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练字,怎得画起画了?”到后面虽然好看了一些,但也不太像写的, 倒像是小儿涂鸦。

  被朱辞镜这么一说,江宁有些窘迫,握笔的力气也重了些,声音有些不自然说道:“这是认真写的。”

  朱辞镜侧头看见江宁耳根有些红,倒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小女孩神态, 笑意浓重了几分,重新给江宁示范了一遍:“看明白了吗?”

  “嗯。”江宁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宣纸重新试了试。

  朱辞镜没有打断,看完见江宁握笔的姿势还是有些别扭,指正道:“不用这么用力,落笔的时候也自然一些。”

  试到最后,朱辞镜觉得可能是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练字的方法,妖族其它的人都比较喜欢用法术随便写一张,她是自己对练字感兴趣所以有学,但是不一定每个人都适用。想到这几天楼里的姑娘需要写请柬,干脆带着江宁下去了。

  “辞姐姐?”有一个姑娘上去拿宣纸的时候看见四楼有人下来,想到楼里其他姐姐经常嘴上念着的朱辞镜,有些犹疑的喊道。

  无怪她惊讶,来这半月有余,她都没有见过朱辞镜,所以也认不出人,但是看见她跟江宁的红色衣服马上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楼里的人很少穿红衣的,也不是明文规定,只是大家为了表示尊重就都是穿其它颜色的衣服。

  “辞姐姐!”一些人看见楼梯上站着的朱辞镜,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上去。

  “不必在意我,大家都忙自己的吧。”朱辞镜自然地笑了笑,然后让大家自己忙自己的。

  “她们都识字,有一些也刚学不久,你可以和她们一起。”朱辞镜手指一划圈出两个区域,然后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

  像花一样很有活力。虽说朱辞镜的年龄在妖族里面算也不大,但是看的事情多了难免心态更成熟一些。尤其是现在颇有几分母亲带孩子的错觉,让江宁有些不自在和.....抗拒。

  虽说两个人好像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每日也都会做那亲密之事,但是江宁感觉朱辞镜对她的态度好的有些生疏了。

  这在江宁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要是有这么一个人突然说要当自己的道侣,她第一想的就是对方有没有什么其它目的。不过朱辞镜这样的表现也说明她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在思考应该如何跟自己相处,想到这她心里也没有那么着急,打算慢慢来。

  江宁知道她稍微的表达出困惑是情有可原,但要是一直没有进步的话便是愚钝了,所以江宁很认真的学习,然后手上的字也是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她想的是徐徐图之,然而抬眼看见花辞树时手上的动作变了变,原本比较好的一个字笔画一扭,变得奇形怪状的,发现那个人也在写字,而且写出来的字十分漂亮时,江宁捏紧了手上的毛笔猜出他想要干什么。

  “辞……姑娘,你可以给我看看我写的字吗?”花辞树本想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喊,但是想到上次朱辞镜对自己的示好置之不理,还是不冒然跟她拉进距离了。

  朱辞镜有些慵懒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去接让柳袖拿了过来,看着宣纸上的内容神情不变,眼中情绪莫名。

  “天为证,地为媒,愿结同心,不离不弃。”用的是小楷端正清秀,让朱辞镜想起了三百年前她跟花辞树结契时的场景。

  道侣之间有平契、合契、生死契。平契有些类似于家族联姻,只是给一个由头让两股势力联结在一起互帮互助,最容易解除。合契是道侣之间情投意合最多人选择的契约方式,要想解契需要两方花费些天材地宝画阵解除。生死契则是程度最高的,情投意合、生死不离,一旦结契则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只要活着便姻缘不断。

  一开始父皇要求她跟花辞树结的就是生死契,但是两人都不愿意,而且水无在婚礼上的一滴血把结契的仪式破坏了,所以两人结的是半生契,合契之上,生死契之下。

  半生契虽说没有生死契的关系那么紧密,但是提出解契的人会接受天道大部分的惩罚。她与花辞树都是未来的王,也正是需要重新发展的时候,所以即使心中不愿,也都一直僵持着没有什么动作,保持着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关系。

  花辞树来这袖满楼之后,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一些事情,虽然□□都是江宁,但是朱辞镜并没有把事情的源头都放在她身上,而是一直锁定这个突然失忆来到这的花辞树。

  虽说他的表现一直都跟以往不同,也没有什么证据是指向他的。这几次花辞树的行为表现出的示好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要是他的目的是想跟自己修复关系的话,那么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这次朱辞镜不打算再视而不见,而是直接说道:“尚可,只是你写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辞树见朱辞镜终于愿意跟自己说话时眼神一亮,然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欲言欲止,想要跟朱辞镜单独相处。朱辞镜懂他的意思,但是并不想纵容,神情冷淡的把宣纸放在一边,爱说不说。

  袖满楼里面不缺少自产自销的人,确定要在一起,又不想离开袖满楼的人都可以跟柳袖说,然后袖满楼会安排婚事,一般每办一次就有两三对新人,这个时候就会写请柬给离开袖满楼的那些人,同时还会把来回的银两也带上。

  江宁过去自然不是写请柬的,只是在宣纸上练字而已,距离朱辞镜也有些远,本想通过绿植来探听,但是想到朱辞镜还是个大妖会识破她的行为,便一直忍着。

  低头假装写字,余光总是往那边瞧,那人虽说十分不识趣,但是这么多天朱辞镜对他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现在应当也不会如何,但是在抬眼看见两人还是没有分开的时候,随便拿起一张宣纸找了过去。

  “我最近做梦经常能在睡梦之中听到这句话,而且我还是站在天坛之中的人。”花辞树拿着宣纸,有些紧张的看着花辞树,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又说道:“然后我十分纠结的地方是站在我旁边的女子,正是辞姑娘你的模样。”

  “所以我想问问,我们之前是见过吗?”花辞树看着朱辞镜的眼中带着期待,还有面对未知的紧张,他虽是站着,朱辞镜是坐着,但是隔了些距离,所以站在朱辞镜面前也不会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性。

  江宁刚好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出声换了一声朱辞镜,然后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辞姐姐。”江宁没有走到朱辞镜的面前,而是站在她旁边让她的视线转移过去。

  “嗯?”朱辞镜看见江宁过来的时候心中了然,很配合的侧头看着江宁,也没有回答花辞树的问题。

  “辞姐姐,你瞧我刚刚写的字。”江宁附身把手上的宣纸放在朱辞镜手上,几缕黑发垂下落在朱辞镜脸侧,淡淡的桂花香飘散,气氛因着两人亲密的距离显着暧.昧了起来。

  花辞树看着那字眼底带着嘲讽,他写了几百年都才一个尚可,可见朱辞镜眼光有多高,这样的字气势不足又无笔锋,只能得到四个字,丑陋不堪。

  “挺不错的。”的确是四字评价,但是却跟花辞树想象的完全不同,纯真的面具有些崩裂,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辞镜:“楼主,你再看清楚一些?”

  朱辞镜瞥了他一眼,一语双关的说道:“这字呢要注意结构,保持恰如其分的距离才能多些美感。”

  花辞树听到这怎么能不明白,一瞬间感觉脸有些痛,因为说这句话时声音提高了不少,所以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去,又是一种被围观骑虎难下的感觉,花辞树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但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