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皇宫里出来,温凝晚安静地端坐在一旁,国师瞥了她一眼,不自然地捏紧手心。
“你不想说什么?”
温凝晚疑惑地看着她:“说什么?”
“我不同意陛下重用你,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我无所谓,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温凝晚说着别开脸。
国师眉头微蹙,马车内又陷入压抑的寂静。
马车路过风府时,温凝晚下了车,透过窗户看着并未进门的人,国师深呼一口气靠着座位。
酒馆的后院,玉子修歪着脑袋神态慵懒地看着低头吃饭的人:“怎么?晚晚还爱上我这里了不成?”
温凝晚点头,继续吃饭。
玉子修替她夹了菜,舀了汤,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说来也巧,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就全是自己爱吃的。
第二天温凝晚一早就出门,玉子修不可思议地笑着:“她不睡懒觉了?”
旁边的伙计无奈地看着她:“只是说她爱睡懒觉,没说天天睡懒觉吧。”
“所以她应该有正事要做。”玉子修转身下楼。
温凝晚带了一群人回了府,跟一只施工队似的,将府邸翻了个遍。
“随便扔在那里。”温凝晚杵着腰指着换下来的“风府”两个字。
“往中间一点。”温凝晚指着上面的牌匾——温府。
霜儿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温姐姐就没发现花明不见了吗?”
温凝晚看了她一眼:“尤琪也不见了。”
霜儿附和点头,总感觉要出事了。
“对对对,就挂在那里。”温凝晚指挥着将风府两个字挂上。
谢雨楼被施工队吵醒,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出来,看着温凝晚房间的书架移开,重新砌起了墙,她疑惑地走出院子。
几个工人将从国师府拔过来的花全部拔掉,谢雨楼着急地上前:“你们干什么?这都开花了!”
工人一件严肃,抱着拔了的花往外走:“是这家的主任让我们拔的。”
谢雨楼瞬间清醒,看着府里所有尤然从国师府搬来的东西都在往外搬,她匆忙出去看着指挥着挂上的牌匾的温凝晚。
“温府。”谢雨楼念着看着身边的人。
“你这是要和国师割席吗?”
“这本来就是我自己买的府,我想怎样是我的自由。”温凝晚得意地望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府。
谢雨楼无奈地看着她:“国师确实做得不对,但是……”
“嗯?”温凝晚疑惑地望着她。
“你不想继续在我府上住了?”
“但是!”谢雨楼抬高音调:“我觉得她活该!”
“那当然!”温凝晚笑吟吟地进了府。
国师府内,被赶走的丫鬟仆人无奈地看着面前表情凉薄的人,尤然看了一眼国师,一言不发。
叶归芽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问:“府名变了,连从蓝姐姐院子里偷偷拔走的花都扔了,温少卿这是要和蓝姐姐撇清关系吗?”
“你少说两句吧。”尤然无奈地看着她。
叶归芽一脸委屈:“尤然姐姐也太向着温少卿了吧,她都这样了还不让说句实话吗?谁像她这样无礼的对待过蓝姐姐啊。”
国师起身,一言不发走出门。
叶归芽急忙跟上:“蓝姐姐去哪儿?芽儿也要一起,蓝姐姐还没带芽儿在城里玩过呢。”
“尤然!”国师声音凌冽道。
“陪她在京城逛逛。”
“是!”尤然上前,拦住要跟着国师的人。
叶归芽脸色一沉,愤怒地瞪着尤然:“让开!”
“在下只听命于国师。”尤然一脸冷漠。
叶归芽冷哼一声,愤怒地转身回了后院。
“叶姑娘不去逛京城了吗?”尤然故意问。
叶归芽气鼓鼓地没有回答,朝自己院子大步走去。
一个嬷嬷突然出现拦住她的去路,叶归芽愣了一下神,嬷嬷恭敬地行礼:“叶姑娘,老夫人有情。”
叶归芽挑眉,笑着上前。
老夫人看着来人,长得干净漂亮,给人一种很柔软的感觉,美得恰到好处,像一朵红梅,不像温少卿的美太过绚烂,像是一簇妖娆的红玫瑰。
“见过老夫人。”叶归芽恭敬地行礼。
老夫人抬手示意她坐,接着问:“住得还习惯吗?”
