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卿活着回来了。
东方延看到洛文卿的那一刻,便明白了什么,他觉得有些可惜,“为何隐瞒?”
你可知道,刚刚我甚至为此破戒,当场杀人。
“……”洛文卿表情平静,仍是向东方延深深一拜,“打输了,陛下。”
“嗯。”
“禁军全部牺牲了,只剩我一个。”
“嗯。”东方延放下了手里的刀。
“但是对方也元气大伤,死伤惨重,所以我要求跟他们进行第二次谈判。”
要求双方各撤军二十里,恢复边境贸易往来,相安无事,互不侵犯。
“对方同意了。并且把我送回了京城。”
“……”东方延盯着洛文卿看了很久,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并没有。
朝堂偌大,群臣寂静。东方延哐当一声扔下了手里的刀,上前握住了洛文卿的手,语气真诚。
“丞相辛苦了。”
“……”手上沾染的鲜血似乎仍带着余温。洛文卿表情不为所动,他松开了东方延的手。
他对着东方延双手交叠,深深一拜。
“舟车劳顿,路途疲乏,臣先告退,还望陛下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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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和颜被吓懵了。
人设反噬,言和颜几乎无法控制东方延的行为。
他完全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亲眼目睹东方延是如何砍下那个可怜驿卒的头颅。
所以当他看到洛文卿出现在殿门外时,大脑闪过一瞬的空白。
好像一切都不受他控制了。
包括“系统”存在的淡化,言和颜对于角色行为的控制也在逐渐脱轨。
与其说他在参与剧情,不如说他更像是以主人公的身份,旁观。
他眼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紧紧牵住了洛文卿的手。
“丞相辛苦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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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言和颜做噩梦了。
他梦到自己躺在现代样式的手术病床上,头顶的无影灯照得他恍然又迷茫。
血。到处都是血。他无力地躺在手术台上,只感到浑身疼痛,嗓音干哑却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们戴着医用口罩,手里握着精密的手术工具,一旁的心率仪始终显示着绿色线条,线条波形紊乱,表明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言和颜愣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电图。
他眼睁睁地看着屏幕里的绿色线条,逐渐微弱,变为平直的直线。
滴——
刺耳的提示音仿佛宣告死期来临。医生们放下了手术刀,低头默哀。无影灯的光芒随之黯淡,言和颜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
这是在哪?
这是系统安排的又一场剧情吗?
还是说……现实世界里的我,已经死了?
“……”身后缓缓渗出冷汗。想起之前剧情里发生的种种细节,言和颜沉默地流下眼泪。
我到底在哪。
而我,又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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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言和颜。
言和颜只是我当初随口起的笔名。
我的真实名字,叫宋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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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仙游,以观其境。然而,我却独爱诗情画意。
我是在2014年通过自习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因为他们说,这里是全国顶尖的知名文学院系,也是名家辈出的人文圣地。
只可惜,中文系并不培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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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冬天,我的脑子里检查出了肿瘤。恶性。
那时,我跟家里双亲的关系日益恶化。他们并不支持我辞去工作,全职写作。
前男友也因此跟我大吵一架,认为我的想法天真又愚蠢。
自从检查出脑瘤晚期……
我在这个城市,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任何留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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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2020年12月25日,圣诞节。那天没有下雪,我乘坐19路公交车,来到了陌生的街区。
街道逼仄,路灯昏暗。电线相互纠缠,落满了灰尘和蛛网。
天台很冷。我衣着单薄,仅仅穿了一件睡衣。
站在边缘向下看——实际上什么也看不见,远处的城市霓虹将脚下的深渊衬照得漆黑一片。
是深渊吗?我摇摇头。深渊从来不会凝视我,因为我早已坠入深渊。
两脚悬空的感觉很惊奇,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片羽毛,随着空气里看不见的风,四下飘落。
呼……
短暂的失重感后,我着陆了。像一片没有质感的白色羽毛,寂寞无声。
脸上依稀有冰凉的触感,我伸手想去触碰,却发现我的手,动不了。
是下雪了吗?我闭上了眼。红色血液在身下缓缓流出,渗入街道半砖的缝隙里。
真可惜啊,要是再晚一点,就能看到大雪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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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和颜睁开眼。
殿外没有下雪。洛文卿沉默地站在门前,宽大的袖口里,隐约闪着银色冷光。
此时夜已深,殿内点燃的烛灯被洛文卿一一熄灭,言和颜呆呆地望着对方,这才反应过来。
洛文卿并没有坐着他的轮椅,而是站了起来,步履平稳,一步一步走向床上的言和颜。
他表情平静地向言和颜行礼,“陛下,今夜是臣的大婚之日。”
言和颜一脸震惊,伸出的手略微颤抖,指着洛文卿的腿,“你……”
“陛下要给臣赐婚?”
他忽然扑上前,捉住言和颜的两只手腕,把人直接压上了龙床。
“!”
言和颜刚想呼救,洛文卿却低头,狠狠咬住了言和颜的嘴唇。
“但是臣,意有所图,怎么办?”
口腔里很快蔓延出铁锈的气息。言和颜瞪大了眼,他奋力挣扎,趁着洛文卿分神的间隙,抬脚把人蹬下了床。
“……”这一脚踢到了洛文卿膝盖上的旧伤,但他只是闷哼一声,手里捏着匕首,重新缓慢站了起来。
“不可能……你,你不是腿瘸坐轮椅吗……”
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言和颜衣衫不整,浑身发颤。他跌坐在床上,撑着手臂不断后退,试图远离眼前的男人。
然而洛文卿轻易地捉住言和颜的脚踝,又把人拽了回来。
匕首狠狠扎进言和颜脑侧的黄色床榻,洛文卿再次欺身压了上来,手腕翻转拧过言和颜的下巴,强迫他跟他接吻。
“陛下不是说,让我代替文仪来服侍陛下?”他伸手解开言和颜的衣襟,语气低哑。
“唔……”言和颜摇头,两手搭在洛文卿胸前,想要推开眼前的男人,洛文卿的动作却越发粗暴。
“臣……想要娶妻了,陛下。”
洛文卿低声喃喃,俯身吻住言和颜裸露着的白皙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