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三叔自小力大无穷,又好打抱不平,不喜欢被家族使命束缚而远走他方游历,哪知一朝回来,家国都没了,仅剩的两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个被削成人棍,半死不活,另一个在他国俯首称臣,权倾朝野。
他气得差点疯了。
“你对得起我大哥么?沙叶律,你是他最爱的幺儿!!”三叔几乎是红着眼拼命地冲上去,低吼着。
墨子云一路闪躲,躲得气喘息息,最后迫不得已大喊了几句暗语,随后两道黑色的身影从隐秘的地方一下子窜出来,生生地挡住了三叔的铁拳。
“沙叶律,你好歹也是王的孩子,竟然做出这种出卖家国之事,你死了之后怎么去面见木叶的列祖列宗?!”三叔跟暗卫扭打在一起,却还是气势汹汹地冲着他咆哮着。
墨子云有些喘,思虑过重,内力又被废掉了,如今的他,简直提刀都不能。
这一世的修行比以往都要艰难,简直是身心俱疲。
怎么看都不像是少司命的手笔,难不成是大司命亲自为自己书写的命运吗?
随后,呆在外面听令的狱兵们听到声响,蜂拥而至,硬是把力大无比的三叔被擒住了。
“把他绑好,不要惊动皇上,这个人,本王来处理就好,带走!”墨子云深吸了口气,让暗卫把人带出了地牢。
为了防止三叔骂骂咧咧,干脆把嘴都给堵上了。
他不太相信五大三粗的三叔能不动声色劫走大哥跟二皇子,但是,他不能让任何人控制自己的弱点。
“我现在送你们回木叶,三叔,木叶如今繁荣昌盛,你愿意呆在木叶就带我大哥留在木叶,如若不愿,我便奉上车马金银,送你们离开,越远越好。”墨子云带着人上了马车,平静地望向挣扎中的三叔,“所以,我大哥在哪里?”
对方不屑地冷哼一声。
“无碍,大哥如今这样子,恐怕也不会想活了,死了也好。”
“呜呜!”被堵住嘴的三叔气的两眼冒火。
“回去吧,三叔!”墨子云扶额叹气,“能活着就好。”
“嘶——”
车外传来勒马的声音,墨子云心里咯噔了一下,掀开门帘,面前是一匹白马,马上坐着穿着喜服的皇上,皇上气喘息息地怒瞪着墨子云。
随从吓得跪了一地。
墨子云忍不住蹙起眉头,低声道:“皇上,礼成了吗?”
“墨子云,你这是要作甚?”源邵天拔高声音,隐隐的怒气差点要一哄而出。
“有人想要借我大哥挟持我叛变,我得淸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完,顿了一下,扫视了身后跟随的暗卫,
“你们谁去通风报信了吗?”
“墨子云,你找死吗?”源邵天依旧怒气冲冲。
“没,只是没想到那帮家伙会在你的立后大典上动手,挺烦人的,”墨子云仿佛无关紧要地摆摆手,也没打算下车,淡淡地指着车里被五花大绑的人回应着,“我三叔是个粗人,除了我大哥,应该是仅剩唯一的亲人了,恳求皇上看在我为大源兢兢业业的份上,让他回去为我木叶皇族传宗接代罢。”
“他可以走,你不能走!”白马当真一步不让。
“好好,我不走!”墨子云有些心烦意乱地摆摆手,一个两个都那么难搞,“那,来个人,把我三叔送回木叶,至于我大哥,随便吧,离开大源精湛的医术,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三叔一听,瞪大双眼,奋力挣扎了起来。
墨子云冷笑了一下,抬手扯开他口里的破布,三叔赶紧喊了起来,“你大哥被送至昭淸宫!”
“那不是二皇子被废掉的寝宫吗?”墨子云意味深长地盯着三叔笑了起来,“莫非他们觉得最危险的地方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看来这次的主谋是在等着我们上门一锅端了呀?”
“墨子云,你不要再插手了,剩下的我来处理!”源邵天平缓了自己急促的心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走到轿子旁,伸出手,“你下来,我们回去完成尚未完成的大礼。”
“皇上,是你的立后大典!”墨子云有些无力地瞥了他一眼,拍掉皇上的手,“你最好快点回去,毕竟这是我的家事。”
“墨子云!”源邵天有些生气地再次抬起手,“你不跟我回去,我不会回去!”
这破小孩烦死了!!
墨子云高声喝道:“来人,集中兵力前往昭淸宫,给本王困死他们,这个是我三叔,一并带过去关起来,皇上礼成之后再审!”
源邵天终于露出了嘴角的笑靥。
跪在地上的暗卫一时间分不清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大源的仪式特别繁杂,又诸多程序。
犹记得皇上的登基大典,他陪着皇上站在阳光底下暴晒了两个时辰,差点没晕过去。
如今皇上的立后大典,同样好不到哪去,光是跪拜祖宗牌位的礼仪一道接一道。
而诸臣同样要跟随皇上三叩九拜。
司仪选的这一天着实不错,晴空万里,明明秋意已浓,偏偏日光热烈得有点吃不消,有些老臣都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还在死撑着。
最后一道礼仪是在东城门的城墙之上,向四方宣布礼成。
墨子云一边听着侍从们的汇报,一边跟随着大臣一起踱步上城墙,正往前走着,突然蹙起眉头:“着火了?”