“还好,蓝姐姐给我安排了很多。”叶归芽开心地笑着。
老夫人笑了笑,示意她喝茶:“以前温少卿在的时候,国师让尤琪亲自挑选丫鬟去伺候,不知道叶姑娘是谁去张罗啊?”
叶归芽镇定地笑着:“尤琪不在府上,所以是管家安排的。”
“尤琪不在尤然在啊,国师也太粗心了。”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面前面不改色的人。
“谁安排又有什么关系,谁留下来才最重要。”
老夫人点头:“你知道国师旁边的院子以前是谁住吗?”
叶归芽脸色一凝,她自然知道,之前想要选那里被管家拦住了,那个院子戒备森严,即便是温凝晚不在,一切如常。
“虽然温少卿不回来住,可她发院子谁也不能进,叶姑娘也被拦住了吧?”
叶归芽冷笑着:“老夫人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叶姑娘,我也讨厌温少卿,她算计了我们苏家,害死了我侄女,从这个角度想,我们是朋友,应该一致对外。”
“嗬!”叶归芽不屑地笑着。
“老夫人说笑了,我的阿娘的死与你什么关系你比谁都清楚,我们不可能是朋友。”
老夫人无辜地望着她:“这个你真的误会我了,你阿娘确实死于练蛊走火入魔被反噬,所以当时才选择火葬,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苗疆的人知道她有孩子,目的是为了不让你被苗疆的人带走学蛊术步她的后尘。”
叶归芽半信半疑,当年的事她还太小,很多都不清楚。
“你现在的敌人是温少卿,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老夫人真诚地笑着。
“帮我?”
“不,应该说是合作。”
叶归芽笑着,随即起身:“不必,我自己可以。”
说罢朝老夫人行了个礼,转身出去。
走过温凝晚的院子,叶归芽停下两步来,刚上前几步变被人拦住:“这里不能靠近,请你离开。”
叶归芽一脸疑惑:“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叶归芽。”
“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去,请。”门口的守卫抬手请她离开。
叶归芽转身,冷笑着,突然又回头,一抬手守卫便中了蛊术呆在原地,叶归芽走进院子,搭理院子的人一抬头,便中了她的蛊术僵在原地。
叶归芽走进屋子,望着经常搭理的房里,以及那张夸张的床,脸色阴沉着,随手不经意地拍掉化妆桌上的胭脂水粉。
抬手漫不经心地推到桌上的花瓶,走到床前,抬手拉住幔帐,手上稍用力,一声破布撕碎的声音尖锐地在房间回荡,幔帐落在地上,她踩着幔帐走到一旁火炉旁,回头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幔帐,抬脚,火盆被踹到幔帐上。
一阵烧焦的味道传来,她表情阴冷地望着窜出火苗的幔帐,火苗烧到床上,瞬间弥漫。
叶归芽镇定地转身,随即拍点桌上的点心,走出门,转身关上门,表情凉薄地看着院子里中了蛊术的人,径直走出院子。
中了蛊术的护卫从里面关关上院门,目光空洞地站在门后。
大火越烧越旺,院子外面的人只是远远地看着,里面没有一声求救声,管家在外面踱步。
里面是没人了吗?国师如此狠心,想要毁了一切关于温少卿的东西吗?
谢雨楼回来的时候看着一片焦土,管家无奈地看着她:“属下一位是国师烧的。”
谢雨楼望着一具具抬出的烧焦的尸体,眉头紧锁:“你觉得国师会杀自己人吗?”
