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交出来,这是我们黎家村所有人共有的!”

  “就是,凭什么你把打到的野猪带回你家?这可是我们黎家村的,赶紧把野猪交出来,我们分了,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否则我们就去举报你!”

  “……”

  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村民你一言我一句,凶得仿佛嬴封是他们所有人的杀父仇人。

  有人的手扶在了栅栏上,有人猛地抬脚,对准了栅栏。

  原本大声吵闹的黎二柱一家,想与嬴封称兄道弟的众人,站在那群村民跟前,沉默不语。

  “谁敢动我家的东西?”

  嬴封面无表情往前走了半步,高大的身形差,直接将挡在身前的黎狗儿整个人护进了怀里,结实有力的胳膊横环住他的腰腹,单手插兜。

  想趁机宣泄怒气报复他们的人浑身一僵,抬起的脚滞在半空。

  嬴封的姿态过分桀骜猖狂,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阴狠锐利的眸子,左脸那道疤,周身的气势,都恐怖骇人。

  村民们齐齐噤声,冷风将他们吹得瑟瑟发抖,就连牙花子都在打颤。

  黎村长终于扛不住村民们火辣辣责怪催促的视线,硬着头皮当了出头鸟,“嬴封,你打的那头野猪,还有从山里带回来的东西,都是我们公家的……”

  “你放屁!”

  黎狗儿满肚子火,绷不住了,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怎么不说你家的东西也是公家的?瞧不得别人家日子过得好大可以直说,用什么公家的名义,你们还要不要脸?”

  “我们村长在跟嬴封说话,你个晦气玩意儿插什么嘴……”

  嬴封阴桀的视线扫向骂黎狗儿的黎虎子,仿佛看死人一般。

  黎虎子头皮一麻,嚣张的表情僵在脸上,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小声咬牙,“妈的,什么玩意儿,迟早有一天……”

  “公不公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是上面说的。”黎村长见说不动他们,搬大帽子压人,“我这个村长说的话你们可以不听,但是我们上面领导说的话,你们必须听!”

  “不听就是腐坏分子!”

  “不听就是我们的敌人!”

  “……”

  脸色扭曲的村民仿佛得到了什么支撑一般,恶狠狠威胁。

  嬴封不是被吓大的,闻言只是冷冷勾唇,“我今天就是不听了。来,你们打死我?”

  “嬴,哥哥!”

  黎狗儿连忙一把攥住横搂在腹部的结实手臂,大声反驳,“少拿什么帽子来压我们。供销社的人都说山里的东西虽然是公家的,但是谁费力去弄回来,就是谁的!”

  “供,供销社的人说的算什么?”

  “我不信,谁敢信你这怪物说的话,谁知道你这是不是在害我们?”

  “肯定是不愿意分那头野猪才这么说的。要我说啊,我们全村这么多男人,就应该一起冲进去,把那俩玩意儿抓起来,送去警察局!”

  “说得有道理!”

  “……”

  “我看谁敢!”

  黎老二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气冲冲从远处过来,就连最小的孩子手里,都捏着一根棍子,凶巴巴地对着那些村民。

  “你们真的是太不讲理了,我们黎家村的人怎么品行都这么恶劣,就连村长也这样,难怪隔壁村的人总是看不起我们!”

  “坏人!”

  “黎老二?你特么个没爹没娘的玩意儿,来凑什么?”

  “之前可没看出来,你们几个克死了爹娘的玩意儿,竟然跟黎狗儿是一伙儿的?”

  “我克死你妈!”

  黎小五怒气冲冲,“你个丧天良的玩意儿,嘴里没德就赶紧去死,活在这里浪费粮食。”

  “你!”

  “你你妈!”

  冲进小院儿里护在他们前面的黎老大一家人与村民对峙互喷。

  黎狗儿惊愕,连忙扭头看向嬴封,“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除了收养他的爷爷和嬴封以外,从来没有任何人这样明目张胆,甚至不惜得罪全村人帮他。

  “没事儿,别担心,有我呢。”

  嬴封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他之所以带着村里那些人进深山边缘找吃的,无非就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站在他们这边,不至于他哥感觉孤立无援。

  之前帮过的黎爱国,黎二柱两家,现在却反过来咬了他们一口,那个曾经追上来说跟他们才是一道的黎狗剩一家,躲得远远儿的,没参与进来。

  反倒是昨晚摸到他们家来的黎老二一家,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他们面前。嬴封切实体会到了“人的品性不能用一件事来定义”这句话的深意。

  “可是这……”黎狗儿十分担忧。

  黎小五骂人是真脏,各种器官齐齐上阵,接连问候了全村人的祖宗十八代,还有那些妇女的娘家,全部喷了个遍。

  结果所有人都气上头了,重点也从野猪偏到了你凭什么骂我和我凭什么不能骂你的奇怪地方。

  黎狗儿瞧着瞧着,惊得目瞪口呆。

  嬴封挑眉,心说找到一个专业的喷子了,这波带他们去找粮不亏。

  黎村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喊了好几声,可对喷骂上头的村民根本不听他的,直嚷嚷着要打黎小五。

