来了。

  可因为喜欢路凛洲却又觉得彼此不合适,他时不时地给予路凛洲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把路凛洲推远。

  在那双浅色眼眸色泽变深之后,不易察觉的疏离终于彻底淡去,更诱人沉迷。

  裴煜偏了偏头,不再注视自己,贴到路凛洲耳畔问道:“我那样对你,你就不会觉得受伤的吗?”

  温热的吐息令路凛洲微微一僵:“嗯?”

  可酒意未散,他浑然不解,只在本能的驱使下又说了声:“我爱你。”

  裴煜一顿,低头拥住身前的人,让彼此的肌肤紧紧相贴。

  清醒时,路凛洲在用理智爱他;醉酒时,路凛洲也在用本能爱他。

  无论怎样路凛洲都爱他。因为微末的关怀爱上他,屡次被他用言语中伤、被他狠心推远,也仍旧爱他。

  他很难理解这种炽热而诚挚的爱,如阳光无形,如空气无影,如烈焰岩浆不可触碰。

  但他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种爱。每一分,每一秒。

  他都感受到了。

  毫无保留,汹涌澎湃。

  他垂下头,轻轻闭上眼吻了吻男人的侧颈,与他共享颤栗。

  而后很轻地来了句:“我也是。”

  ……

  路凛洲在剧烈的头痛中醒转。

  太久没像这样喝过酒了,因此宿醉的反应尤其厉害,导致记忆都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他先低眸看向安然睡在自己怀里的裴煜,微微一愣,不但不起身反而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

  而后悄悄用鼻端凑近裴煜的发梢,轻而深地吸了口气。

  是专属于他的躁郁缓解剂,是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

  似乎没有碍事的洗发水香味搅和,可他依稀记得,有好几绺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上,打着卷儿衬着那精致的五官,后来被裴煜随手绑了起来。

  长发绑起来后,他望向那张脸的视线便不再受阻碍。爬满细密汗珠的小麦色脸庞闪烁着亮晶晶的光泽,宛如世界上最璀璨的宝石,随着有规律的动作一下下晃着他的眼睛。

  那双琥珀色眼眸的颜色也变深了。

  他总觉得还同时看见了自己,因此不由得怀疑昨晚的亲密只是梦境。

  好像亲了,又好像没有,好像做了,又好像没有。

  思及此处,他轻轻撩开眼前的长发,让裴煜的耳朵完全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