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慎远似有所感,然而等他扭头看去,远处却已经没有了他朝思夜想的那个身影。

  “你在看什么?”白锦禾顺着陶慎远的视线方向探头去看,宴会上有八成宾客她都不认识,一眼看过去全是陌生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你到底在看什么?”越是看不到,白锦禾就越好奇。她拍了拍陶慎远的肩膀,着急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呢?给我指指,有什么好戏看?”

  一想到有好戏发生在她身边,她却一无所知,白锦禾就难受得像被蚂蚁啃了似的。这比丢了钱都难受。

  陶慎远把白锦禾从自己肩膀上拉下来:“没事。”话虽如此,他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黎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黎迩就消失不见了。

  “放开我。”黎迩用力挣扎,但攥在他手腕处的这只手却纹丝不动,强硬地把他带到了宴会的角落地带,同样也是陶慎远视线的死角。

  “霍启山!”黎迩是真的生气了,无奈他力气实在比不过霍启山,只能任他摆弄。气急之下,他一口咬在霍启山的手腕上,同时狠狠地抬起眼睛瞪他。

  出乎意料,霍启山的脸上非但不见任何惊怒之色,反而笑意盎然。

  黎迩有些怕了,他下意识地放轻力度,然后小猫儿似的在自己留下的牙印上舔了一下。像是道歉,也似讨好。

  “怎么不咬了?”霍启山看着腕间清晰可见的牙印,语气中竟然有几分可惜,“小朋友,要是你再咬深一点,就能留疤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想让黎迩在他的手腕留疤似的。

  黎迩忍不住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坚硬冰凉的墙上,退无可退。在霍启山过于炙热的目光注视下,黎迩感到口干舌燥,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桃粉色的舌尖在水红的唇瓣间一闪而逝,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水泽。就在方才,这条小舌头也是这样舔过自己的手腕,像猫咪的亲吻与臣服。这让霍启山感到爽快。

  “小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粗粝的指腹狠狠擦过少年柔软的唇瓣,引起手下人一股奇异的战栗。霍启山双眸中欲海沉浮,嗓音低哑:“像在勾引人。”

  没有,没有人像你这么变态。黎迩只敢在心里骂,不敢暴露出来。

  霍启山是个疯子。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更害怕了。他总觉得,如果把霍启山逼急了,他是真的能当着宴会上所有人的面,对他做些什么。

  好在霍启山并没有真的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恋恋不舍地揉按了一会儿少年的唇角,便抽身而去:“黎小少爷,你应该感谢我的。”

  “不要用那么赤裸裸讨厌的眼神看我。”

  黎迩没说话,但那就差翻白眼的表情还是清楚的表达出了他的情绪:听你放屁。

  “刚才和陶慎远站在一起的女人,你看到了吧?”霍启山慢悠悠的放出重磅炸弹,“她叫白锦禾,是陶慎远的未婚妻。”

  在黎迩震惊的目光下,他继续补充:“青梅竹马、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妻。”

  不可能。这是黎迩下意识的想法。

  他在陶家生活了十几年,从没听过白锦禾的名字。如果她真是陶慎远的未婚妻,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呢?

  “十五年前,白锦禾和陶慎远因为一些事情大吵一架,出了国,再也没有回来过。”霍启山欣赏着少年摇摇欲坠的表情,脸上笑意愈加浓郁,“你对这个时间节点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你进入陶家之后不久,白锦禾就出国了。我猜猜,陶慎远和他的父母应该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白锦禾的名字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黎迩都不想知道。

  他惨白着一张脸,努力维系着自己最后一丝坚强的假面:“霍启山,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会当做没有听过。我要走了。”

  霍启山不拦他,只是慢悠悠地说了一句:“黎小少爷,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黎迩逃离的脚步一顿。

  “陶慎远迟早要和白锦禾结婚,而你只会成为他年少风流韵事中的一笔。你还不明白吗?你不知道白锦禾的存在,白锦禾也不会认识你的名字。”

  “因为,你根本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霍启山的声音很轻,那些字句却如同一根根细针扎进黎迩的心里,带来轻微却密密麻麻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他逃无可逃。

