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木蹦蹦跳跳走在路径上, 手拉着腰牌绳旋转,开开心心的模样,显然是因为比试拿下了第二。

  “你表现得不错。”

  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梓木回头一看,笑颜如花, 道:“原来是叶家小姐,这是来向我讨要胜利的果实吗?”

  叶婷将一个盒子递给她,道:“按照约定,只要你得了资格, 我就付给你酬劳?”

  梓木接过, 打开一看,一颗明晃晃的圆珠子静静躺着,她皱眉问:“怎么只有一个?”

  “待你得了剑,剩下一颗, 我自会给你。”叶婷挑眉, 威胁了一句,“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你这冒名的身份,可无人给你兜着。”

  “放心吧,我懂。”梓木合上盖子,收起盒子,“唉, 对了,金丹组有好消息吗?”

  叶婷摇头:“失算了, 未曾想到妙木会赢了虚浮,不过也无碍,只要你深入成功取剑, 也算值得。”

  “你也别开心太早,我只有两炷香的时间,剑冢如此大,找到你想要的那把剑,难度可不小。”

  叶婷沉思:“根据典籍记载,那剑该是被一个阵所封印,你只要深入些许,应该能看见,若还是取不得剑,那也只能是我们的命,不可强求。”

  梓木嗤笑:“既不可强求,那你还煞费苦心找人入剑冢做甚,你这话,也就只能哄骗三岁小孩罢了。”

  叶婷好歹是叶家的大小姐如此被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数落,令她心中甚为恼火,却也只能压下。

  “倒是你,如此冒险要这金丹作甚?”那盒子里,装的便是修士金丹,叶婷听到这诉求后,她还惊讶了一把。

  不管是金丹修士还是元婴修士,大部分人在死后,体内的灵力会回馈天地,所以要弄金丹,必须是刚死不超过半盏茶的修士方可。

  即使叶家有财力,弄两颗金丹也着实费了不少金钱和人力,她只希望剑冢之行,不要再出差池。

  “这金丹的灵气可是堪比魂晶,我自然是要来修炼,不然还能做甚?”梓木笑了笑,“放心吧,即使不能找到那剑,我也能给你探探路不是。”

  这人,如此自来熟的语气让叶婷感觉被平视,她极其不愉挥手,道:“你还是早些去做准备吧!”

  “那我就先行一步。”梓木笑了笑,这才御剑离去。

  她回到叶婷给她准备好的住处,一进屋就紧闭房门,掀开袖子,胳膊上全是鳞片。

  梓木取出那枚金丹,仔细看了看,道:“这金丹,还送得真及时。”

  说完,她伸出舌,眼眸极其妖媚,将金丹放在舌尖上卷入口中吞下,一瞬间,她手臂上的鳞片渐渐消失。

  ******

  范天游因为狂暴丹的副作用,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了一整天,当他醒来后,全身亦是无力,犹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你醒了。”孔悦将一碗刚熬的药放在他床头,“把这药喝了,好好调理身子,以后你就安心炼丹,别想别的。”

  “那……上次……师尊说的……”范天游浑身一冷,支撑起身体想要问问那说媒之事。

  “这事还是算了,你别想太多,还是好好调理身体。”孔悦说完,转过身,不想看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不……师尊,你说过的,只要我表现好,师尊就会帮我去说说……我真的很努力了啊……”范天游心急,伸手想去拉他衣袖,却差点掉下床。

  “你所谓的努力就是服用狂暴丹,坏了自己根基吗?”孔悦愤恨,双目燃着怒火。

  “是师尊说的,只要我努力夺魁,可我的实力又怎会是绥安对手,除了狂暴丹,我还能怎么胜她?”

