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禄命>第108章

  孽镜台前无遮无挡, 轮回前到这镜台前一走,就好像寸丝不挂站到众人面前,好比出生之时,来时身无长物, 走时也明明白白。

  康香露不觉得羞臊, 她命已至此, 过了孽镜台就能喝上一碗忘醧,喝了忘醧就能转生, 一跃下去,她便可以重新而来, 谁也不识谁, 有何好臊的。

  她只是笑了笑, 说:“也好,省下一番口舌, 只是不知道, 自上次一别,你们……可有见到无嫌?”

  人走前心中总是有万千惦念, 没几个是能完完全全释怀着离去的,康香露对无嫌的眷念,在这一刻抵达顶峰,她好不舍,好想见无嫌一面。

  可她心里明白,她就算能见到无嫌, 无嫌未必清醒,那样的无嫌, 哪算得是她惦念之人。

  “罢了。”只不过一念起, 康香露双眼湿润, 挤出温和笑意,说:“让你们见笑了,她救我于水火,又推我入另一处深渊,我怎么也不该寄心于她才是,可是我偏……就是不舍,光是想到来世会彻底忘记与她的过往,便心如刀割。”

  引玉想起来,无嫌曾特地回到康家大院,毁去了檐上玉铃。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陈,心觉无嫌对康香露也许有心,只是杀伐之命使然,对于情爱一事,无嫌总是太过木讷。

  她坦白道:“见过。”

  康香露心说果然,本是想笑的,可嘴角才提起,眉头却不由得皱紧。她的神色变得何其凄苦,急切问:“她……如今如何?”

  引玉不想伤康香露的心,揣度一番说:“你到两际海后,因为晦雪天有变,无嫌将厉坛之祭提前了。”

  康香露光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无嫌”二字,便好似无嫌近在眼前,更是翻肠搅肚,哀思如潮。

  “她害了晦雪天,她是罪人,而我想她念她,也是罪人。”她嗫嚅着说。

  引玉直视着康香露,“到晦雪天后,无嫌去康家找你,却发现玉铃空空,你的魂杳无踪影。”

  “找我?”康香露失魂落魄一般,身往后一仰,差些跌了下去,“她去康家找我?”

  她不信,摇头解释:“不可能的,她去康家定是有事要做,万不可能是为了见我,她怎么可能会想起我来啊。”

  莲升侧身回避,不愿看康香露眼中的悲戚,她会想起自己不予引玉回应的那些日子,即使引玉和康香露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康香露的眷恋太过浓烈,又太过低微,她将自己置入尘泥,只会小心翼翼试探,一旦碰壁便倏然收手,引玉可不是这样。

  “那时康家烧成废墟,大院里不余一人,若非找你,她去那里作甚,又何苦将玉铃捻成玉屑。”引玉慢声开口,字句如刃,击碎了康香露的心防。

  一瞬间,康香露泪落两行,掩面说:“后来呢,后来如何?”

  “她曾答应你不让康家好过,得知你的怨魂被渡走,她便分出自己的一缕怨念,代你惩治康家。”引玉说。

  “她告诉你的?”康香露焦急问道,明明成鬼后再无心跳,此时竟好像还魂,寂冷的心蓬勃跃动。

  哪能是无嫌说的,无嫌能得一息清醒就不错了,这些全都是引玉自己揣摩出来的。

  无嫌虽未开口,但暗意已在,正如她在晦雪天留下的满地线索,她分明……是想让康香露如愿的。

  所以引玉撒了谎,点头说“是”。

  莲升不咸不淡地看向引玉,不出声戳穿。

  康香露哽咽住了,以泪洗面道:“她不曾和我坦白过一句心声,她为什么不说呢,要是她说……”

  “你就不想走了?”引玉问。

  康香露笑得生硬,说:“要舍下一切,谈何容易。”

  “或许她如梦初醒,方认识到自己心中所思。”引玉委婉道,心想耳报神如果在这,定会因为她为无嫌说好话,而冷嘲热讽一番。

  “她的如梦初醒,却是我的槐安美梦。”康香露委靡道,“分明是一枕槐安,两下离愁。”

  “我所言皆真,岂能是梦。”引玉慢声说。

  孽镜台下,等着转生的长队一眼望不到头,却无人催促,他们等得已经够久了,也不急在这一刻。

  康香露哭得越发凄苦,因为忍住泪声而浑身颤抖,说:“怎么叫我在转生前才得知这些,我只会更加不舍,这叫我如何咽下忘醧。”

  引玉定定看着她,本意不是想让康香露后悔踏上孽镜台,说:“我不是想拦你,只是你这一去,也该走得明明白白。”

