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后, 简抑出门还是同意穿俞扬的衣服。
为了见人,俞扬还特地帮他再好好捯饬了发型。
一个梳了百十下才扎起来的小啾啾,和别的小啾啾没什么两样。
但简抑还是给俞扬面子, 说扎得很好, 很显精神。
到人家家里做客, 自然是要送礼的。
又因为小文父母都是县里的公务员, 俞扬没有挑贵的名烟名酒,就在沿路的生鲜超市里挑了个榴莲, 再提了箱酸奶, 最后瞅一瞅简抑。
简抑自觉地去水产区买了几斤当季的小龙虾。
齐活。
俞扬对这些礼物非常满意。
简抑也趁他非常满意的空档,偷偷付款买下一盒避.孕.套, 正好他在车上坐后排, 顺手就塞到了车门的边角里。
希望今天就能用上。
再等待下去,简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俞扬对此一无所知,正耐着性子系好安全带, 准备发动汽车。
简抑再怎么说也还是有点心虚,确定盒子被他藏好后,又忙忙地倾身上前绕开座椅的遮挡, 在俞扬迷茫的神情里, 往俞扬嘴唇上咬了一口。
“干嘛?”俞扬不解, 但下意识又在迎合。
“有点紧张。”简抑说,真心地。
俞扬果然以为他是为去人家家里做客紧张, 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没事儿, 他们人都挺好的。”
“嗯。”简抑应了声,又在他唇瓣上吻了吻, 很轻, 犹如亲吻一朵云。
俞扬惯着他, 为遮挡脖子上的牙印,还费劲儿地找了身高领的内搭背心,但没多说他一句不是。
因为多说一句,他该咬的还是会咬。
非常的不讲道理。
*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再三拒绝接受俞阿姨名下的产业。”简抑说,“你那么爱折腾的人,多折腾折腾,也不算什么吧。”
俞扬打后视镜子里瞧他,他还是那副歪靠在座椅靠背上的懒散模样。
“虽然我确实舍不得很多东西,但我也是有认真考虑过退休的。”俞扬说。
“欸?”简抑笑。
“真的,三十岁生日过后吧。”俞扬想了想,回答说,“我就打算撂挑子不干了。”
“但你又是个劳碌命,挑子没撂成。”简抑接茬道。
“是,不接干妈那边的事儿,是想让她继续劳碌劳碌,反正不能让我一个人劳碌。”俞扬半真不假道。
“俞阿姨和我爸妈同岁吧,我爸妈都退居二线了。”简抑说,“等她真的退居二线,那你……还是要接班咯?”
“反正我不会便宜我舅舅姨妈那些人。”俞扬没有正面回答。
“那你保重身体,才三十岁呢。”简抑抻了抻腰,又换了另外的姿势,贴着窗户更近了些。
俞扬想提醒他不要乱动,把脑后的啾啾给动弹掉了,但后座的人似乎被什么吸引住,表情呆呆地感慨道:
“好大的湖!”
是,他们正经过一个大型的人工湖,余晖泼洒,波光粼粼。
“马上就要到了。”俞扬勾了勾嘴角,“我记得他们家窗户正好就对着这个湖,风景很不错的。”
*
风景很不错,但架不住晚饭吃着吃着,外边的天黑了,就算有路灯也照不到湖那边。
简抑不免兴致缺缺。
俞扬和小文爸妈相聊甚欢,他插不上话,但酒一杯接一杯来,他眼里看着,暗自不动声色地傻乐。
计划通。
自然而然,他的饭搭子只有小文同学了。
好在他打游戏,小文也打游戏,俩人一对上脑回路就聊了开来。
“小简也像个小孩子。”小文妈妈忽然打趣道。
俞扬喝了两杯酒,上了脸,眯眼笑道:“他就是个小孩子。”
“俞扬,你喝醉了。”简抑故意板起脸提醒。
“怎么可能?”俞扬被这么一激,干脆把小文爸爸手上的酒瓶一夺,吨吨两下又倒满了杯子。
小文爸爸醉得也不轻,但还留了根弦招呼俞扬说:“小鱼,你可不能再喝了。”
俞扬已经上了头,自顾自说醉话:“没事儿,刘叔,我八岁的时候就跟我老豆对瓶吹,这点儿顶多是开胃菜!”
开胃菜也已经开到第三瓶了,白酒。
简抑咽了咽唾沫心想着自己要不要再劝一劝,他只是想要一个喝醉了的俞扬,不想要个喝死了的俞扬。
俞扬这话说得,已经是醉了。
一顿饭下来,他和小文爸妈聊了很多,关于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关于小文同学的学习和前途。
没有聊过往的事情,默认简抑这外来者知道一切。
自然都闭口不谈俞扬死去的父亲。
而俞扬眼下,是醉了。
好在小文妈妈眼疾手快,把酒瓶彻底没收:“最后再喝一杯,该散席了,小鱼。”
他们都管俞扬叫小鱼。
之前碰到的俞扬那些年长的邻居们也管他叫小鱼。
还有程程,程程也管俞扬叫小鱼。
小鱼,小鱼,小鱼。
小鱼喝完最后一杯酒,咚地一头磕在了桌面上,裸露的肌肤都泛红,变成了一条红烧鱼。
简抑勾了嘴角,虽然这时候笑颇有种看笑话的姿态,不太人道。
但着实没有忍住。
而且待会儿他做的事情会更不人道。
因着旁边有小文同学清澈目光的注视,简抑终于还是收敛了自己猖狂的嘴角,决定和小文同学一道帮小文爸妈收拾残局后,再拎着俞扬回家。
但小文妈妈说什么都不让客人动手,直接一脚把已经醉倒在桌边的小文爸爸踹了起来。
“天儿也不早了,小简,小鱼就拜托你了。”
小文妈妈也喝了点儿酒,量不多,面上神采奕奕的爽朗。
“我们好久没聚一聚了,转眼间,小鱼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隐隐约约地,简抑想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他大概是要问一问,关于俞扬父亲的死因。
但总是找不到由头。
*
好像……是喝醉了吧。
应该是喝醉了,和以往喝醉后的反应一样,脑子里全是浆糊,晃一晃,果冻似的摇两下。
俞扬已经很久没喝到烂醉如泥的地步,上一次是因为伤心断肠,这一次是因为高兴……嗯,纯粹的高兴。
又被简抑捡到了?