  “你真是……我让你夺魁只是想激励你……并非一定要你……”他见范天游如此落魄,真是恨不得扇他两巴掌:“罢了,你还是好好养着吧,至于绥安……我观她对你也没那份心思,这事就不提了。”

  孔悦说完,甩袖离去。

  “师尊……师尊……”

  范天游喊了几声,却不见人理会,他捏着拳,心中极其不甘:“不……不能就这么算了……”

  范天游撑着床沿,慢慢下地,以剑作拐,一步步向外挪去。

  他要找妙木。

  一定是她没有遵守约定,那日比试才害他落败,否则,进前三的人,一定有他。

  ……

  妙木抬头望着天空,因为比试的胜利,她终于达成所愿,只要入了剑冢,就能选一把自己心仪的剑。

  她想,她应该会越来越好。

  更何况,叶婷派来的人惜败,也算是给水鹤讨了些利息。

  妙木眉头舒展,踏在白云上,心情异常地好,鸟儿围着她平飞,她还闲情雅致地吓了一下鸟儿,似乎将先前所有的不愉快给忘了一干二净。

  妙木顺势低头,正巧看见范天游正朝她的住所走去,她嗤笑一声,并未放在心里。

  只是,当她回到木屋时,那极好的心情瞬间被破坏,她的父亲,竟还赖在木屋里没走,更可气的是,木屋里被弄得一塌糊涂,被这人翻箱倒柜了一番,就差把木屋给拆了。

  “你干什么?”她怒斥一声。

  “什么干什么?”妙父亲冷笑,用力甩上柜门,“自然是找找你这里有没有值钱的物件。”

  “我没钱。”

  “那你把水鹤给我,只要把它卖了就有钱了,何必花钱养着这么个废物。”妙父亲趾高气昂,一副不给就不走的样子。

  “它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卖了它赚钱,满意了吗?”妙木怒火般的视线,很快平静下来。

  妙父亲虽然神经大条,也注意到妙木怪异的神色,但如今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依旧硬着头皮说:“你看,我让你早卖了多好,现在死了,啥好处都捞不着。”

  “父亲说的是,可如今后悔也无用,死都死了,而且我身上确实没钱,父亲不如想些其它法子吧!”

  “哪里还有法……”妙父亲语气一顿,忽然,他双眼贼亮的看着妙木,“对了,你不是有位师弟叫范天游的吗?”

  “是,又如何?”

  妙父亲嘿嘿一笑:“我观他模样俊俏,家事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出手阔绰,若是阿妙能同他喜结连理,岂不解决了所有问题。”

  妙木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哦,是吗,那不如等他来了,父亲自行和他商议。”

  “他来了?”

  “恩,就在门口。”妙木勾唇。

  妙父亲闻言,冲出木屋,果然看见范天游一瘸一拐正走过来,他见状,赶忙上去扶着他,道:“哎呀,你这么伤成这样了?”

  范天游一把将这烦人的老家伙推开,质问妙木:“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按照约定给绥安下那包药粉?”

  “我都发了毒咒,自然是下了。”

  “那她为何会一点事都没有?”范天游的面容已经扭曲如同厉鬼,恨不得毁天灭地。

  妙父亲咽了咽口水,不敢发言。

  “哦……我就是下了极少的量,顶多……”妙木一笑,“顶多就是让师妹放个响屁,出下糗罢了。”

  “你……你阴我!”范天游怒指她。

  “范天游,是你自己没有说清楚,怪不得我……况且,你应允我的事,可是至今都还没办完。”妙木意有所指说了句。

  范天游闻言,脸色煞白,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中慌得很,就像漂浮在空中无法落地,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唉,是什么事?”妙父亲凑上前,“都把小兄弟吓成这样,这件事很难办吗?”

