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因猫被裴君铭强行抱走,仍紧紧绷着四肢,不依不饶对着裴煜张牙舞爪。

  裴煜倒不怎么在意,还有闲心询问裴君铭猫的品种和名字。

  裴君铭解除了尴尬,咧嘴一笑,介绍道:“它是缅因猫,叫奥古斯都。”

  原来这是一只公猫,和凯撒一样跟古代帝王同名。

  因为早年生活拮据,后来又经常居无定所,裴煜从来没有养过任何宠物,对猫猫狗狗的品种习性都不怎么了解。

  他见这猫毛发柔软蓬松,橙黄的眼睛又圆又大,长得十分漂亮,下意识以为它是母猫。可转念一想,自然界中大多生物都是雄性长得更漂亮,以便于求偶。

  作为捷克狼犬的凯撒却长得有些磕碜,可能是因为孩子小毛还没长齐,也可能单它是个例外。

  砢碜归砢碜,看着眼前漂亮的奥古斯都,裴煜依然会想念凯撒。

  他又是一怔,恍然想通了路凛洲不肯让他带走狗的原因。

  路凛洲或许以为,凯撒就和那些照片一样重要,他迟早会为了凯撒再次自投罗网。

  可惜路凛洲错了。纵使他舍不得凯撒,但只要知道凯撒能好好的就够了,路宅的环境也比他租的房子好多了。

  可是,他还是挺想凯撒的。

  “喵嗷!”

  奥古斯都又龇了一下牙,唤回裴煜思绪。

  旁观的裴少榕忍无可忍走上前来,挥挥手让裴君铭把猫带走,又对裴煜说:“小煜,你现在和我一起上楼,去见见你奶奶吧。”

  裴少榕提前对裴煜简单介绍过家里的事,他这位生物学上的奶奶名叫杜夕颖,是裴氏几十年以来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

  当年,她极力阻挠裴少桓和乡下女子的婚事,最后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刺激不小,一次中风,这双腿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了。

  在轮椅上坐了20年,她的脾气越来越偏执古怪,又对裴煜的母亲有所积怨。这也是裴少榕唯一有所隐瞒的事,直到裴煜答应回家才把这些事告诉了他。

  裴煜并不介意身有残疾的老人怠慢,闻言立刻起身,随着裴少榕上楼去见人。

  裴少榕恭恭敬敬先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才带着裴煜入内。

  轮椅上的老人正靠在窗边,面朝窗外。

  等裴少榕又招呼了一声,她才慢慢地将脸转了过来。

  裴煜随意地看了眼,随后礼貌垂下眼睫,任由她打量自己。

  “你过来。”

  裴煜走上前去,在轮椅前蹲下来,方便坐轮椅的老人与自己交谈。

  杜夕颍还以为以裴煜的出身,肯定少不了寒酸的小家子气,面对自己时要么会幽怨怪罪,要么会谄媚讨好。

  但裴煜不卑不亢,礼貌不失疏离,温和体贴中又不带有任何对残疾人的轻蔑。

  哪怕20年过去,杜夕颍也不可能不记恨那个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可20年过去,她一时竟不能分清究竟是恨她还是恨自己更多些。

  裴少榕眼力见儿十足地搬来一把椅子让裴煜坐,裴煜也不多忸怩,道了声谢后坐下来。

  杜夕颍近距离审视着那张过分精致的脸,怎么都难以忽视那个女人的痕迹,可越看,又越是熟悉,尘封在记忆里幼子的音容笑貌如在目前浮现。

  她张了张嘴,只堪堪吐出一个“你”字,便要去拉裴煜的手,更仔细地再看看。

  裴煜不动声色地避开接触,喊了声:“……奶奶。”

  杜夕颍怔忪片刻,脸上的冰霜顷刻化开,即使神情仍旧严肃,可看在熟悉她的裴少榕眼里,这已足以称得上是怜爱。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放轻嗓音开口道:“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么?”

  裴煜维持着得体的淡笑随口应付老人的问题,最后,话题莫名引到了要送他股份的事上。

  或许大家庭逢年过节,小辈给长辈拜礼时或许就是如此。他没经验,但也在电视里看过,不过人家顶多是塞个红包,不像杜夕颍这样财大气粗随便送公司股权。

  面对送上门的巨额财富,裴煜好半天也没接话。

  裴少榕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属于你爸的那一部分,按照法律也该归你继承。这股份不多,不需要你参与公司事务,只要拿着每年收收股息就好了。君铭和如如他们都有股份的。”

  裴煜没接这话,想了想说:“当时我们见面的那家咖啡店,我记得你说是裴家的,对吗?”

  裴少榕点点头:“对,在江城一共有十几家门店,没有交给加盟商,都是我手下的人在管理。”

  “要不,就把那家咖啡店给我吧。”裴煜说,“暂时交给我管理就行,我一直很想开一家自己的店,正好积攒经验。”

  小小一家咖啡店而已,裴少榕就要爽快地将这个品牌直接相送,开口前,才意识到送股权的事就这样不着痕迹地被转移了。

  从少量的几次接触和交谈,他早看出裴煜是不贪心也不爱麻烦人的性格,却没能料到有人能将这样的天降横财拒之门外。

  他微微怔愣,咽下送到嘴边的话,改换措辞道:“好,你只要那一家吗?”

  裴煜笑了笑:“嗯,离我住的地方近。”

  裴少榕又是一怔。

  裴煜应了他的请求回到裴家,和第一次见面的家人也都相处不错,但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没把这儿当家,委婉地表明了离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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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有关父亲的事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直到现在,裴煜终于有了时间去墓园告知母亲。

  次日一早,裴煜先前往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