俞扬睁不开眼,只能凭借迟钝的触觉感知到自己又被人按到花洒底下。
水温正好,可惜没有浴缸。
简抑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没有浴缸?
“胳膊,抬起来。”正迷迷糊糊地想着,简抑的声音果不其然随着水声钻进耳道。
俞扬抬了胳膊,被人捏泥一样,一顿狂搓。
不对,这手法不是捏泥,是……扒鱼鳞!
救命呀,杀鱼啦!
俞扬抽了抽鼻子,嘟嘟囔囔地求饶:“别……”
“什么?”简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简抑听不懂鱼的语言。
因为鱼只能布噜布噜地吐泡泡,把整片海水都布噜布噜地吐成蓝色。
“布噜布噜。”于是俞扬吐了两个泡泡。
他看不清简抑,不知道简抑有没有被他变蓝。
蓝色的缅因猫很少见,而且还是纯种,应该值很多钱。
想到这儿,俞扬又乐呵呵地吐了两个泡泡。
却听简抑叹息:“俞扬,别乱动。”
俞扬立马就不动了,果真听到简抑叹完气又笑,说:“乖乖。”
嗯嗯,乖乖。
别刮鱼鳞,别杀鱼,鱼给你吐泡泡。
“俞扬,知道这是几吗?”
俞扬看不清,果断地摇了摇头。
“笨死,待会儿我要对你做什么你都不知道。”
这个还是知道的,这个又不需要眼睛看。
“你想吃掉我。”俞扬说。
“是。”简抑笑了下,“睡醒过后,我报警.自首。”
“记得给我留个全尸。”俞扬郑重其事地道。
他凑近了些,舔了舔类似花瓣的柔软的东西。
而后这只伪装花朵的猫咪伸出舌头,轻易地撬开了他的牙关。
*
简抑和黑暗中的天花板面面相觑,某醉鬼枕着他的胳膊,又蜷成一颗球状安眠。
一.丝.不.挂,是形容他俩此时的状态。
但简抑又什么都没做成,连带着未开封的避.孕.套盒子,都被他自己失手扔下了床底。
醉鬼喝醉了,是真好得手。
让干什么干什么,全程都带着信任的傻呵呵笑容。
简抑从醉鬼的嘀咕声里梳理出了大致剧情,醉鬼认为自己是一条鱼,而简抑是只把他钓上岸的猫。
鱼的宿命是被猫吃掉。
合情合理。
而简抑只觉得,人不能那么没底线,去欺负一个傻子。
他这段日子累积起来的疯劲儿,遇上俞扬喝醉后的傻劲儿,是彻彻底底被浇熄了去。
果然还是光明正大地强制吧,虽然他很可能打不过俞扬。
但人不能怂。
已经怂得不能再怂的简抑连胳膊都动不了,把自己团成的俞扬正睡得安稳。
对,他甚至还贴心地把他俩的头发都吹干了再睡,只是已经没有精力再开衣柜找睡衣,只能裸露坦诚一晚。
这也多亏他俩最近都睡一张床,不然简抑也没法知道俞扬把吹风筒什么的摆放在哪儿。
“我这是图个啥呢?”疯劲儿下去,理智上来,简抑感受到了犹如贤者时间般的空虚。
虽说他刚还是用俞扬的手解决了两发……明天俞扬起来估计得洗十分钟的手。
图俞扬平时假惺惺的笑,醉酒后傻呵呵的乐,不动声色的恼怒,咬牙切齿的不甘,还是袒露的不加掩饰的止都止不住的眼泪?
原来他已经见过那么多表情的俞扬。
不知不觉。
怎么说,都已经认识了十五年。
他们都才迈入三十岁大关,十五年就是半辈子。
他该图什么呢?
简抑给不出自己答案。
只能在黑暗里摩挲着俞扬的轮廓,舔吻在他身体每一处牙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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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没有沾酒,但也确确实实被酒气熏了个醉饱。
以后还是盯着俞扬,让他不要喝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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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安康,诸位~
本来这章是打算发生点儿什么,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还是需要遵纪守法的啊。
你说是吧,小简!
以及写到后面,我忽然想起中学时代摘抄江南《龙族》里的句子,有一句是:你陪了我多少年,花开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跌。
忽然想到了,觉得还蛮合适。
江南老师,不愧是你。
虽然我老吐槽他,但他的文也确实,唉,陪了我许多年。
又以及,我的作收破千了~准备在微博放一张小俞小简的图,感谢我妙笔生花的朋友~
感谢在2023-06-21 23:43:07~2023-06-22 19:5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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