  “多谢。”康香露一颗心一半被填实,一半被凿空,填实的那半是得知她的欢喜并非空欢喜,这些年的相伴终究得以落地开花,空的那一半便是因为开花而不能结果。

  “要说多谢的是我们。”莲升淡声。

  康香露一愣,误以为莲升指的是孽镜台上看到的种种,以及她此前尽诉忧肠时透露的旧事,苦笑说:“无妨,无甚好隐瞒的,我也不想带着隐秘被埋到地底。”

  “谢你对无嫌的真心。”莲升说。

  康香露错愕且不解。

  莲升又说:“无嫌是杀伐之命,命中注定无心无情,她被灵命利用,犯下了许多恶果,若非遇到你,又因你用情相待,她怕是还会继续犯错。”

  “因……我?”康香露如同在险壁上摘到鲜花一朵,珍惜且战栗着。

  莲升颔首。

  康香露始料不及,无嫌回头竟会是因她,她哭道:“知道她特地去康家找我,又愿意为了报仇,我也便心满意足了。我做了二十年的梦,白日做梦,夜里也做梦,梦做得久了,会分不清虚实,所幸后来明白,我之所盼万不会成真,你们定是说来哄我的吧。”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莲升眼波淡淡,神色一点不变,说:“事情便是如此。”

  康香露眼泪狂流,哑声说:“你们告诉我这么多,我会不忍喝下忘醧的。”

  “转生去吧。”引玉嘴角一扬,说:“你和无嫌纠缠这么久,因果怎能说没就没,只要她不死,你们的缘分就不会断,你来世也许还能再碰到她。”

  “当真?”康香露转念便设想起来生之事,她如果能碰见无嫌,无嫌未必还认得出她,而她必定什么都不记得。

  “当真。”引玉说。

  康香露终于真心地笑了,转而又露出怅然之色,问:“那晦雪天如今怎样了,康家……”

  “晦雪天春还,康家死伤惨重,害你的人已不在世。”引玉徐徐回答。

  康香露讷讷道:“春……还?”

  “雪停了,日光烂漫,鬼祟不复存在。”引玉耐心十足。

  “真好,真好啊。”康香露在镜台前躬身,待镜上景象定格在她被无嫌刺死在枕边那一幕,她便该离开了。

  她走到河边取了一只碗,弯腰打了满满一碗忘醧。

  边上有阴兵在守着,那阴兵只粗略看她一眼,摆手说:“喝吧,干干净净轮回。”

  康香露转身,遥望着引玉和莲升,捧起沉甸甸的碗,将忘醧一滴不落喝尽。等走到轮回门时,她已是神思空空,全忘了自己为何而来、要到哪去,只听见阴兵一声令下,便纵身一跃。

  “可惜就算见到康香露,也不知道无嫌在芙蓉浦的楼上置了什么东西。”引玉从孽镜台前退开。

  康香露一走,另一个等着转生的鬼便踱步到镜台前,静静看着自己悲喜掺半的一生。

  “无妨,等到了芙蓉浦,就能知道无嫌究竟藏了什么。”莲升看向引玉,“回去么。”

  引玉颔首。

  莲升抬臂一挥,把引玉带回阳间。

  马车里,偎在一起的两人同刻而醒。

  引玉刚睁眼,就听见耳报神怪里怪气地说话,那调子可劲儿幽慢诡谲,让她误以为自己还在两际海。

  “啊哟醒了呀,两位是神游到哪去了,老人家我在地上躺得腰骨都痛,你们才回来,玩儿尽兴了吧?”耳报神说。

  引玉循声低头,才看到耳报神正在地上侧躺着,再看薛问雪,一副抱剑睡熟的样子,想必木人是被晃下去的。

  她弯腰去捡,手被硌了个正着,这才明白耳报神为什么能够侧躺,原来是因为它身后那一截枝又长出来了。

  那截枝被摸着,耳报神自然也有所察觉,眼珠子好像阴晴不定地转了又转,稚着声凶巴巴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想笑我老人家就笑吧,这枝又不是我愿意长的,老树开花,也不是什么树都自愿如此!”

  引玉掀了木人的碎花裙,啧啧说:“这枝嫩生生的,叶子也绿的,你这尾巴一时半会是摆脱不了了。”

  “你们神通广大,就不能想点办法,就非得让我老人家难受!”耳报神愤愤。

  “求我。”引玉打趣。

  耳报神欲言又止。

  “这是天净水催生出来的枝,不是别的什么。”莲升睨去一眼,许是看久了此前晦雪天的贫瘠,如今似乎懂得了引玉对这些翠绿之物的喜爱,绿油油的,果然很是可爱。

  她伸手拨了一下,说:“如果想到法子,自然给你去了,省得我们拿着还硌手。”

  耳报神的木眼转悠悠的,心烦意乱。

  引玉想到芙蓉浦便略微走神,听到耳报神长出的枝被莲升啪一声掰断,才回神说:“这枝给它吧,省得它眼巴巴地看。”

