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雪越下越大, 远远望去一片银白色,天和地的交界线有一些模糊叫人花了眼,家家烧起了炉子, 长公主府也不例外, 江之初裹上披风哆哆嗦嗦的坐在大厅里等着魏昭瑾回来。

  “驸马爷,这火刚点着热气上来的比较慢,您还是先会房里等着吧。”来烧炉的小厮看见江之初哆哆嗦嗦的模样, 虽然知道她和魏昭瑾闹了点小矛盾但毕竟她还是驸马,若有怠慢那肯定是要问责的。

  江之初紧了紧披风摇摇头道:“不碍事, 你把门关上一会儿就暖和了。”

  小厮点了点头起身去关了门,屋内瞬时暖和了许多。

  江之初估算了时间张口问道:“这都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公主怎么还没回来?”

  小厮听见了江之初的声音放下了手里的活, 起身回道:“不晓得呀,殿下从来不和我们说的。”

  “好吧好吧,你去忙吧。”

  “是。”

  午时的时候,漫天的飞雪突然小了许多,待魏昭瑾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用撑伞了。

  “嘎吱嘎吱”

  可怜的雪被踩的发出不满的声音, 魏昭瑾走过庭院推开了大厅的门,往日里这个门都不会关上的,想来里面应该坐着一个怕冷的人在等着她。

  “阿...公主, 你回来了。”江之初看见魏昭瑾时面上有些喜悦可当看清魏昭瑾冷着的脸时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魏昭瑾脱下披风, 冷言道:“谁让你在这的?”

  原本已经升高的温度霎时降到了冰点。

  “是我自己来的。”

  “嗯。”

  魏昭瑾没有留她也没有赶她,江之初一时有些尴尬,小厨房又不合时宜的端上了饭菜,还是和往日一样,三荤一素一汤看起来就像是为她们两个人准备的一样。

  魏昭瑾看着江之初站在原地木讷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心里定是在纠结该不该走。

  她主动的给了个台阶:“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啊?”江之初后知后觉魏昭瑾是在和她讲话,当即抽出木凳坐了上去。

  魏昭瑾夹起一片蔬菜放到口中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江之初则是拿着筷子左右为难,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却又不敢同魏昭瑾讲话。

  “本宫就这么令你恐惧?”

  又是说本宫啊...

  江之初回了神忙摇头否认:“没有。”

  “那既如此为何有话不敢说?”

  江之初知道自己这样的性子在魏昭瑾面前永远没有秘密,她开口道:“郑允依的娘今晨同我讲...说是郑允诺想造反。”

  魏昭瑾听后冷笑一声,咽下口中的食物而后道:“郑允依是何人。”

  江之初指了指自己:“她。”

  “是个好名字。”

  魏昭瑾的态度让江之初有些着急:“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郑允诺会造反啊!”

  “呵,上下嘴唇子一碰便说功臣要造反?疯子说的话你也信了?”

  魏昭瑾就是要让她难堪,就是要看她焦急的模样,她只是想听这人和自己说实话。

  “魏昭瑾!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能不能把咱俩的事情先放一放,这事关大魏...事关你的生命啊。”

  魏昭瑾放下筷子抬眸和她对视,光是气势上江之初就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的。

  “本宫的生命?你不是害怕本宫吗?你不是觉得本宫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吗?本宫就算是死了又与你何干?”

  魏昭瑾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委屈的,她何时视人命如草芥?她惩罚的都是有错之人,奈何江之初不懂她,她也不强求江之初懂她,她只想让江之初理解自己一点,身在这个位子她又能干净到哪去?

  “阿瑾,我何时觉得你冷血无情了?我只是...”

  只是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懂你,怀疑我们是否真的合适。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此事本宫自有定夺,今日起我们两不相欠,你不必在意本宫的死活,本宫也不会插手你的事情。”

  她说的决绝而后起身离开,就像昨夜一样没给江之初挽留的机会。

  “阿瑾!”江之初抬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最终却扑了个空,停在空中的手被她收了回去,那个人也已经走远了。

  江之初定了定神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她这一次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不能在软弱下去一味的只靠魏昭瑾保护她,她不能忘记自己不惜自杀也要回来的目的。

  我可以死,但你必须要活。

  这几日,魏昭瑾总是清晨出门,天黑后才归,她和江之初也彻底没有再见面,虽然共住一个屋檐下,但两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默契,谁也没去见谁。

  这一日京都又下了大雪,城外悄悄的集结了一批军队,看衣着似是远从西域而来。

  首城没有定都大魏地图的中央而是边界,据说大魏开国皇帝便是从西域逃命而来,后来便将此地定为京都,没人知道期间他都经历了什么,后者只叹这开国皇帝是一位传奇的人物。

  好在近几年西域兵力远不如中原,两国签了停战协议从此便没再袭扰中原疆土,京都城前还布有右军以及一小部分的中军把守,京都城的百姓从未有过担心,纷纷在此定居。

  只是眼下右军与左军皆听从郑允诺指挥,两军士兵士气大涨,此次定然是万无一失。

  “将军,西域大军已在城外集结,随时准备攻城!”

