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镜子游戏[无限]>第82章 死亡唱片

  原路返回来到杂物间, 刚推开门就跟贺洲撞上,李芸戒备地后退几步:“你是?”

  “贺洲。”自报姓名后他关上门走进房间朝楼梯上方的洞口看去:“你们之前就是去这了?”

  “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去救谢组他们吧!”李芸哪顾得上回答,精准抓住贺洲的手腕就往楼梯上按。

  贺洲抽回手:“就算要找他们也不应该从这个狭窄的洞口进, 应该不止这一个出口, 去附近找找。”

  “那咱们快点,可能来不及了!”

  李芸大步迈开拉门, 着急得不行。

  跟在身后的贺洲却问了一句:“就算我去了, 能有什么改变?我阻止不了鬼的杀戮。”

  金属的把手像是烫人似的,李芸迅速收回手用背抵出一个大空隙:“谢组他们让我先出来, 给了我一个能逃脱的机会,不管找你有没有用, 这是谢组让我做的事情, 我必须要完成好,况且谢组既然这么信任你,我相信你也不会让他失望的。”

  沉默的贺洲终是越过李芸身边撂下一句:“跟我走,附近我已经搜过了, 发现了几道隐藏门, 应该就是通往你们那个地方的。”

  “好嘞。”

  “现在你把你们刚刚遭遇的事情说给我听。”

  “我们之中好像有人是鬼。”

  “鬼?”

  “我也不想相信的,可是我们在休息室看到了三沓唱片的背景故事,封裕景的反应有些激动, 况且……莫尚青死的时候还有谢组遇到鬼打墙的时候他都在。哎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方墨呢?”

  “死了。”

  “什么?!可是……”

  “所以谢迟可以证明封裕景不在场。”

  “不对, 谢组遭遇过一段时间的鬼打墙呀,那个时候他跟封裕景走散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时候封裕景出现杀的方墨?”

  “你再把过程详细说一遍。”

  “好, 事情是这样的……”

  二人一边说一边穿过舞池来到二楼,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站着一个兔面具侍从端着空荡荡的托盘, 听到他们的动静后,所有人的目光幽幽转向他们。

  “他们不会杀人吧?”

  贺洲沉默不语,似乎不想回答李芸这个问题。

  等越过几个贵宾池找到隐藏门,李芸不安地拉开门把手,与此同时和他们步伐一致的是刚从逃生梯出来的谢迟跟温影。

  两方几乎是同时间拉开门,分别处于一楼舞池旋转梯侧方,以及二楼换衣室旁。

  “贺洲他们应该在附近。”

  谢迟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话音刚落,舞池中央的唱片机突然缓缓转动起来,安静的环境里,舞曲突兀地响起如同一柄刀阴森森扎进众人的心脏。

  而李芸和贺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朝里面走近,是因为黑色的楼道里,一个面容惨白的女鬼站在转角,双目死死地盯着他们。

  李芸双手捂嘴把尖叫堵住,身旁的贺洲想都没想果断地关上门转身就跑:“现在的曲子是杀戮之夜,恶鬼要动手了。”

  “那怎么办啊?到底什么才是生路啊!”李芸崩溃跟上贺洲往楼下跑。

  二人迎面撞上谢迟和温影。

  “怎么了?”温影背着谢迟顿住脚步。

  “鬼出现了。”贺洲重新看向自己刚才和李芸站的位置,门根本不可能抵挡住鬼,门把手向下缓缓压住,门缝随着时间流逝悄无声息变得越来越大,五根腐烂的手指从黑暗探出,扒住了门框,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里面钻出来。

  众人随着贺洲的视线看去,心中已经了然。

  “谢迟你们逃出来了,封裕景呢?他还好吗?现在看来他根本不是鬼,鬼在那里,它马上就要出来杀人了,封裕景有没有跟你们一起出来?”