  这时,会场的灯光突然熄灭,唯有一束光打在高台上。身穿礼服的白锦禾在陶慎远的搀扶下缓步走上高台,步履从容,姿态优雅。

  鱼尾裙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但那些璀璨的光华却掩盖不了她本人的美丽。那是一种浸润在骨子里的高贵和优雅,如同珍珠一般,只平稳的放在那里,便莹润生辉。

  “我现在才发现,你和白锦禾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霍启山不知何时来到了黎迩的身后,垂首在他耳边低语,“你瞧,你们都长得很乖,很听话。”

  “但是你比她更漂亮,更讨人喜欢。”一双大手无声的抚摸着他的后腰,在腰眼处打转。

  “「霍启山」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85。”

  台上,白锦禾好像在说些什么,黎迩却一个字也听不到。连霍启山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他都一无所觉,眼里只看得到陶慎远陪在抱紧和身侧时,脸上那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样深厚,十几年没有见面,却还能拥有如此的默契。

  黎迩的心被扎得生疼。

  “要不要去见见她?”霍启山轻笑。

  不知何时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霍启山带着木偶一般的黎迩,往白锦禾所在的地方走去。

  “白小姐,好久不见。”霍启山笑容温雅,态度和煦。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霍家的地球不容小觑。就算白锦禾再不喜欢他,也不能不给霍启山一个面子。

  “霍先生。”她随意地和霍启山碰了下杯,眼尖地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面容艳绝,只是神情僵硬呆滞,像个木偶。

  “你朋友?”白锦禾对长相漂亮的人一直很有兴趣。尤其眼前的人虽然漂亮,表情却很低落,很容易激起人的好奇心和保护欲。

  霍启山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陶慎远,勾起嘴角:“不,是我喜欢的人。”他心里恶劣的种子悄然冒芽,“他叫黎迩。”

  黎迩?白锦禾一皱眉,端着酒杯的手指也悄然用力:“他是……”

  “是他。”霍启山把满脸都写着不情愿的黎迩往白锦禾面前推了推,微笑低语,“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要说。”

  他这样说着,却并不离开,明显是要监视两人的对话。

  神经病。白锦禾在心底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几年不见,霍启山的变态程度真是直线上升啊。

  她懒得搭理霍启山,也不情愿看他的变态秀。

  白锦禾看向黎迩,神情中带着打量。越看越觉得他确实附和陶慎远嘴里的那个「黎迩」,无论是长相还是表情,都像。

  不高兴时不忿地躲开人的视线,暗自在心里翻白眼的样子都像。

  只是黎迩现在看起来脸色实在苍白,像是极度紧张的样子。

  “黎迩?你不用紧张。”白锦禾自认比黎迩大两岁,算是姐姐,因此十分照顾地说道,“我和慎远是老朋友,不会欺负你的,你别怕。”

  只是这番话落在黎迩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番意味,是正宫对地位的宣告。

  黎迩的脸色更白了。

  目的达成,霍启山满意不已。接下来就该把黎迩带走了,让他错过和陶慎远见面的最佳时间,今后再想解决这个问题可就难了。

  不枉他专门找人拖住陶正源和林樱,制造了黎迩落单的机会。

  “那我……”

  “哥哥!”一声极富有力量的呼唤打断了霍启山离开的脚步,白锦禾和霍启山同时扭头。只见霍启风风风火火地跑到霍启山面前,身上的西装都跑乱了。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霍启风的语气十分夸张,像个拙劣的话剧演员。然后,他拉住霍启山,用更加拙劣的演技向白锦禾和黎迩告辞:“白小姐、尔尔,我先把我哥哥带走了!”

  他叫黎迩的时候声音格外大,好像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似的。

  果不其然,陶慎远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黎迩的身边。他看都不看「兄弟情深」的霍启山和霍启风一眼,只满心满眼都是黎迩。

  “桃桃……”他小心地伸出手,又不敢触碰,只好僵硬的停在半空。

  霍启山早在陶慎远出现时就铁青了脸,他用力地推开霍启风,要强制把黎迩带走。但霍启风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再次扑了上来,手脚并用地抱住他。

  “哥哥!”他大声捧读,表情泫然欲泣,“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好害怕!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霍启山:“……”

  白锦禾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夹在四个男人之间,默默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