管家吓得哆嗦一下,急忙摇头:“属下不敢,只是这几年一点声音都没有,所以属下以为没有人,也不敢贸然上前。”
谢雨楼脸色铁青:“国师呢?”
“去演武场了,尤然也去了。”
谢雨楼深呼一口气,看了一眼面前的尸体:“已经去禀报了吗?”
管家嗯了一声:“应该快回来了。”
“叶归芽呢?”
管家神色微怔,谢雨楼无奈地看着她:“林管家,你难道什么都不知道?”
林管家吓一跳,急忙解释:“叶姑娘是国师的上宾,属下不敢多过问。”
谢雨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拧眉望着她:“林管家,这伙食府里没有所谓的上宾,只有国师!懂吗?”
林管家愣神,急忙点头:“是是是,属下就去看看。”
国师回来的时候,表情阴冷地看着面前的尸体,尤然凑过去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着上前:“这和樊府的一样。”
谢雨楼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国师:“幸好温少卿不在这里,否则国师现在是要亲自安排她下葬,还是让下属去安排?”
国师微蹙眉,看了她一眼,尤然突然睿智地道:“可恶,所以府里的那个蛊术师是想要杀了温少卿吗?!”
“幸好温少卿不在。”尤然庆幸地说着。
国师看了她一眼:“她不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蛊术师要杀她也不会这么蠢。”
尤然急忙跟上国师:“也就是说不是为了杀温少卿?”
谢雨楼跟在一旁看了她一眼,尤然一脸疑惑:“可是为什么要骗她们呢,这也太残忍了,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还毁了温少卿的院子。”
国师在书桌旁坐下,目光凌冽地看着站得远远的管家,周身萦绕着阴冷强大的杀气:“林管家在府里就没有察觉异常吗?”
林管家吓得额头直冒冷汗,急忙摇头:“因为国师吩咐过不让靠近那里,所以没有听见求救声,属下以为里面没有人,便没有进去,是属下疏忽,还请国师责罚。”
“叶归芽呢?”国师仍旧一脸凉薄。
管家吓一跳,紧张地看了一眼谢雨楼,又看看国师:“出去了,去了哪里属下,属下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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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酒馆里,进来了一个活泼可爱到的女孩。
温凝晚装作没看见,自己倒了杯酒,一旁的玉子修看在眼里,没有多言。
叶归芽笑吟吟地上前,看着没打算理自己的人一脸纯良地笑着:“温少卿,好巧啊。”
说着便在温凝晚对面坐下,玉子修目光温柔地看着身边抬头的人。
温凝晚一脸疑惑:“哟,这不是叶姑娘吗?一个人出来?”
叶归芽点头:“对呀,碰巧走到这里。”
温凝晚没有搭话,自己喝自己的酒,叶归芽也不客气,自己拿过酒杯倒了一杯:“我也想尝尝。”
温凝晚表情平静地看着她,叶归芽连连点头:“还不错。”
“叶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叶归芽神色微怔,看了一眼旁边玉子修,又看看表情冷漠的温凝晚。
“温少卿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吧,我们又不是仇人,更何况你帮我让慕思云她们找到我,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说着叶归芽倒了酒:“这个是我敬你的,之前若有冒犯还请温少卿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
温凝晚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旁的玉子修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不愧是从小待在国师身边的人。
“我听说温少卿是上郡首富的女儿,那么你的阿娘可是姓宁?”
温凝晚点头,叶归芽开心地笑起来:“真的吗?”
温凝晚一头雾水点头,叶归芽激动地拉住她的手:“温姐姐,我的阿娘和你的阿娘曾经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
“呃……”温凝晚缩回手。
“不曾听说过。”
一旁的玉子修表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但是听说过,那两个人确实有接触,但是是不是朋友不曾听说过。
“这个给你你就相信我说的话了。”叶归芽掏出一纸书信。
温凝晚接过来,竟然是阿娘将自己托付给叶来兮的信?!