  耳报神正诧异着,就看见莲升把树枝递到了僵尸的面前,原来引玉口中的“它”,指的是这只僵。

  僵目不转睛地看向莲升,可惜就算它的嘴未被白麻布缠实,也不能开口说话。不过观它定定的目光,似乎是想要的,大抵是因为桃妖有枝有叶,它也想有。

  莲升把折断的枝缠到了“啾啾”的绷带下,乍一看,好像僵尸头上发了芽。

  得了桃枝,僵那泛白的眼珠微微一动,转而又合上了,一动不动任桃妖倚靠。

  “罢了,给它就给它。”耳报神小声说话,“省得你们说我老人家小气。”

  “老人家大度。”引玉把耳报神的碎花裙拉好,掀了帘子朝外边看,不由得回想起一些琐碎之事,全是关于芙蓉浦的。

  莲升循着引玉的目光往外打量,没打量出个究竟,问:“在想什么。”

  “在想。”引玉微微一顿,似笑非笑地说:“还没带你去看芙蓉浦的水晶花。”

  莲升不应声了,但眸色哪还冷淡,一触即燃。

  “芙蓉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知道么。”引玉明知故问,捏着手指头说:“以前在白玉京时,我常常邀你同去,一定是因为那地方有趣至极。”

  莲升靠近,被风吹凉的侧颊往引玉脸上一贴,良久才好像咬牙切齿般,生硬开口:“一个声色场合,你不是恢复了许多记忆?这都不记得了?”

  “原来我邀你前去,是想你破戒。”引玉佯作恍然大悟,吐露的气息往莲升面颊上扑,连呼气都像蓄意撩拨。

  可不就是么,莲升睨着马车里沉睡的一人一妖一鬼,泄愤般朝引玉唇角咬去。

  正如画里皮囊所言,芙蓉浦温柔乡,那可是人与妖寻欢作乐的地方,那里的水晶花非同一般,只要开上一次花,留下的花香便能遮掩来客一年半载的气息。

  到了芙蓉浦,什么仙术妖法全被禁用,一旦没有术法傍身,人与妖除了身形外便无甚区别。

  妖么,有的比凡人多个耳朵尾巴,有的么瞳色非比寻常,不过不论是谁,到芙蓉浦都是为了寻欢,那些异于常人之处,也便成了增添情/趣之物。

  莲升既然是净水妙莲,如何愿意去那等地方,引玉再怎样盛情邀请,她也不会答应。

  “当真不去?芙蓉浦的水晶花可好看了。”引玉伏在石头上,对着泡在池里的莲说。

  莲升光是听见“芙蓉浦”三字,禅心便被搅成稀糜,背过身看也不愿看岸边的人,冷声拒绝:“不去。”

  “我有法子绕开仙辰匣,让它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引玉蛊惑。

  “不去。”莲升再度回绝。

  引玉托着下颌晃了晃竖起的腿,不依不饶说:“又不是让你去寻乐子,不过是看看水晶花。”

  “俗不可耐。”莲升冷冷评价。

  引玉翻身仰躺,头发洒落在池中,眼只往莲池中那纤纤身影瞟,故意说:“不去就不去,我一个人去。”

  莲升蓦地转身,朱红的裙在水中一旋,恰似野火泛滥。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引玉,明摆着也不想引玉去。

  可连天道和仙辰匣都左右不了引玉,她如何能,所以她不说话,只是心怀不满。

  “在清风台上和众仙们喝了几日晦雪天的酒,腻了,想去尝尝芙蓉浦的。”引玉故意说。

  正是引玉在清风台上勾着莲升吹埙的第二日,她可太会甩钩子了,把莲升当成池中鲤来钓。

  “总是饮酒,有伤仙体。”莲升在水里步近,红裙白衫随波荡漾,衣裙何其鲜艳热烈,她眉心花钿也红,偏偏神色奇冷。

  引玉看出莲升在生闷气,变本加厉地说:“可是快活,我还要和同样干脆的人共饮,聊些风花雪月的事,便不在你面前细说了,省得坏了你的禅心,要被佛陀们怪罪。”

  莲升那花钿红到快冒出火,好比她一颗擂鼓的心。她心知引玉深谙此道,很清楚要如何撩动她的心弦,十指往岸沿一撘,微微仰头直视石头上伏着的仙,说:“荒/淫无度非仙神所为,你单怕因为坏了我禅心被怪罪,却不怕因为犯戒而被天道指责?”

