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手持夜明珠走在前方,这地宫的走势很简单,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地宫正中。

  而这室内无甚奇怪,甚至没有什么装饰物。

  闻鹤将夜明珠抛至上空,夜明珠的光辉洒下让人看清室内。

  “那人费劲心思将我们两引到这里来就让我们看个空空如也的房间?”顾文青在这空置的屋子内四处走动,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关。

  可惜什么机关都没有。

  “这地宫是凡人修建,怎么会什么都不装?”

  “或者说,装了什么但我们不知道。”

  闻鹤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的花纹,“你看这些纹路,像是刻着什么阵法。”

  顾文青也蹲下身看着那道道纹路,凝眉思索。

  “这阵法用的都是古老文字,我根本就看不懂。这里不会封印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皇宫之下还能封印什么。”闻鹤蹙紧眉头,“只有龙了。”

  “啊?”顾文青惊地失声,“不是,龙都是上了神籍的,还能被人封印啊?咱两之前抓得那条土龙虽然是戴罪之身,但也是在籍的神仙,金光宝塔是仙界给它的惩罚所以才能封印住它。”

  说完他摸了摸地面上的纹路,“这皇宫之下若是有一条龙护着当今君王,这封印怕不是天界给的?”

  “难说。”闻鹤起身施法,将整个地宫地面上的纹路都拓在了纸上,“当今女皇的守护神兽是凰,而且她并没有皇子,只有一名太女。这龙也早该回天复命去了,又怎么会被人封印在这里。”

  “这龙生龙就算了,连水蛇和鲤鱼都能修行成龙位列仙班,你说这么多龙天庭哪里能安置地过来。”顾文青一屁股坐在法阵上,“之前顾青山就和我说过,这世间此消彼长,有新龙的诞生必有旧龙的灭亡,龙这样的神物却受制于猎龙人这些凡人,说不定这些人得天授命呢。”

  闻鹤看了他一眼,他说这话带了点调侃的口吻,可这背后无不是在暗示他乃九溪之子的职责。

  虽然他现在被提灯封住了魔力的丹田,可他是魔尊之子承天意而生。

  玄魔之战已是定局,而他的身份说不定会取万古而代之,之后两人见面又是何种局面?

  闻鹤收回视线当做没有听懂顾文青的话,“这屋子也可能是空的,毕竟我什么都没看见。”

  “确实,说不定那条龙早就被分尸了,咱两要找的护心鳞也被人扒了。”顾文青耸肩,“既然这里都空了,那人引我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告诉我们这里有间地下宫室吧?”

  说完,顾文青反应了一下,“啊,我们早该想到说不定是陷阱呢。”

  话毕,两人脚下的阵法发出一阵淡光,还不等他们两反应,一道巨大的推力将闻鹤推出,他撞在石壁之上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闻鹤起身几道金光缠住他的四肢,被缚住的地方灼烧一般疼痛。

  他一手画符,但是冰系术法根本无法施展。

  而阵法之中的顾文青被虚无的牢笼困住,他抬手摸了摸那虚无的壁垒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看来是冲我来的。”顾文青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面也被法印封死了。“连克制闻鹤的法器都能找到,阁下真是用心良苦。”

  顾文青的声音在这地宫之中回荡,幕后之后似乎没有出场的意思。

  “让我猜猜谁对我这么上心吧。”顾文青盘腿坐下,“首先肯定不是花镜月或是盘雾吧?花镜月我才见完,盘雾那小子怎么看都是个想杀了我的老阴逼,估计连这地宫都不知道。

  能知道地宫所在,还会这古老法阵的人怕不是猎龙人。不过我自觉自己和你们没什么仇怨,要是真的有怨,你们也不可能等到现在才收拾我。

  说明啊你们对我有所图,我觉得唯一能让您图谋的也就是我的这副天生魔躯的身体了。

  是不是啊,顾长云。”

  顾文青话音落下,一声嗤笑声响起,那声音好似来自他们的头顶,又好似在他们的耳边。

  “不错。”

  那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四周石壁抖动,地宫四面的石壁触及机关一般尽数被抽去,原本就宽阔的地宫更加空旷起来。

  闻鹤的夜明珠只能照亮他们这中心一处,除此之外皆是黑暗。

  “哗”地一声,幽火乍起,四下通明一片。顾文青和闻鹤猛然闭上眼睛,缓解那一瞬间的刺目。

  “你是从花镜月那得知我的吗?”