温凝晚递给旁边的玉子修,玉子修惊讶地瞪着眼睛,她认出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温凝晚阿娘的字。
“我也是刚知道你是阿娘朋友的孩子,之前若有让温姐姐不开心的地方,还请温姐姐不要和我计较。”
温凝晚凝眸,表情平静地低头喝了一口酒:“叶姑娘不必客气,也不必叫我姐姐,我只有两个妹妹,柳霜儿和温雪儿,别人叫我姐姐她们会不不开心。”
玉子修挑眉,叶归芽无奈地笑着:“你还是生我的气是不是?”
“我不是生你的气,如果随便一个人我都要去生气,那我也太忙了。”
叶归芽愣了一下,苦笑着:“对不起,我只是不想阿娘朋友的孩子生我的气而已,既然温少卿这么讨厌我,那我便不说了。”
“不过。”叶归芽一脸天真地望着温凝晚:“温少卿可愿随我去个地方?”
玉子修警觉地看着她:“什么地方?”
叶归芽一脸无辜:“我家,那里有温少卿阿娘留下的东西,温少卿或许会感兴趣。”
温凝晚一脸疑惑:“什么东西?”
“去了便知道。”叶归芽笑嘻嘻地起身:“可都是好东西哦。”
温凝晚想要起身,被玉子修拦住:“我随你去取。”
“不行。”叶归芽决绝地摇头。
“只能温少卿去,那些东西不能让外人看见。”
温凝晚笑吟吟地拉来玉子修的手,起身:“没事,叶姑娘这么可爱的人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
叶归芽笑抬手:“请。”
玉子修起身,叶归芽回头笑吟吟地威胁道:“不许跟来哦,否则我就不带温少卿去见她阿娘的东西。”
玉子修站在原地,温凝晚回头冲她笑着:“没事,我只是去看看。”
望着离开的人,玉子修转身走进后院,吹了个口哨,瞬间从屋顶跳下来几个身手敏捷的杀手。
玉子修一改温润的模样,表情冰冷,语气凌冽:“跟着温凝晚,不允许让任何人伤害她!”
几人拱手:“是!”
**
走到越发荒凉的地方,温凝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你家不在这里吧?”
“嗯?”叶归芽一头雾水。
温凝晚无奈扶额:“我掌握求救的时候,在书上留的位置以国师府为界限,刚刚对应着我的府邸在国师府的另一边,然而这里显然不是。”
“既然这样,温少卿还敢继续走?”叶归芽收敛就纯净的笑容。
温凝晚摊手,嬉皮笑脸地看着她:“我比较好奇你要做什么?更有把握你杀不了我。”
“哼。”叶归芽冷笑,目光凌冽地上前。
温凝晚急忙后退,突然闻到叶归芽身上混乱的信息素的气味,顿时明了。
“苗疆有一种神秘的蛊术,通过吸食Omega信息素来修炼,但是会导致自己的信息素混乱,不纯净,所以,你就是国师军营里那个会吃Omega信息素的人?”
叶归芽冷漠地看着惊恐的人:“不愧是温少卿,真聪明。”
温凝晚无奈地笑着:“所以我也要像那些被你咬了腺体,信息素被吸干的人一样变成干尸死去吗?”
“你的气味很浓郁,是个上品Omega,应该能帮我的功力更上一层。”
温凝晚苦笑着:“不不不,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你这样做了,国师会怎么看你?”