“是,昭淸宫着火了,我们的人已经冲进去灭火了。”
“有人逃出来吗?”
“没,我们围了几层,没看到谁跑出来?”
“密道呢?昭清宫的密道找了没?”
“已经在找了。”
墨子云隐约觉得不对劲,看上去到处都是纰漏的铺线,到底为的是什么?
此时,明明上一刻还是骄阳热烈,可是墨子云抬头那一瞬间,却发现不知道何时几朵硕大的灰色云早已遮住了灿烂的烈日。
当日光消失的时候,大家终于感受到秋风的寒意,前方一个老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墨子云越发的心神不定,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的目光穿过诸臣,落在最前方的源邵天身上,源邵天面无表情地牵着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他亲自挑选的皇后,走了这么多程序,端庄的面容上丝毫不见疲惫。
这时,司仪正在举行最后一道礼仪,念完祝词之后,旁边的侍卫纷纷放起礼炮,第一声礼炮一响,城墙下突然出现剧烈的震动,彷如地震一般,伫立在城墙之上的众臣都慌了起来。
该死的,对方在这里下手了!
墨子云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吼着:“保护皇上,保护皇后!”
话刚落音,身后有人重重撞了他的腰,疼得他半跪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侍从训练有素地第一时间冲上去,团团围住了众人,快速护送众臣下去。
墨子云强忍着疼痛,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源邵天竟然直接穿过诸臣,死死拉住了墨子云的手腕。
“你过来作甚?!给我下去!”墨子云着急地推搡着源邵天,“没看到他们的目标是你吗?”
源邵天没吭声,冷着脸,拽着墨子云就往阶梯疾步走过去。
整个撤退过程有些慌乱,平时在高堂上论证吵得不可开交的文官,此刻慌得像一只只耗子,窜得最狼狈。
墨子云在侍从们的掩护下着急撤退时,一眼瞥见了摔在地上的皇后,此刻正惊慌地掩面哭了起来。
墨子云心一急,甩开源邵天的手,冲出侍从的掩护圈,朝皇后跑了过去。
“墨子云!!”源邵天气急败坏地吼着,正要跑过去,却被赵相拦腰抱住了,“皇上,不要过去啊!”
已经跑在前头的几位大臣突然惊慌地大喊了起来:“回去,回去,阶梯被毁了,下不去了,快,快,有刺客!”
“放手!!”源邵天一掌劈开赵相的手,直接冲向墨子云。
墨子云冲入慌乱的人群,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拽住皇后,试图在一片慌乱中护住对方,可是还没等他扶起皇后,源邵天
就冲了过来,狠狠地把墨子云抱进怀里,转了一个身,一把匕首戳进了源邵天的后肩上。
“皇上!!”墨子云惊住了,快速将源邵天扯进怀里,震惊地瞪着松开匕首的皇后。
那个他亲自挑选的端庄大气的皇后,一反惊慌失措而哭泣的面容,缓缓地露出嘴角阴侧的笑意,随后朝着墨子云半跪下来,高声喊着:“主子,大源已在我木叶的掌控之下,还请主子下令!”
墨子云僵住了。
赵相一听,气急败坏地指着墨子云怒吼:“墨子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直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木叶,来人,快杀了墨子云,救皇上!!”
源邵天趴在墨子云的肩膀上,喘得厉害,原本乌青的脸上此刻更是灰白一片。
“皇上,你信吗?”墨子云望着周遭不知什么时候蜂拥而至的蒙面刺客,扶着源邵天,淡淡地问道。
“匕首有毒。”源邵天全身在发颤,死死抓着墨子云的手臂。
墨子云微怔了一下,赶紧半跪下来,将源邵天放在地上,冷冽的眸一扫,低声喝道:“太医,还不快过来!匕首上有毒!”
被侍从围在人群中的太医,左右看了看众臣,颤巍巍地提着药箱,满头大汗地小跑出来,慌忙施诊。
赵相气急败坏地从保护圈中跑出来,用力推开墨子云,吼着:“枉费我们如此信任你,墨子云,你竟然为了木叶伤害皇上?!”
“老不死,竟敢动我主子,找死!”皇后立马跳起来,一匕首挥过去,赵相慌张后退,却还是伤了手臂,惊慌失措地大喊着:“太医,太医!!”
皇后以一副护主的模样站在墨子云跟前,更令人悱恻的是,刺客们竟然还杀进来,将墨子云围在中间,与皇族护卫队对峙着。
“墨子云,你这个挨千刀的……”
“墨子云,你这个叛徒!”
“卖国贼!出卖木叶,现在又来偷大源的国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