  顾长云手持长枪从黑暗中走出,他凌厉的双眸像刀一般淬着冷光。

  “猜都能猜得出来。”顾文青摊手,“无相楼楼主顾青山有一养子十分忠心,堪称骨灰级走狗。你在渺渺山能一眼看出已经换了身形的我说明你和顾青山朝夕相处,你对他非常熟悉。

  而且啊,现在抓了我又不杀我,还让我说这么多屁话肯定是想把我和顾青山分开。要不然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浪费时间听我在这里吐口水了。”

  顾长云冷笑一声,“楼主当年早就预料到万古对他心怀不轨,早有防备。但因其神魂不全,魔力无法完全施展,二十多年前还是中了万古的诡计不得不将你召回。你在冥界与他合体已经取回了所有魔力,但没想到你居然有能力压制住楼主。是我小看你了。”

  “啊......”顾文青长叹一声,“我就说那顾青山算计这算计那怎么会没有下招,原来在这儿啊。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准备了一条龙给你的楼主当躯壳咯?不过这么大的地宫我倒是什么都没看见,龙呢?龙在哪?”

  顾长云“噔”地一声将长枪插在石板地上,口中吟唱手上掐诀,

  顾文青顿时头疼欲裂,他浑身冷汗如雨,手脚不受控制地开始蜷曲。

  “我说......”他倒吸着冷气还不忘嘲讽对方,“你也太小看沈平治的徒弟了!”

  顾长云闻言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撑花剑不知何时擦着他的脖颈而来。他旋身躲过但脖子上还是留下一道血痕。

  顾长云余光看到不知何时被闻鹤解开的绳索,眼中杀气顿现。

  但撑花剑的剑气要比他更加凌厉,剑剑取他性命而来。他拔枪挡住,兵器交锋发出“呯砰”般刺耳的声响,偌大的地宫,他竟然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

  闻鹤眼神坚定,手持撑花剑将对方逼得只能一退再退。那剑被他使成了刀一般,剑剑砍得狠厉。兵器交锋分明震得他手腕发麻、发酸,但他如无知无觉一样毫不退缩。

  顾长云一枪挑开两人的距离,但闻鹤不屈不挠,仿佛夺命修罗,缠人的很。

  “哎,都说烈女怕缠郎,看来这事不分男女。”没了顾长云施法,顾文青看戏似的蹲在“牢”里。

  “闭嘴。”闻鹤在长枪上砍出一道剑痕,剑气凌厉,两人发丝乱飞,“回头缠你!”

  顾文青立马闭嘴,那边打得火热,他当然也要想办法自救。

  他两手在胸前结印,灵气走过灵脉如岩浆一般灼得他经脉疼痛不已,汗珠滚落之际,他将法诀拍出。

  那眼前的壁垒竟丝毫破损都没有,顾文青眸子一凛准备将令一道法诀打向头顶的法阵,忽地方才那阵痛感再次来袭。

  顾文青控制不住地跪在石板地上,脑袋里像是有人拿着刀疯狂搅动他的神经一般。

  沉寂许久的顾青山带着他的记忆在攻击自己!

  这个法阵是为了分离自己与顾青山,可这么久的时间,他无意间将顾青山融合进了自己的灵魂之中,他们两已经密不可分,强行剥离如凌迟生魂。

  顾文青疼在灵魂,身体也抑制不住地发冷汗。

  “闻鹤道友不看看他?”顾长云轻嗤一声,他的话让闻鹤分离了片刻的注意力,长枪锋利的尖头狠狠刺入闻鹤的肩膀,猩红的血瞬间染透衣衫。

  闻鹤闷哼一声,他咬紧后槽牙将这阵钻心之痛忍下,一手握紧枪身,瞬间冰凌从枪身炸开。那顾长云撒手不及,握枪的手被穿了个透。

  “我今日必杀了你!”顾长云握着枪一旋,那尖头又入血肉一分。

  闻鹤冷笑,枪上冰棱瞬间幻成符文包裹住枪身,他闭眼之间那枪身炸个粉碎。

  闻鹤与顾长云皆因这爆炸的余威后退数步,闻鹤飞身至顾文青身边,飞快地去破面前的壁垒。

  古老的吟唱在空旷的地宫里响起,黑暗中走出八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女,分别守着自己的阵。