“国师确实很喜欢你,但是我不觉得她会因为我不受控制杀了你对我怎么样。”
温凝晚:“……”
温凝晚看了一眼四周,四下荒凉一片,在这就求救基本就不可能。
叶归芽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冷笑:“那个玉子修还真有两把刷子,跟了很久,只不过她的那些人在各位长老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温凝晚心中一怔,紧张地咽了一小口唾沫,轻敌了。
……
玉子修脸色阴沉着冲进国师府,门口的守卫被身旁的伙计拦住,玉子修手中的折扇变成了武器,动作行云流水,无人敢进身。
国师从院子里出来,抬手退去府兵,玉子修看了一眼远处烧焦的院子里,还在升着轻烟。
尤然愤怒地上前:“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国师府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她轻蹙眉头,望着国师凌冽道:“叶归芽把温凝晚骗出去,我的人跟着却被苗疆的长老拦住,跟丢了,国师若是不管,温凝晚若是出了什么事,在下就不确定会干出什么事来了!”
尤然吓一跳回头:“国师!”
国师走上前:“来人,立即去找温少卿!”
话音刚落,一声整齐划一掷地有声的“是!”从国师府四面八方响起,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玉子修心中一怔,不禁侧目。
国师脸色阴沉着从她身边走过:“玉楼主这个时候应该去找人,而不是来兴师问罪!”
玉子修眉头微蹙,转身一同出了国师府。
夜幕降临,整个京城霎时间笼罩着一股异样的气氛,黑夜里的角落穿行着国师府的暗卫。
温凝晚哭丧着脸看着面前的女孩:“算了算了,你不就是想杀我吗?我的信息素很臭,不香的,直接杀吧,我不要变成丑陋的干尸!”
“嗬!”叶归芽一把拽起蹲在墙脚的温凝晚。凶狠地看着她的后颈。
温凝晚立刻捂住腺体,一脸讨好地笑着:“你想要什么尽管说,除了咬我。”
“嗬,不需要,反正蓝姐姐一直都以为我是失去控制才会咬别人,就算我咬了你,你死了我只需要自责,她迟早还是会原谅我的。”
温凝晚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蠢啊,你咬了我,你身上有我的气味,她每次闻到都会想起来是你杀了我,你觉得她会毫不介意吗?”
叶归芽愣了一下,眉头紧蹙,表情悲伤地松了手,拔出匕首:“那就只能杀了!”
温凝晚吓得立刻后退,叶归芽一把抓住,举起匕首刺过去,突然被人从伸手一脚踹开。
温凝晚吓了一跳,被来人抓住,一下躲进旁边的树林,叶归芽急忙跟上去,因为不熟悉京城被轻易甩掉。
“孙若?!”温凝晚不可思议看着救了自己的人,月光下孙若一脸得意。
“又见面了,温少卿。”
温凝晚:“……”
上次被她灌了毒酒,这次却被她救了?
孙若看了一眼前面的河流,将温凝晚推出去:“自己走过这条河,我就不杀你。”
“嗯???”
温凝晚一脸懵逼,月光下的河水闪烁着凌冽的寒光,孙若举起手中的剑搭在她肩膀上:“过去!”
