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是和赫旭城的弟子们一道回来的,众人一进门看见这三尺长的血吓得差点拔剑。

  “师弟可有受伤?”众人见闻鹤身上带着血关切地问道,一时忽视了坐在一边的顾文青。

  “我无碍,是他受了伤。”

  众人这才将视线放到顾文青身上,他一身黑袍裹体,青丝未束,一脸苍白,怎么看都像个将死之人。

  医修立马上前为他诊脉,却频频皱眉。

  “能否告知你这伤是如何所致?”

  顾文青哪里能知道,“不知道,一醒来就这样了。”

  医修叹了口气,“我阅历与修为有限无法对症下药,闻鹤师弟不如带他回去找水长老看看。我看他的症状,到像是咒术反噬引发的内伤。我给他开点缓解疼痛的药,其他的我就没办法了。”

  “好。”闻鹤伸手将顾文青唇上的发丝撩开,他唇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迹,到衬得他现在这张脸可怜无比惹人怜惜。

  在场的赫旭城弟子也尽数被他这张脸给骗了,见他如此凄惨纷纷生了同情之心。

  “师弟,这位怎么伤成这样,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我们好去通知下他的师门。”

  顾文青捂着胸口大咧咧地往那一坐,神情半点受内伤的样子都没有。

  “无门无派,一直被魔族人所囚,感谢少侠相救!”说完还冲闻鹤抱了抱拳。

  闻鹤无语。

  “师兄,我先扶他上去休息,详情稍后和你说。”

  “好。”

  进了厢房,闻鹤为顾文青输了一些灵力稳住他的气息。

  “哎哎,干嘛呢?”顾文青伸手挡住闻鹤扒他衣服的手,“我这刚吐了三升血你就要占我便宜?”

  闻鹤无语地将他黑色的袍子扒了下来,衣下的身体肌理分明,皮肤白皙,而他后背从脖子以下到椎骨之处是一条贯穿全身的疤痕。

  除此之外,他的后背皮肤上印着黑色的纹路,那纹路像是天生的一般。

  “果然如此。”

  “什么什么?”顾文青扭头去看自己的后背,却什么都看不到。“我后背有什么?”

  “一个献祭自己的禁术。”

  顾文青皱紧眉头,“献祭自己?这龙被囚禁多年,它心里没有满腔怨气就算了,还能献祭自己?”

  “那龙知道自己苟活不久,常年被囚禁地宫,心有怨念所以才会以自身为祭只为报仇吧。”闻鹤怅然道,换成谁被囚禁多年都会心有怨念,更别说是一条身居神位的龙,还是被凡人所擒。

  “意思就是要我为他报仇雪恨,不然我也会死?”顾文青脑子里已经盘算着要将顾长云切成几块了。

  “就怕他除了报仇以外还有别的心愿。”闻鹤翻看了一会儿世界之书,“这书上没有这禁术的相关记载,我们要回一趟赫旭城了。”

  顾文青点了点头,拉起衣服躺了下来。

  “唉......我还以为能占到便宜,没想到又惹祸了。”

  闻鹤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那顾青山本就魔力超群,回了魔族之后怕是更难对付。”

  “万古觊觎顾青山的□□多年,他要是回去怕是和万古不死不休。到时候两魔内讧咱们捡漏啊!”

  “你想的倒是简单。顾青山的魔力你自己又不是没用过,什么威力你心里没数?”

  顾文青想了想,“应该是能一人单挑你整个赫旭城的本事。”

  “当年乐国满国修士都只能留住九溪,九溪死于自己献祭的阵法让乐国人受尽魂魄轮回之苦。顾青山为人阴桀,又多年藏于乐国之下的冥界,很难说他没有得到九溪的力量。到那时,怕是集九州之力都对抗不了他。”

  闻鹤这么一说,顾文青也不免惆怅了起来。

  “我与他共生一体,他为保护我而生,却和我是不死不休的宿命。真是造化弄人......”顾文青翻了身看着窗外的月色,“但我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虽然在异世历经轮回受人生八苦却也是顺顺岁岁,平安到死。而顾青山不一样,他在魔界和众魔交锋,那种日子顾文青这种一直过着普通生活的人完全没有办法想象。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他身为长鸢的职责。可他不想背负这样的职责,他只想做顾文青。

  如果他真的成了长鸢,那么他和闻鹤就再无可能了。

  顾文青捂着胸口,心脏的抽痛让他神智清醒,他就是个懦弱不敢接受现实不断逃避的人,不然也不会生出顾青山。

  “闻鹤,我觉得自己好丑陋啊,是人都会这样,还是只有我会这样?”

  闻鹤握紧了他的手,“不管你是谁,你成为谁,我都会认出你,找到你。”

  “哪怕我和你对立,要杀玄门人呢?”

  闻鹤抿唇不语,从新魔降世以来他就在害怕,在担心顾文青会不会和他对立。一旦他带领魔族人杀进九州,他们之间横着的就不再是身份之别,还有同胞血仇。

  “我开玩笑的。”顾文青抽回手将手枕在脑袋下,“时间不早了,休息下吧。”

  “你是在担心顾青山吗?”

  他当然担心。

  虽然他和顾青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但两人又是最亲密的关系,不知道顾青山心里如何想他,但他却是有点舍不得对方。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拿回了身体后以他的能力在魔族可以横着走。”顾文青嘴硬道,“明天我要去万佛寺,你在皇城和你的同门一道搜搜这里还有没有魔族之人。连九州之心的中州都能混进魔族,你们这玄门真是吃白饭的。”

  闻鹤点头,手拂过顾文青的手腕不等他反对又给他圈上一只灵力凝成的镯子。

  “为什么总是镯子?有几个男的会带镯子啊?”顾文青无力吐槽。

  闻鹤轻笑着捏着他的手腕,“你戴,好看。”从第一眼看到顾文青戴那只金镯起,闻鹤就想给他戴上自己送给他的镯子。

  “行吧行吧,你赶紧回你屋去,我要休息了。”

  “今夜我留在这里,万一你夜里又吐血怎么办?”

  “行行行,听你的。”顾文青往里躺了躺给闻鹤留出点空隙来,刚躺下他又坐了起来。

  “怎么了?”闻鹤换了身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顾文青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他还是有点不习惯顾文青现在的容貌,总觉得昳丽过头带着点令人无法把持的魅惑。

  “你伤还没处理呢。”

  “皮外伤,已经用灵力愈合了。”闻鹤上了床,总觉得顾文青有其他话要说。

  “沈平治给你回复了吗?”

  “师尊并未回我,我问了下师兄,师尊前日去了南墉都,想必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顾文青抿了抿唇,其实他想说的是护心鳞的事。但他现在身缚禁术,又没有习惯新的身体,闻鹤必然不会接受这片护心鳞。

  可不给他,便如那黑衣人所说,他的修为就会停滞不前,恐生心障。

  “行吧,我睡会儿。你入定吧。”

  闻鹤看了看他,心里猜出几分他想说却未说的话。他终是懂自己的,所以才没有开这个口。

  闻鹤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