  黎老大和黎老二攥紧了手里的锄头,脸色阴沉,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村子里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欺负他们家没有爸妈老人在,总是欺负侮辱他们几个小的,他们早就心里窝火了。

  真要打起来,他们可不怕。

  “焯你妈,你他妈再骂老子一次试试!”黎虎子终于遭不住火气,一脚踹翻了院子栅栏。

  原本熙熙闹闹的场面,随着栅栏倒塌损坏,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瞬间寂静下来。

  黎小五双手叉腰,表情扭曲还在骂,“焯你妈,你妈*****,臭***,**,怎么*****”

  “坏人!”

  黎小六身边的小孩儿被踹翻的栅栏吓了一大跳,带着哭腔往黎虎子方向丢石头,“欺负哥哥的,坏人,打死你!”

  “……”

  嬴封被他们气笑了,邪肆偏头,一抬眸,眼神骤然狠厉,“给你们半刻钟,弄坏的栅栏给我恢复原样,然后从这里滚,否则……”

  黎虎子看着自己的脚,僵在原地好久。嬴封弄脱臼他们胳膊的事儿还历历在目。独自一人打死一头野猪的凶悍就摆在眼前,黎虎子怂得心惊胆战。

  “黎,黎虎子,你,这可是你干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可,可别怪在我们头上。”

  村民们开始互相推脱,死道友不死贫道。

  嬴封那模样,一看就是个狠的,浑身弥漫着血腥气,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杀过人?他们只是想人多闹一闹,逼他妥协而已,可不想被他针对上!

  “你们……”黎虎子一下就被众人孤立了出来。

  黎小五嗤笑,“傻逼,被吓傻了吧?就这狗胆还敢出来吓唬人呢,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黎小五,闭嘴。”黎老二看似呵斥,实则不痛不痒唤了一声。

  嬴封扭了扭脖子,冷声,“现在,给我恢复原样,然后滚!”

  “恢,恢就恢复,我怕你啊!”黎虎子脸色漆黑,却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去扶栅栏。

  黎村长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冷声威胁,“嬴封,你别忘了我是黎家村的村长!你现在得罪了我们全村人,到时候你要是想去哪儿,别来求我开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他们不还是照样去了一趟镇上,将需要的东西都采买了回来?

  嬴封淡淡扫了他一眼,姿态桀骜,“说完了?”

  黎村长一噎,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沉默许久,冷哼了一声,甩衣服,气冲冲走了。

  留在原地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打了一个冷战,连忙转身追上黎村长,“我们就这么走了?!”

  “可是那头野猪怎么办,村长,那头野猪可肥啊,要是让我们全村一起分了,我们每家每户肯定能得到一大块肉……”

  “是啊村长,难道我们就这么不要了?就这么放过他了?!”

  “不走难道你们能打得赢那个跟熊一样强壮的怪物?啊?”

  黎村长带着怒气的声音,被冷风带着,传到他们耳朵里,“还不走,在这里闹闹闹,有什么用处?人家可不听我这个村长的!”

  ……

  院儿外,黎小五子双手抱胸,“呸”了一声,冷嘲热讽,“这有的人啊,就是贱.种!自己贱还不知道,非要去别人面前贱!”

  黎虎子慌慌张张扶着被踹翻的栅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村里人已经走完了,院外就只剩黎虎子一人。

  黎狗儿挣开嬴封的怀抱,小声担忧,“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似乎罪了黎家村全村人……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被村里人嫌弃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可是嬴封刚来村子不久……

  “哥,没事儿,别担心。”嬴封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指挥黎老二,“把野猪扛去河边宰杀干净,然后拿整条大腿走。猪心额外留出来,别弄坏。”

  黎老大喜出望外,连忙点头答应,“好,都包在我们身上。”

  “太好了,我们家老小今晚能喝上一顿肉汤了!”

  “走走走!”黎老二也高兴,指挥着自己小弟,七八个人一块儿,将野猪拖去了河边。

  院外的黎虎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家里只剩下嬴封和黎狗儿。

  嬴封忙将他带进屋里,往床前的火坑里添了柴火,“哥,你先自己在家待会儿,烤烤火,把身子烘暖,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去干嘛?”

  黎狗儿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身侧的床板,烤着脚,不解。

  “去换点东西,不走远,不用一刻钟就回来了。别担心,嗯?”

  黎狗儿抿了抿唇,犹疑,“你,你别跟村里人打架,不值得,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都懒得搭理他们的。”

  “放心。”

  嬴封轻笑,抬起温热的大手抹了抹他的额头,“保证不打架。”

  但,没说不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