温凝晚哆嗦一下咽了一小口唾沫,抬脚走上木桥,每走一步,年久失修的桥上就发出木头吱吱的声响。
温凝晚望着平静的河面,又看看面前一望无际的山丘,月光下远处的高山上还覆盖着积雪。
没想到京城竟然有如此荒凉地方,而且很明显对面很危险,有孙若忌惮的东西。
温凝晚颤颤巍巍走过木桥,孙若挥动手中的剑,木桥应声被斩断,坠入河底,温凝晚抬眸惊讶地望着河对面突然消失的声音。
头顶传来孙若狡诈的笑声:“河水很深哦。”
温凝晚嘴角抽了一下,合上嘴,望着被河水淹了一大半的木桥,没想到表面平静的河水竟然有七八米深。
这是身后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温凝晚回头,眼前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大块头,她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大块头突然转身,步伐奇怪地往对面的山丘跑,温凝晚半晌回过神来,踉跄起身,抬脚跟上去。
孙若想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也没有故意折磨她的理由,所以让她来这里,一定有其他原因,不妨去看看。
温凝晚刚走上山丘就被人一下扑到,她抬头头顶嗖的一声飞过一只锋利的箭。
温凝晚一脸懵逼,回头看着将自己扑到躲过一劫的人,满脸泥土看不出容貌。
旁边的人弓着腰将她拉起来,指了指远处,温凝晚点点头也弓着腰跟在她身边。
“谢谢你啊。”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望着她野人一样的打扮,自己手臂和腿上新旧不一的伤疤,温凝晚越发紧张起来。
好不容走到一个山洞,温凝晚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的积雪,一只飞箭突然射过来,旁边的人一下将她推进洞中。
温凝晚跌进洞,抬头,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十几个穿得像野人一样,浑身脏兮兮的人,身上有着不一样的伤口,刚才那个浑身是伤,血淋淋的大块头就蹲在角落,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阿无,你又胡乱救人了。”一个年长的声音想起。
温凝晚爬起来,看着从一旁出来的老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破布裹着的婴儿。
温凝晚又看了一眼旁边少了一只眼睛,胳膊上还流着鲜血的小孩,七八岁的模样,心中一惊,张了张嘴。
老人无奈地看着她:“每次有新人来都是这个表情,没关系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温凝晚看了一眼刚才救自己的人:“这是哪里?”
老人愣了一下:“她是哑巴,叫阿无,她回答不了你。”
温凝晚眉头微蹙,老人晃着哭起来的孩子:“这里是皇家猎场,我们都是奴隶,是扔进来的猎物,刚才你遇见的危险就是狩猎的人外随手狩猎。”
温凝晚惊讶地眨巴着眼睛:“皇家猎场不是皇帝狩猎的地方吗?狩猎的人狩猎你们?”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温凝晚一头雾水。
老人苦涩地笑道:“这里是皇室的秘密猎场,目的是为了训练死侍为陛下处理一些明面上不能处理掉的人,自从风家的出现后,这里的死侍最终目标都是暗杀风家的人。”
“这……”
国师和陛下关系不是很好吗?原著里也是啊。
“家族犯了重罪,但是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奴隶就会被扔到这里,供这些死侍训练,猎杀。”
温凝晚难以想象自己的耳朵,看着面前的人们,有小孩有老人,怎么能供别人当做猎物杀害?!
“陛下知道吗?”
“当然,猎场的死侍由上一任皇帝传位一样传给下一任皇帝,只有皇帝能够差遣猎场的死侍。”
温凝晚不可思议地摇头:“不,不可能,陛下人很善良的。”
“一国之君,有几个善良的。”老者打量着面前这个闯入的一无所知的人。
这时外面想起声音,蹲着的大块头突然起身,挥手老者带着其他小孩往旁边密道跑,温凝晚一脸懵逼。
阿无回头,急忙跑过来拉起她的手跟上去。
跌跌撞撞跑过密道,温凝晚看着面前的雪地,她们竟然从山脚跑到了山顶?
老者捂着怀里的婴儿:“那些人不愿意来山顶,所以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温凝晚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她……怎么回事?”
“上个月进来一个孕妇,生下这个孩子便死了,这孩子恐怕……”
老人无可奈何地深呼一口气,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几个半大孩子。
“我看姑娘不像是奴隶,若是侥幸有机会出去,希望至少救救这孩子。”
温凝晚木讷地点头,还是不敢相信有人会拿人来训练,哪怕是奴隶,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啊!这和魔鬼有何区别?
温凝晚蜷缩着蹲在洞口,冷得直哆嗦,看着旁边浑身脏兮兮的阿无,四肢完全露在外面,一副野人的打扮,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肘,凉得立刻缩回来。
阿无也吓一跳,抬眸望着她,温凝晚冲她笑着,低头脱下身上的一件外套递给她,示意她穿上。
阿无犹豫着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却没有穿,而是起身送去给老人,老人接过来,急忙裹着婴儿,感激地看向温凝晚。
温凝晚心中咯噔一下,眉头紧蹙,垂下头。
阿无走到她身边坐下,温凝晚偷偷看了她一眼,难受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阿无神色微怔,急忙摇头。
山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温凝晚立刻起身,被阿无即使拉住。
老人道:“有人被抓住了,或许是死了,或许只是伤了,那些死侍有时候也不杀人,只是折磨人,她们认为这样能够让她们的心更坚强如铁。”
“她们还是人吗?!分明就是魔鬼!”
