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斯结婚以后从他和燕明以前的单身小窝里搬出去,现在同老婆住在一起。
新家离他父母家不远,定秋因此常去。
那个带院儿的房子就燕明一个人临时住着。
燕明没有常住的打算,所以房间里新增的用品很少,其中多数都是一些清洁用品或者他自己买的教辅资料,整整齐齐码在书房的收纳架上。
饶是这样,他还是花了些时间把房子里的摆设挪了挪。梁斯那些藏着掖着好些年的“破烂”也都被清理出去之后,房间宽敞整洁了许多。
此刻定秋扶着燕明,站在门口,看着与之前似乎截然不同的房间,有点拘谨。
他肩膀上的重量一轻,燕明缓缓借力直起身,按亮门厅的灯,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别愣着,换鞋进来坐。”他打开鞋柜换了双拖鞋,又从鞋柜上面的抽屉里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给定秋。
定秋的眼睛跟着他的手势转来转去,看到抽屉里有不少一次性用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有几样明显缺了几个没有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打量的功夫,燕明已经自顾自去厨房烧了开水。
定秋一个人站在门口都不知道该把书包放在哪里。
燕明倒了水过来,就看他还背着书包呆呆的站着,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十分无措。
他假装奇怪道:“你着急回家吗?我给梁斯打电话来接你……”
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拿起来。
“不,不是!”定秋慌忙阻止:“我没有,我先照顾好你,再回去。”
“哦。”燕明把手机放下,他本来也没想打电话,就是存心要逗一逗定秋。
哪有麻烦人家一路,水都不让喝一口就赶走的道理。
“进来坐。”燕明看他还有点犹豫,顿了顿继续说:“门外有风。”
他这句话可比任何邀请管用多了。
定秋立刻关上门,把书包放在鞋柜边,换好拖鞋走过去。
燕明看他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水,好奇的看着家里不一样的地方,也没有多问多管,自然地把他的书包从地上拿起来放在餐厅的椅子上。
定秋没有注意他的举动,回过神来看他挽着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又起身说:“燕老师,你早点休息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能有什么要做的?他吊过水之后身体爽快多了,虽然不至于活蹦乱跳,自己照顾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燕明想了想,从电视机下面取出来两个游戏手柄,递给定秋:“陪我打会儿游戏?”
以前梁斯聚会用的长沙发被他嫌弃品味差扔掉,换了现在的沙发,也不短。
他坐在沙发的中间,定秋坐在沙发角落里,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定秋觉得燕老师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又飘过来了。
“我不会打游戏。”他努力又往角落挤了挤,企图从燕明明亮的眸子里躲开。
“我教你,偶尔也要放松放松,否则真的变成书呆子。”燕明的手没有收回,锲而不舍的拿着另外一个手柄。
定秋只能接过去,看燕明兴致勃勃打开游戏主页,熟练的在琳琅满目的游戏图标中进行选择。
他有点紧张——说自己不会打游戏不是一句推辞。
他哥哥梁斯是典型玩乐废学的代表,所以家里对他的期望很高。
在这个家庭重组之前,定秋的学习成绩就不差,重组之后更是谨小慎微,什么都想做到最好,什么都想让大人们满意。
久而久之家里人反而开始担心他情绪沉闷,让梁斯偶尔带着他玩一玩。
梁斯对于家庭重组没什么意见,更遑论对这个优秀的弟弟有什么不满。可他到底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也从不标榜自己是个好哥哥。
在连哄带骗带着定秋打了两次游戏,发现这孩子确实没什么游戏天赋,倒不如说简直就是游戏白痴之后,梁斯就干脆利落不带定秋玩了。
定秋怕自己打的太差影响到燕明的心情。
他越这么想,越紧张,越紧张,打的越差,打的越差,思维越不能集中。
旁边人的一举一动都无时无刻不在把他的余光吸引过去。
燕明倒是没觉得队友发挥不好对他有什么影响。他没事儿的时候常打游戏放松,技术不差,再者说打游戏本来就是为了心情愉悦,他反而不会太在乎结果。
因此一把过后,他还没从玩的尽兴的状态中出来,就看到定秋输的一脸麻木懊恼,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他伸出手去狠狠搓了搓定秋的头发:“好学生,打游戏还不高兴啊?”
定秋有点不好意思,理了理被燕明揉乱的头发:“我打的不好……”
“不好怎么了!你是要参加职业联赛吗?”
燕明笑着帮他把他没有理到的几缕乱发理顺放下来。
燕明的手很大很宽厚,也一直很热,定秋被他摸头的时候会感觉很安心。今天可能是因为打了吊针,这只手有点发冷,连带着手腕传来的香味也有一点清冷的意味。
定秋的心突然加速跳的很快,他抬起头和燕明还没有完全收回笑意的眼睛对视,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嗓子干渴的冒烟,喉结也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
燕明被这样纯粹火热的目光盯着也是心跳一漏,他轻轻咳了一声,收回手看看表,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已经快晚上八点多接近九点,两个人一回家就打游戏,饭否没有吃。燕明收起手柄,把电视切换到频道界面,问定秋:“你想吃点什么?”
“我来做吧老师,你休息休息。”
燕明没看他:“嗯……我叫个外卖,王老板家的海鲜粥还不错,你有什么忌口吗?”
他没有多做什么,但是气氛已经被游刃有余的拉回平和。
定秋有所察觉,没有再多争取什么。
等外卖的时间,燕明借口去楼上处理公司的事情,没有继续和定秋呆在一起。
原本是想拉开距离,没想到之前不在公司还是累计了不少工作,现在一件一件叠上来,处理过后已经十点。
他伸了伸懒腰,才想起还有个学生忘记送回家。
楼下安静的仿佛从来没有客人光顾过,餐椅上的书包也不见踪影。
一楼梯扶手上贴着一张蓝色的便利贴,规规整整写着几行字:
燕老师,我吃过饭先走了,你的那份粥保温在电饭煲里,记得趁热喝。早点休息。
燕明拿着便利贴久久没有动作,他难得觉得心里有些愧疚,因为伤害了一个小孩子的心。
定秋是个敏感的人,他不需要自己刻意做出什么举动,你不理他他就要伤心。更何况你冲他扬起了巴掌。
燕明看着电饭煲里面多出一倍海鲜的粥,低低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