  事到如今李芸竟然还在关心别人的生命安危,全然没意识到恶鬼显形必有死亡,而那个死者就出自他们四人之中。

  谢迟虚弱地冲李芸摇摇头,下一刻头疼欲裂的感觉又出现了。

  贺洲见状皱眉:“现在距离诅咒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谢迟,李芸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封裕景有古怪不假,但他必然不是这次诅咒的鬼,你我应该都知道,任何诅咒里诞生或存在的鬼都是没有源头的,封裕景或许和你有渊源,也有可能是解开这场诅咒的关键生路。”

  谢迟低哑着嗓音说:“不能。”

  “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比我们都清楚生路到底是什么,我们的生死取决你的选择。”贺洲说得斩钉截铁,目光冷然。

  温影将人温柔放下,安置好谢迟的坐位后,他站起身:“有没有一种可能生死是由自己定的?将自己的命寄托给其他人本身就是弱者的体现,既然谢迟不愿,你们何必如此施压。”

  “因为这是唯一的生路。”贺洲冷声道:“你又何尝不知道,封裕景跟你我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他自己愿意,试试何妨?”

  “别把利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用再打谢迟的主意,我有办法让所有人活下来。”温影笑了:“区区怨鬼,也能吓得你六神无主,真是丢人啊贺洲。”

  谢迟知道温影企图动用身体那股无法压制的力量,忙得扯住他的裤脚:“温影,不可。”

  “谁摘面具都一样的。”温影覆手揉了揉谢迟的头发,柔声道:“我答应你,我会活下来的。”

  隐在众人身后的李芸突然尖叫道:“鬼下来了!”

  视线移去,白衣女鬼趴在楼梯上,藏在浓密黑发里的血红眼睛牢牢锁定四人,正一点一点朝他们挪动。

  贺洲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摘面具?难道你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你不就是想说面具摘下将被鬼定为第一猎杀目标么?我替你争分夺秒赢得存活时间,你是不是应该一辈子对我感恩戴德?”温影无所谓地笑道:“不过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在乎的人。”

  温影用手指扶住面具边沿,另一只手扯开了脑后的绳结:“话说回来,我还真的不怎么喜欢你这个人,今日一过希望你以后能自觉离我远点。”

  谢迟的目光开始涣散,头愈发沉重,有心无力的感觉就愈是浮现,最终他眼皮重重一闭,唇边的‘温影’二字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陷入了昏睡。

  之后的事情,他就再也不知道了。

  流光碎影卷天换地,无数片段如同电影闪烁在眼前。

  他坐在一间面馆门口。

  阳光还是那么温柔,风斜斜地吹过来,将他身旁的女孩秀发拂动。一杯冰镇柠檬水放在她的面前,柠檬的清香混淆着洗发水的香味在附近蔓延开来。

  女孩和朋友笑得很开心,似乎是在讨论最近新出的一部电影。

  “喂,怎么出神了?”

  戴着戒指的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这才看见对面坐了一位俊美的年轻人。

  “没什么。”谢迟发现对方和自己好像十分熟络,他本人更是下意识接过了话茬:“你点的是什么面?”

  “素面。”男人撑着下巴看着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他身后的女孩:“谢迟,没想到你也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嗯?为什么会这么说?”

  “跟我出来吃面还能分心,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女鬼都没她这么会勾魂,瞧瞧把你的魂给勾到哪里去了。”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谢迟有些惭愧,将自己面前的饮料推到男人面前打算弥补:“我没喝过。”

  “哼。”男人冷哼一声,举起谢迟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大口,这才复述道:“我只说这一遍,要是以后你问起我来,可别怪我不搭理你。”

  “好的,我认真听。”

  “上回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么?”男人放下杯子,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我的坟前没有立碑,那两个人死了之后他们的亲戚就找了个道士把他们的魂聚回来了,还收了堆儿时的衣物葬在离我不远处,我觉得挨着他们非常晦气,前阵子想去把我的坟迁走,但鬼撼动不了自己尸骨埋葬地,所以我想让你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把他们的给扬了。”