话音刚落,山下又响起几声哀鸣,几个孩子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老人怀里的孩子不停哭着,声音越来越虚弱,温凝晚脸色铁青,再这样下去那孩子活不过今晚。
树林外面,尤然脸色铁青,望着国师手上的温凝晚衣服布料的一块碎布:“温少卿来过。”
国师抬脚便要进去,尤然抬手拦住摇头:“我去。”
浑身拍拍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在这里等我。”
浑身穿过树林,站在河对面,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尤然笑嘻嘻地走出来:“我还是不习惯在原地等你。”
国师无奈地看着走过来的人,她怎么会忘了这个人在战场上都要跟着她的。
“就算要死,我也要在国师前面,不能输!”尤然一脸得意。
“又来。”国师无奈地摇头,抬脚上前,尤然立刻跟上,她的轻功可一点也不输国师。
两人刚站着,便飞过来两只利箭,两人轻松躲过,尤然表情严肃地看了国师一眼。
“这个猎场可是针对风家的,你要小心。”
国师点头,目光所及之处仔细搜寻温凝晚的身影,尤然不安地跟在一旁,对方将温少卿带到猎场,目的不就是引国师前来,今晚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很快她们便遇见两个死侍,尤然拦住国师,率先上前,比以往要谨慎许多,先探明对方实力。
没过一会儿,望着倒地的死侍,尤然一脸嫌弃:“啧~也不过如此嘛。”
国师抬眸,尤然立刻警觉。
几个死侍出现在身后,一下将她们包围,两人相视一眼上前,区区几个死侍根本不是对手。
蹲在洞口的奴隶惊讶地瞪着双眼,立刻转身去报信,国师看了一眼,两人立刻跟上奴隶。
奴隶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刚跑没几步就被抓住,尤然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奴隶,满脸抗拒。
“竟然真的在那人来训练死侍?!”
国师倒没有多意外,她早就听说过猎场是什么地方了,所以才会等不及其他人迫不及待进来寻人,担心哪怕慢一会儿,温凝晚也会有危险。
“有没有看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进来?”
尤然不可思议地看向国师。
奴隶急忙点头:“她和阿无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问:“在哪里?”
“雪山下。”奴隶说着紧张地看着她们。
这是夜空中响起一声鼓声,接着接连不断响起。
“战鼓!”尤然啊不可思议地道,话音刚落,一阵利箭飞来,奴隶来不及躲开,被几只箭穿过胸膛,表情僵硬地笑着倒下去。
尤然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身边的表情凉薄的国师:“我想杀她个片甲不留!”
“不行,她们人太多,先找到温少卿。”国师说着说着弓着腰往雪山脚下走。
猎场上的死侍望着面前的尸体,个个瞬间清醒,可不是普通奴隶能做到的。
“来了厉害的人,比比看谁能夺得她的首级。”
“好!”
众死侍瞬间热血沸腾:“好久没遇见还能过得了几招的人了!”
死侍也朝雪山去,个个想做取下首级的那个人。
阿无警觉地推醒温凝晚,几个孩子起身抱作一团,她们认为的那些死侍不会买的雪山上传来一身悲鸣。
随即两个死侍手握沾染了血渍的长剑出现在眼前,温凝晚吓一跳急忙往后退。
“新人?”
“有意思。”
阿无突然上前一下将温凝晚推开,后背狠狠挨了一剑。
温凝晚急忙出言呵斥住:“我是陛下的亲信!你们不能杀我!”