  来者抱拳单膝跪地,向郑允诺禀告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郑允诺身穿铠甲手持长剑,英武不凡“宫中情况如何了?”

  “并未走漏风声,皇帝此时一无所知不知道在哪个娘娘那里快活呢!”

  “哈哈哈哈哈,蠢货,脖子都快架到本将军的剑下了还在想着风流事。”

  郑允诺扬起披风挂在肩上,提起长剑出了营帐,早已集结好的军队见将军出来顿时鸦雀无声,站着军姿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郑允诺站在看台上,洪声喊道:“将士们!练兵千日终有用兵之时,今夜我们一举攻破宫门,事成之后按人头加官封赏!”

  “将军威武!”

  “必胜!”

  底下士兵纷纷举起挥舞着手中兵器,一个个口中呼喊着“将军威武”,军中士气霎时增长许多,个个都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宫里去。

  郑允诺托起手中酒碗,喊道:“今日我与你等在此歃血为盟,从此我们便是兄弟!有我郑允诺的便就有你们的!”

  说完他把酒碗递给身边的人,用长剑划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碗里。

  “来!”

  他拿过酒碗,将那带有血腥味的烈酒一饮而下而后将酒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脸上的伤疤狰狞异常。

  士兵们被鼓舞起来纷纷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碗中随后跟郑允诺一样豪爽的喝了下去,能和将军歃血为盟是他们这种小士兵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啪!”

  “啪!”

  一声声酒碗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就好像新年放起了炮竹一样,他们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挥动手中的兵器。

  京都城内许多商铺都大了烊,只有几家个体小商铺还在开门迎客,远处突然燃起火焰,火光正在快速朝他们涌过来。

  不知是谁率先看见,吓得瘫软在了地上,撕破了嗓子喊了出声:“打!打起来了!快跑!”

  其余正在迎客的铺主听见了声音朝着城门处看去,漫天的火光,箭矢满天飞,时不时有几具尸体从城门上掉落下来,摔成了肉泥。

  “快跑啊!”

  大街上顿时骚乱了起来,人们纷纷逃命,铺子也关了门,还没回家的人也疯了似的往家里跑,有个小女孩被人流冲击坐在了地上不停的哭喊了起来。

  “娘!呜呜呜!”

  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没人注意到她。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一个个身穿盔甲的男人骑着马乌央乌央的向宫门跑去,手中的兵器还滴落着鲜血,遇见挡路的便一刀将其封喉,街道上顿时多了几具尸体,白皑皑的雪瞬间被污染了鲜血,仔细看去还冒着热气,可倒在旁边的人却没了热度。

  “小姑娘!快跑啊!”

  江之初拼命的呼喊着,可小女孩却根本没有听见,眼看郑允诺的马蹄即将踏到小女孩的身上,她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弓着身子冲过去将小女孩揽起,快速的跑到了对面的胡同里。

  马蹄快速的从她身边跑过,黑暗包裹着江之初,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在郑允诺一行人急着赶到宫里便没注意到有个黑影从她们身前闪过。

  “公主,郑允诺已经替我们突破了城门,我们当真不为所动吗?”西域大军中领头的将军跑到营帐中质问起了乌娜娅。

  乌娜娅伏在案上百无聊赖,似乎城中的变故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一样:“你想怎么动?给他们当炮灰吗?我们去了也只会被中原皇帝手下的中军给碾成渣渣。”

  “可郑允诺手下的左军与右军已能和中军抗衡,再加上我们,岂不是...”

  “阿尔托将军,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长年不打仗已经让你的智商退化了吗?”

  乌娜娅毫不留情的怼了出去,阿尔托此时一脸黑线却又不敢说什么。

  “你等只需待到天明便滚回西域去和父王待命即可。”

  阿尔托双拳紧攥,下唇被咬破出了血但仍是应了下来:“是,公主。”

  乌娜娅勾起了唇走出了营帐,远处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妇孺的哭喊声和士兵杀红了眼的喊声混到了一起,叫人不寒而栗。

  “中原的雪下的竟然能这般的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给小江一点时间,毕竟她是一个从和平年代穿越过去的人,没有经历过魏昭瑾的生活,突然发现心爱的人能这么轻松的让一个好端端的人疯魔,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而且这个身体里不只有小江一个人的灵魂,另一个人的灵魂难免会被影响到,所以大家不要不爱小江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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