  事不难,难就难在妙木当面提及,丝毫不顾一旁的人探讨,显然对方已经动了必杀之心,今日一来,搞不好就成了范天游的祭日。

  他强笑一下:“等我伤好了,自然会办得妥当,这绥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同师尊约了时间,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不必劳烦你动手。”

  范天游转身的那一刻,身后就传来妙木毫无情感波动的冷声,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浑身寒冷,胸口一疼。

  他低头一看,一把冰冷的利器正插在那里,他吐出一口鲜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传音给孔悦,向他求救。

  “砰!”他倒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伤口流得到处都是,红红的,渐渐填满目光,一旁的妙父亲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浑身僵硬如铁,瞪着眼睛。

  “父亲还不去收钱。”

  “啊?”妙父亲一惊。

  “他身上的钱袋便归父亲,顺道请父亲将此人给埋了吧!”妙木眯着眼,好似在简单地陈述着。

  “可是……我……”

  “若是父亲不愿也无妨,反正我这里是没有钱了。”妙木神态怡然,“父亲只能另谋出路。”

  妙木的狠已经吓到了妙父亲,他不敢再向她伸手要钱,可除了妙木,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来快钱。

  妙父亲看了一眼尸体,范天游穿戴得整整齐齐,腰间还有鼓鼓的储物袋,手上还戴着储物戒,里头定有不少钱。

  挣扎片刻,妙父亲还是蹲在尸体旁,将储物袋和戒指都拿了下来,还伸手摸了摸胸膛,想看看还没有别的值钱物件。

  妙木就这么冷眼看着,负手等待,丝毫不怕事情败露之后会如何,一切都胸有成竹。

  不多久,天空之中飞来一群人。

  “是何人胆敢伤我徒儿。”孔悦赶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范天游孤零零躺着,被人搜刮着财物。

  “你放肆!”孔悦掌心聚气。

  妙木拦在前,跪地说道:“还请长老手下留情,要杀便杀我吧,都怪我来迟了,否则师弟也不会被我父亲……总之,都是我的错。”

  妙父亲一愣:“阿妙,你这是何意?明明是你动手杀的人,我一介凡人,又怎么能杀得了他?”

  “父亲,我已经劝过你莫要再赌,如今你为了钱杀了师弟,犯下如此大错,为何还不知悔改?”

  “你……不是我……真不是我……”妙父亲一慌,跪在孔悦面前,指着妙木,“是她杀的,与我无关啊!”

  “那你为何还搜刮我弟子的财务?”孔悦见妙木屋里被人翻动,一把将他手中的财物抢下,“天游身受重伤,莫说你,连个孩童都能杀了他,你为何要如此做?”

  “真的不是我!”

  妙父亲是普通人,如果用搜魂,恐怕什么都没看见人就死了。

  孔悦气结,问:“天游好端端的,为何会来此?”

  “对……我刚刚听他们说……什么药……”妙父亲一急,说话有些不清楚,“对……范天游是来问……给那什么安下药。”

  “敢坏我弟子名誉!”孔悦面色一冷,抬起掌心,正想一巴掌拍死这人,却又被妙木拦下。

  “长老,说到底,他是我父亲,还请长老留他一命。”

  孔悦收手,瞪目说:“把他给我丢下山门,从此以后不准踏入斩魔宗,还有守门的弟子,全部严惩。”

  “是!”两名弟子架起他。

  “真不是我杀的啊!”妙父亲即使被拖拽走,还在大喊大叫,“是妙木……妙木……”

  “多谢长老。”

  孔悦觑眼瞧了瞧她,虽是低着头,但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她父亲是不敢动手杀修士的,只能是妙木。

  他之所以没有戳穿,就是因为方才的言语,范天游比试期间还给绥安下药,着实叫他心寒失望。

  “我希望此事到此为止。”种下什么因,自然得什么果,范天游有此劫,怨不得任何人,孔悦瞧了一眼妙木,“你也好自为之吧!”

  妙木怔住,孔悦的眼神清明如镜,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妙木低着头,没有回答。

  孔悦未曾再多言。

  尸体被弟子们抬走,最后会被掩埋,范天游的腰牌也会放入死奠堂。

  孔悦带着众人离去。

  妙木默默站立许久,心中惆怅难言,所有她讨厌的人,以后再也不会来烦她了。

  至于她为何会保下她父亲。

  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他现在身无分文,其实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