死侍停下来,相视一眼不可思议地笑起来:“那又如何,反是入猎场者,皆可杀!”
老者将温凝拉到身后,憎恶地望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死侍:“当今陛下的姐姐就是勿入猎场被杀的。”
“还算有点见识。”死侍向着老人冲上来了,阿无立刻上前挡住,无奈实力悬殊,死侍毫不犹豫地剑刺穿她的胸膛。
温凝晚惊恐地捂着嘴,几个孩子立刻往密道跑,另一个死侍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切断去路,毫不留情地挥动手中的剑。
望着倒地的孩子,老人愤怒地嘶吼:“畜生!一群畜生!”
山脚下听见声音的国师抬头,尤然不安地皱着眉。
另一个死侍上前,温凝晚着急地跑过去,眼睁睁看着老人抱着婴儿跪倒在她面前,血液咯吱咯吱从胸膛流出,满眼祈求地望着她。
孩子像是用最后一点生命大声哭着,温凝晚立刻抱起孩子,裹着孩子的衣服已经被老人的血染红。
温凝晚连连后提,看着面前的死侍,两人相视一眼像是互相谦让谁来杀她似的。
温凝晚回头看了一眼看不清的山下,与其现在被杀,不如赌一把,于是突然转身纵身一跃。
两个死侍神色微怔,立刻上前,山下已经没有孩子哭声了。
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温凝晚感觉浑身骨头都碎了,嗓子眼都是血腥味,身上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小,意识越来越模糊。
国师突然停下,尤然立刻道:“孩子?!”
两人立即朝微弱的哭声的方向跑去,望着。浑身是血的人,国师腿一软,踉跄着跪在她身旁,颤抖着手擦着她额头上的鲜血。
尤然摸了一下温凝晚的脖子,绝望地摇头:“快不行了。”
国突然抬眸,眼眶通红,摇头,声音嘶哑着:“胡说!”
尤然垂下头,摸摸孩子的头,烫得厉害,四周赶来的的死侍将她们围住。
尤然回头,满眼杀气,突然起身,握着手中的剑朝着一群死侍冲去:“都得死!”
面前的死侍压根不是对手,连连后退,尤然泄愤似的乱杀,死侍一拥而上。
国师立刻叫住她:“拖住!”
尤然像是瞬间清醒,突然改变路数,将一群死侍挡住。
国师摸出温凝晚腰间的匕首,朝着自己心口就是一刀。
尤然惊恐地叫着:“不要!”
话音刚落挨了一剑,疼的立刻回头,长剑刺穿死侍的胸膛,发狂一样嘶吼,论酒量她不敌温凝晚,论剑法,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无敌。
黑夜里只有刀剑厮杀的声音,以及灌入口鼻的血腥味,夜空像是被染红了一般。
谢雨楼手握长剑立玉河岸上,抬手,身后一群暗卫冲向河对岸,消失在黑夜里,远处只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天色刚亮,谢雨楼一脸惆怅地看着醒来的人,尤然猛地坐起身:“国师呢?”
谢雨停打着哈欠:“殉情了。”
尤然立刻想要下床,后背疼的直冒冷汗动惮不得。
“嗬!”谢雨楼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真以为自己死不了啊,赶紧躺着,否则你那只手废掉我可不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中秋佳节。
温凝晚做了五仁月饼,还有玫瑰豆沙月饼。
尤然:“我要吃五人的,五个人,拿去分国师、尤琪、谢雨楼、霜儿、还有我,刚好五个人!”
温凝晚:“……”
玉子修:“我要吃玫瑰豆沙月饼,我吃玫瑰,国师吃豆沙。”
温凝晚:“你这又是什么理由?”
玉子修:“国师配绿色,我配玫瑰。”
“……”
温凝晚:“所以五仁月饼和玫瑰豆沙月饼,大家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