  “你们小悟墟才有戒律,我可没有。”引玉坐起身,逼得莲升为了直视她,不得不吃力仰头。她笑着一滚,极刻意地撞进水中,在水花四溅时,又撞了莲升满怀。

  莲升动不敢动,身前被填得满当,明明怀中画仙周身素白,却因为笑得狡黠灿烂,比她这穿红裙的更要热烈。

  她心觉引玉才是火,要把她一颗心都烧化了。

  一定是吧。

  否则她又怎会在听说引玉去了芙蓉浦的时候,心急如焚地出了天门。

  白玉门上,归月化作猫身,垂在横梁下的尾一晃一晃,说:“你要去找她呀?她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喝高了,不过我还没见过她醉眼朦胧的模样,改日要是见到,我非得嘲笑她一番,她总说我瘾大,却又没点酒量。”

  莲升未应声,转瞬就到了芙蓉浦。

  此时的芙蓉浦四下是花,芬芳扑鼻,却不见引玉口中的水晶花,此时大概还不到水晶花的季节,引玉邀她看花是假,想她破戒才是真。

  周遭芙蓉似莲,却比莲更娇更艳,尤其开在这寻欢作乐之地,平白添了几分脂粉意。

  在那样的地方,莲升冷冰冰的模样最是招人,远处醉沉沉的人全朝她拥去,想邀她共饮一杯。

  莲升到处张望,伸出一根食指将挨近的酒杯抵开,不发一言地拒绝,来人自讨没趣,不想强人所难,又纷纷离去。

  芙蓉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亭台楼阁里全是人,街市也拥挤,各种声响搅在一块,让莲升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该问谁,便登上花楼到处找寻,隐约听见有人在低声细语。

  “哎呀,那位大人又来啦,是主子亲自接待的呐,今儿大人心情大好,主子也不必换着皮哄她欢心,哪见过主子对谁如此上心。”

  “大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主子对她这般敬重,在妖鬼中想必地位不低,怎没人听说过她?”

  “谁知道呢,反正主子让你敬她,你敬就是了!”

  “知道,啰里啰嗦的!”

  “给主子送酒去,要埋在千年潭最底下那一盅,大人说今儿要喝尽兴!”

  莲升莫名就想到引玉,过会儿便见两个丫头端着木托急匆匆往厢房里赶。见状,她化作一缕烟附在窗棂上,见到了斜躺在榻上的引玉。

  屋里,面容姣好的芙蓉浦主人为引玉抖去烟草灰,又将那细长雅致的烟枪递回到引玉唇边。

  引玉接住,噙着烟枪嘴轻吸一口,吐出芬芳白烟,对着那芙蓉浦的主人温温一笑,说:“这么大方,把潭底下的给我喝。”

  “看你高兴,我也高兴。”林醉影那风韵并非寻常小家碧玉比得了的,到底是修了千年的妖精,一举一动千娇百媚。

  引玉睨了林醉影,往烟杆烧着烟草的另一端嗅,讶异问:“这是什么,以前怎么不见你拿出来玩儿。”

  “这里面烧的是忘忧草,吞云吐雾间就能忘却一切忧虑。”林醉影倒满一杯酒,给引玉送到唇边,面面俱到地伺候着。

  引玉又咬住烟枪嘴吸了一下,吐气说:“倒是挺香的,吐出的烟好像我画上水墨,我喜欢。”

  “这玩意凡人可吃不得,吃多了是要折寿的。”林醉影笑说,“尝尝这酒?”

  “为什么折寿?”引玉拿开烟枪,含住碗沿浅呷了一口说:“真够烈,也够香。”

  林醉影依旧给引玉端着碗,连嗓音都透着妩媚,说:“凡躯受不得,吃多了是要生病的。”

  “竟是这般。”引玉又尝了一口酒,倚着软枕一动不动,双眼往门外瞟,说:“我总觉得她动心了,可是么,还不够。”

  “多磨磨,总能成事。”林醉影自然而然地说。

  “那修士就是这么着了你的道?”引玉促狭道。

  林醉影笑说:“他就算是顽石做的心,也该化了。”

  “怎么不见他在这?”引玉下颌微努。

  “除妖去了。”林醉影扭头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酒,说:“我总不能将他拴在身侧,他要除妖,我便容他去除。”

  引玉若有所思地点头,看着手里的烟枪说:“这玩意好,我想给她也尝尝。”

  “送你了。”林醉影属实大方。

  引玉抽完最后一口,将烟灰抖开,真把烟枪揣了起来,还伸手讨要忘忧草,说:“光有这杆子哪里够,用来烧的玩意呢,也给我点儿。”

  林醉影往袖袋里掏,朝引玉怀中丢去一只锦囊,说:“喏,拿去,她她她的,来了这你便满口都是‘她’,旁人请你喝酒,你坐下便说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有多好。如今整座芙蓉浦都知道你求而不得,可我还不知道,你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窗棂上那一缕烟微微一动。

  引玉端起酒碗呷了一口,酒液打湿唇角,她面色酡红地说:“她好着呢。”

  作者有话说:

  =3=

  “分明是一枕槐安,两下离愁。“出自《竹叶舟》范康,原句“分明是一枕槐安,怎么的倒做了两下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