  一声悲鸣从顾文青的头顶响彻整个地宫,顾文青疼痛之际看到头顶竟出现一条被金锁捆缚地无法动弹的巨龙。

  巨龙四爪被锁悬于空中,锁链上皆刻着符文。束缚住它的最重要的一道铁索从它后脑至下,整条脊骨仿佛都被抽去,只有锁链贯穿全身。

  它的龙首低垂奄奄一息,而因阵法启动,它发出最后一声哀鸣。

  顾文青痛不欲生,汗水皆湿了睫毛。

  “顾青山,不争了,身子留给你!”顾文青封住自己的五感六识,在脑海里留下最后一句话,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随着那吟唱向上飘去,靠近龙身之刻瞬间被那身体吸附进去。

  金光乍起,那垂下的龙首瞬间抬起,沉重的铁链发出叮当之声,随着阵法灵力的平稳,瞬间四分五裂。

  底下众人纷纷避开砸下来的铁块,待一切平定,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暗中的一身裹黑袍的男子,唯闻鹤手持撑花剑守在“顾文青”身边。

  男子容貌迤逦,黑发铺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缚住四肢的铁链虽断,但双手双脚的镣铐铁环还在。

  他侧首抬眸看向众人,厉声道:“长云,还不给我续骨!”

  顾长云先是一愣,旋即狂喜朝顾文青掠去。他将龙骨接在顾文青身上,不消须臾,顾文青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此龙身虽困百年之久,可毕竟曾是神身,吐纳之间皆可运用这天地灵气。

  顾文青垂眸看向手上的铁镣,“噔”地一声嗡鸣,铁锁尽裂。

  “属下恭迎楼主回归!”

  黑衣人跪成一片,好似哪位君王莅临一般。

  顾文青视线投向室中的闻鹤,忽然他暴动起身幻成一道残影向顾文青袭来,那顾长云飞身去挡住他的招式,他一击将那身影击破,那身影立即成一堆冰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

  转头那撑花剑已经抵在了顾文青白皙的脖颈上。

  他微微一侧剑锋,那剑身的森寒便在顾文青的脸上印出一道冷光。

  “退下!”闻鹤喝道。

  顾长云死死瞪住闻鹤,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要比他逊上一等还让他在自己的面前挟持了自己的主子。

  “闻鹤,我今日便叫你灰飞烟灭!”

  “哦。”闻鹤冷嘲一声,“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在他魂飞魄散之前再找到一具龙身了。”

  “你!”顾长云气得头脑发胀,只能依言后退。

  待那群人退到百步之遥时,闻鹤扔了一个风雪诀,地宫中骤起暴风雪将他们所有人隔绝在了里面。

  从地宫逃离,闻鹤抱着顾文青出来之际就放了个信号令,旋即往赫旭城驿站而去。

  “慢点慢点,我要吐了!”

  “憋着!”闻鹤纵身从房屋上掠去,恰好碰上因看到信号令赶来的般不多。

  “哟,谁啊伤得都不能走了?还要你这金贵的人背?”

  顾文青头一回知道原来还有比自己更嘴毒的,“你再说一句魔族可就跑了!”

  那般不多一听魔族立马朝皇宫而去,半点不再耽搁。

  “般不多一个人去对付顾长云应该没事吧?”顾文青有点心虚,他对般不多不了解,也不知道对付能不能解决顾长云。可千万顾长云没解决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顾长云看见我只带了你走他还反应不过来吗,顾青山被你封住了五感六识,他现在应该急着带人回去吧。”

  “哟!”顾文青惊奇地伸手摸了摸闻鹤的脸,“你怎么知道是我用了这具身子?”

  “你一开口那假模假样的声调就听出来是装的了。”

  赫旭城弟子倾巢而出千万皇宫,留了一低阶弟子看门,见闻鹤他们归来吓了一跳。

  “可有医修?”闻鹤将顾文青放下,让他坐在椅子上修养。

  “师兄可是受了什么伤?”

  “我没事儿!”顾文青刚想说他太夸张,结果自己说完话就涌出一口鲜血,再提气便是口喷三尺远的鲜血。

  对上闻鹤那将怒的眼神,顾文青立马改口:“我有事儿,有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