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空荡的走廊上奋力奔跑。
“1组？1组！”
秦决尝试通过无线电跟队内其他人联系，然而耳机里却响着长久的电流声。
“2组？有人吗！听到请应答！”
……
嗡——
一阵高频的电信号紊乱，异常切断了无线电频道。刺耳的尖锐噪音让秦决的太阳穴猛然一刺。
“该死！”他摘下耳机，低声骂了句脏话。
走廊上到处都是血，遍地狼藉，混乱不堪。灯光闪动，天花板摇摇欲坠，遍布喷射状的狰狞血迹。
顶楼停放了军用直升机。秦决锁上走廊尽头的防火门，门外响起了恐怖的撞门声。
铁丝窗外，满目疮痍。大火灼烧过的城市废墟化为焦土。大门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全是丧尸。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传来，言和颜瞪大眼睛。他亲眼看到对面楼层，有人无路可退，纵身跳下了楼。
窗口瞬间积满密密麻麻的丧尸。它们似乎是注意到了铁丝窗后的言和颜，嘶嘶地咧着嘴，流出银白色的腥臭口水。
“秦……秦决。”言和颜的冷汗下来了。
我们动作最好得快点。
秦决迅速解决了逃生楼梯的两只丧尸。他扔给言和颜一把蝎式手枪，“去楼顶！”
更多的丧尸如同潮水般涌入实验室。它们目标明确，直追两人踪迹。
咔咔。楼梯扶手不堪重负，直接被撑破变形。黑暗的楼梯间，回响着凄厉的怪叫和嘶吼声。
它们蠕动着，手脚并用，相互积压趴在同类身上，肉体纠缠碰撞，骨骼变形，面目狰狞。
眼球向外突出，布满黑色细线，细长的白色眼瞳却死死盯着楼上疯狂逃命的两人。
嘶嘶，嘶嘶。它们开始兴奋起来，嘴巴大张，露出锋利獠牙，想象接下来的饱餐一顿。
.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天台的风冷冽且无情。黑夜的旷野里，到处回荡着嘶吼与惨叫。
嘶咬、吞噬、拆吞入腹，死无全尸。
一架迷彩色直升机停在机坪上。言和颜的眼睛亮了亮——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秦决跳上直升机，尝试发动。机头前段的探照灯被打开，空气里悬浮着的纤维和尘顿时被照亮，纯白的光线刺得言和颜有些睁不开眼。
天台另一端的隔断门被人猛然撞开。夕照浑身是血，脚步跌撞着冲过来。
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磨砂铁盒。直升机螺旋桨开始转动，夕照最终体力不支，跪倒在了地上。
“！”几乎没有犹豫，言和颜冲上去搀扶夕照，却被夕照伸出手，一把推远。
“别过来……”他喘着气，意识逐渐涣散。言和颜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脖颈已经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涌出。
他睁着眼睛，把摔在地上的盒子缓缓推向言和颜，语气虚弱，“这是……实验资料……”
楼道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夕照用尽最后气力，躺倒在地上，掏出了枪。
“走……”
“……”
忍住掉泪的冲动，言和颜捡起地上的铁盒，转身向直升机的方向奔去。
直升机顶的螺旋桨高速转动，扬起附近的尘土。秦决伸出手，拽言和颜跳上飞机。
在看清言和颜手里的盒子后，秦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天青色的双眸骤然紧缩。
飞机平稳起飞上升，乘风离去。秦决望着逐渐远去的楼顶天台，语调略微失神。
“夕照……”
砰。一声枪响。一切陷入夜的死寂与绝情。
C队全员覆没，无人生还。
.
飞机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无线电依旧处于断联状态。秦决面无表情地驾驶飞机，一路向北。
“……”言和颜心情沉重，说不出一句话。他低头，打开了夕照最后交给他的磨砂铁盒。
里面放着一个银色U盘。一旁的塑封工作证上，写着“尹千山”三个字。
【姓名：尹千山】
【职务：杨城生物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我们这次来杨城，就是为了取回研究中心的实验资料。”
坐在驾驶座上的秦决忽然开口。
“战乱在即，有人背叛，为军方秘密研制生化武器，死线虫就是在这里泄露出来的。”
“我们……以前认识吗？”言和颜忽然问他。
说不上来为什么，言和颜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
安静片刻，秦决否认，“我只是完成任务。”
将你护送回基地。仅此而已。
一时无话。言和颜转过头，视线望向窗外远处的地平线。不同于以往城市的繁华景象，飞机掠过的地区，一片死寂。
这里的一切，都被虫疫毁掉了。城市灯光不复存在，只有永无止境的野火、死亡，和痛苦。
烈火焚烧，蔓延无际。
.
“是我……研究出了这些虫子吗？”言和颜又问。
研究中心成为虫疫起源地。作为高级研究员的尹千山，必定脱不开干系。
“……”这次秦决安静了更久。
“你是主谋。”
秦决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情绪。
言和颜心里一惊。“什么？”
“呼……”秦决浅浅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全部忘记了。”
说完，秦决再次陷入沉默。飞机转动螺旋，缓慢驶入低矮的灰色云层。
一只黑鸟，忽然撞上了直升飞机的挡风玻璃。
咔——
玻璃上很快产生白色碎纹，有红色的血，沿着裂纹缓慢流下。
死线虫不仅能感染人类，还能入侵环境其他生物。秦决立即提高了警惕。
他听到了鸟类振翅的声音，伴随着大片低哑的嘶叫声。
是乌鸦。
数以千计的黑色乌鸦围绕直升机上下盘旋。它们哀鸣着，眼仁泛着不正常的死白，不要命地向飞机俯冲下来。
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像一把锋利的刀。刀锋切断，血污飞溅。泛着黑色血光的桨叶很快沾满乌鸦羽毛，像一只盘旋在空中的黑色大鸟。
“！”秦决从驾驶座上跳出，冲向后排找降落伞。这种情况实在诡异，秦决必须要做好弃机跳伞的准备……
“我们可能要跳伞了……记住，距离地面只剩300米，别犹豫，立马打开降落伞！”
秦决打开顶部的置物架，短促地向言和颜交代紧急跳伞的注意事项。
“等等……”言和颜脸色苍白地拉住了秦决的手臂。秦决略微蹙眉。
但当他看清置物架上的背包数量时，表情呆住，大脑闪过一瞬空白。
——飞机上只有一把降落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