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张A4纸放进密封袋里, 李芸已经双眼通红,她揉了揉眼角:“你们确定这个真的跟生路有关系吗?明明就是一个BE故事啊。”
谢迟静静收纳好密封袋重新放回橱柜中,银白的斜光落在他的袖口, 不知为什么, 他思绪有些复杂,当他想集中注意力在这三个唱片背景里搜寻线索时, 碑文模糊的画面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不自觉去想那两块墓碑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可惜的是故事末尾并没有提及。
温影看向谢迟的背影:“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
“什么?”
李芸也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指向什么?”
封裕景在旁但笑不语,从杯子里拿出吸管放在桌上, 抬眼看着谢迟问了一个问题:“要是没有吸管的话,戴着面具要怎么喝水呢?”
“要么不喝, 要么就摘下来喝。”李芸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处于状况外,非常急躁:“怎么了?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他站起身,朝着谢迟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最后站定在谢迟的面前。瑰丽的面具遮住太多肉眼能见的东西, 一闪而过的情绪也能悄无声息地被隐藏, 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対方的眼睛。
沙发旁的温影双眸微眯,紧紧锁定着那两道身影。
封裕景说:“你应该猜到了吧?”
谢迟又一次対视上封裕景乌黑的瞳孔,这双眼睛他曾经形容如同天然的黑曜石般漂亮, 可是此刻却沉寂得仿若嵌入夜色。
“我应该猜到吗?”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封裕景,我不想怀疑你。”
“啊…原来是还没想起来啊。”封裕景闭上眼睛, 似乎在想到底该怎么办,等他重新睁眼时, 眼眶已经有些泛红:“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既然这样, 我帮你回忆回忆,莫尚青死的时候, 我和他在一起,你看见鬼的时候,我和你共处一室,联系起来的话应该不难知道吧?”
一旁的李芸已经震惊得双眼瞪大,嘴唇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说……
谢迟缓缓向后退去,一边盯着封裕景的举动,一边冷静道:“李芸,你先离开这里,去找贺洲。”
李芸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可是你们怎么办?”
温影一把拉开门把人丢了出去:“找到贺洲你才有活路。”
休息室内,封裕景步步紧逼,视线从未离开过面前的人。
“想彻底结束一切,就摘下我的面具,利用诅咒的规则杀死我,你们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剩下的时间了,这样不是很好么?”
“封裕景,我说过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担心我还是虚伪在作祟?真相已经大白了,我给过你机会了,所有人的机会我都给了,想要活下去就按照我说的来做,就连这一点你也做不到么?”
封裕景似乎有些魔怔了,他从桌上顺来一只瓷瓶,前一秒爱不释手地把玩,后一秒他猛地捏碎,瓷片穿透手套棉薄的布料扎进他的手心,血液渐渐涌出,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血不是鲜红色,而是深红色的。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污血滴落,将碎片一点一点碾成粉末:“别露出这种目光,会让我觉得你还会在乎我。”
谢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沉了几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封裕景目光一凝,盯着谢迟的手,突然笑了:“为什么这么喜欢假惺惺?我不是你随便可以抛弃的么?即便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你不认识的人,你也可以因为他们憎恶我,害怕我,离开我。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成全你的虚伪和慈悲,但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会有其他办法的。”
“别再自欺欺人了,这是唯一的生路,我杀了莫尚青,接下来还会杀其他人,将你最在乎的人也一并杀了,你不是最放不下他吗?如果你不阻止我,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握着他手腕的手渐渐松开了,封裕景释然一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不是么。
诅咒结束倒计时,鬼的限制将彻底解除,届时整个舞厅将成为一座鲜血横流的屠宰场。
谢迟眉头深深皱起,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在不断流失,调整好呼吸节奏,他用力撑在后面的货架上,却不曾想目光开始眩晕。
温影发现了他的异常,不动声色地走到二人之间:“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他最在乎的人是谁?”
话毕,他勾唇一笑:“不会是我吧?”
然而下一瞬间爆裂声骤起,整个休息室陷入了绝対黑暗。
‘哒’
‘哒’
‘哒’
鞋跟在地面上碰撞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走。”温影扶住谢迟低声道:“这个家伙有古怪,不用管他。”
谢迟扫视周围却没看到封裕景的身影,这种的环境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清,更别提看一个有着一定距离的人。
强忍着太阳穴迸发的疼痛,他道:“封裕景,迅速离开这里,我们二楼见,到时候你要说什么我都会听。”
温影干脆将人背起来,推开门穿进了走廊。
鬼出现了。
漆黑的走廊中,幽幽燃起的烛火朝他们的方向缓缓移动。远远看还以为是影视剧里常出现的鬼火,可实际上……那是完全隐匿在黑暗里执掌白蜡的恶鬼!
“抱紧点。”温影贴心提醒道。
“我们原路返回。”谢迟圈住温影的脖子疲惫道:“如果你从休息室出来往右走就选择这条长廊走到尽头,下面有逃生梯,可以直接返回舞厅。”
温影答应了一声,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你那个能力,你答应过我。”
“我知道。”
“温影,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有瑕疵的,你说记忆会不会也有瑕疵,就像是被打碎后重新粘了起来,明明还是那些东西,可实际上却已经面目全非。”
“或许会吧。”
“封裕景……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旧识的感觉,就好像,我们曾经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