  “……”谢迟揉了揉额角:“恐怕不行。”

  “大火烧得他们骨灰不剩,没想到不仅没有魂飞魄散,还成了游荡的孤魂野鬼,哼,多亏了他们那些得力的亲戚,只是向来没有感恩之心的两个人,死后变成鬼也不会记得那些人的好。”男人看向谢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只要你答应帮我,这破名字告诉你也没关系。”

  二人说话间,两碗素面端了上来。

  “先吃吧,你慢慢考虑。”男人给谢迟递了双筷子。

  吃了没几口,抬眼看见谢迟没动筷子,男人也停了动作:“怎么了?已经反感到不想跟我一起吃东西了?”

  谢迟仍是没说话。

  男人放下筷子靠向椅背:“我也不是非吃不可,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吃活人的玩意儿。”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男人撑不住率先示弱:“行行行,只要你说话,我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谢迟的手却握住了餐具,一脸无辜道:“我只是喜欢吃辣的,在考虑加几勺辣椒比较好。”

  “你!”

  “不过那话可是你说的。”谢迟笑意浮现在唇角:“你得考虑我的建议。”

  “说吧。”

  “执着于过去,怨念只会日复一日地加深,生前不甘死后只需忘成烟云,雨后的一场清风就能吹散。”谢迟轻声道:“忘掉吧,别再让漂亮的眼睛变得血红,无论是憎恶还是怨恨,它们都不能成为束缚你在人间炼狱的枷锁。”

  男人沉默半晌,随后一把夺过谢迟手里的辣椒罐:“别吃了,改掉你的喜好不易,你让我不去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谢迟看了眼自己碗里没来得及加辣椒的清汤寡水,忽而抬起头看着男人:“那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以后不吃辣,你学着逐渐放下怨念。”

  “可笑。”

  “话还没说完,得加上一条,告诉我你的名字。”

  “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

  谢迟不置可否。

  男人眉头一紧:“我不喜欢以前的名字,你重新给我想一个吧。”

  “好,你姓什么?”

  “封。”

  “封。”谢迟若有所思:“挺少见的姓氏。”

  “有什么特别的。”男人不屑地嗤了声:“从没带给我任何好运。”

  谢迟单手握拳抵在鼻尖,细细打量着男人,旋即柔声道:“不如就叫封裕景吧。”

  “封裕景?”男人似乎有些诧异:“怎么感觉你取得有点草率。”

  男人想问是否有深意,谢迟听懂了潜台词,却状作无谓道:“唔,就是觉得挺顺口的。”

  “?”男人起身就走:“不吃了。”

  “诶等等!”谢迟将钱撂下追了上去:“这就生气了?”

  男人瞥了他眼:“你在开什么玩笑。”

  “好吧,其实这个裕字是丰裕的裕,富裕的裕。”谢迟和男人在路口转了个弯步行到海边,二人并肩站在金色沙滩上,谢迟指着蔚蓝的海面说:“在这片海的尽头有一片望不尽的稻田,结满了金子一样的稻穗,阳光充裕地分给每一株水稻,它们茁壮成长,人们因此得以饱腹。”

  “景是风景的景,景致的景,我希望以后的你能温暖傍身,富裕幸福,即便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美好的风光景致,却也能永远生活在别人向往的风景里,无悲无忧,云胡不喜。”

  男人微微侧脸,无人见的角度下,他的唇角偷偷勾起,半晌小声补了句:“既见你,云胡不喜?”

  谢迟闻声看向他,柔和的面部轮廓并没有再像以前那般吓人,相反变作常人模样后十分俊美,总是引得万人瞩目。

  于是谢迟总是在无数个日夜里想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假设封裕景有个幸福的家庭,能够平安顺遂地长大,他的模样一定会跟现在一样吧,必然褪去一身枷锁得到万般宠爱,前途似锦,未来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