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泛白, 兵士们早早的在校场上操练,有人手握长矛或有人持砍刀,他们跟着口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每一次都用尽全力似乎已经在战场上一样, 若这些兵士皆是为大魏效忠那还何愁敌军骚扰?可惜的是他们的将军是郑允诺。

  郑允诺站在高处打量着手下的士兵,突然他拍了拍手掌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操练,有序的跑过来集合。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将士们, 再过几日西域的援兵就要抵达京都城外,届时便是我们一举起兵的好时机, 现在你们还有退出的机会,否则到了那天叫本将军发现有逃兵, 那别怪本将军军法处置了!”

  底下的士兵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主动站出来说要退出, 他们不傻如果此时说是要退出的话郑允诺定不会叫他们活着走出营帐,左右都是个死何不跟着他一起干?事成之后还能加官封赏。

  不知是谁率先起哄:“我等愿和将军共生死!共进退!”

  有了一个领头羊后其余的人皆跟着附和:“愿与将军共生死!共进退!”

  “好!既然如此那便加紧操练!”

  “是!”

  众将士一同喝到,随后便快跑到校场继续操练,郑允诺看着训练有素的兵士们,嘴角扬起了阴骘的笑。

  ——西域

  “王, 这是公主从京都送来的快信。”

  西域王接过信件阅读了起来,随后冷哼一声:“他郑允诺何德何能坐上那个位子?一介武夫,派出去的军队有多少?”

  “王, 不足一千人。”

  “速速传信, 不用和中原人硬碰硬。”

  “是!”

  一封书信快马加鞭的赶往京都,不出四日便会送至赶往京都的西域军手中。

  ——

  江之初彻夜未眠,起身时眼底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被人揍过一样。

  昨夜,江夫人时而哭泣时而疯喊时而拽起躺在榻上即将入眠的江之初,到最后她根本不敢入睡生怕江夫人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最后鸡鸣前江夫人终于老实的睡了过去,只可怜江之初睡意全无,一坐便坐到了天明。

  江之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萎靡不振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四肢乏力,可又正是因为头痛才让她放弃回忆昨日与魏昭瑾发生的不快,一回忆起便是一阵心痛。

  她理解魏昭瑾想为自己报仇的心情,但她不能原谅魏昭瑾为了她而去害一个无辜的人,江夫人只是太爱儿子了,她并没有对江之初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魏昭瑾这么做导致她对江夫人最后一点恨意都消失殆尽了。

  她不知道身处于魏昭瑾这个位子需要经历什么,也许魏昭瑾说的是对的,她这不是善良而是蠢。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天真的以为自己治愈了魏昭瑾,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太无能,什么都做不了...才害的你不得不走出害人的这一步。”

  《飞鸟集》中有这么一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所以我们谁才是飞鸟而谁又是鱼呢?也许我们既是飞鸟又是鱼,你翱翔天际时我却深潜海底,你深潜海底时我却在天际翱翔。

  “依儿别哭啊,娘在呢,坏人都跑掉啦!”江夫人突然凑了过来用她那满是灰尘与血渍的衣袖擦去江之初眼角的泪。

  江之初吓了一跳,灰尘进到眼睛里反倒流了更多的眼泪:“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儿子和女儿究竟哪个比较重要?”

  江夫人听后忙别过了脸,不敢同她对视,委屈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都...都重要。”

  “你骗人!”江之初站起身子,吼出了声,可能是积压在心里的委屈爆发才让她如此的收不住情绪。

  江夫人身子猛然一震,她抱住双膝坐在冰凉的地上,头拼命的摇晃着:“我没有...我没有...”

  “那当初你救了我让我男扮女装入朝做官是为了什么!你真的就只是想让我摆脱商人的身份那么简单吗?”

  面对江之初的逼问,江夫人突然大哭了起来:“我没有...我就是想用依儿报复那个男人...报复他...我要报复他...”

  她越说越小声渐渐的没了声音。

  江之初无奈的坐回了榻上“算了,逼问你又能问出些什么呢。”

  又过了许久江之初快要睡着之时江夫人突然爬了上来,拽着她的衣服拼命摇晃。

  江之初突然被摇醒,情绪有些激动,没好气的吼道:“你要做什么!因为你我们两个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做什么!”

  江之初知道自己这番怨天尤人根本无济于事,她没权利怪罪任何人,江夫人因为她变得如此疯魔,魏昭瑾又因为她变回了之前的性子,就连无辜惨死的青宁也是,她和魏昭瑾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江夫人一愣,眸子没有先前那般浑浊但神志仍是不正常:“救...救救依儿...诺儿要杀她,诺儿还要...诺儿还要造反...诺儿...我的诺儿。”

  原来在你的潜意识里,女儿真的和儿子一样重要。

  江之初起初只是猜测郑允诺可能会造反,但她不确定也没敢同魏昭瑾说她的想法,眼下她确定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魏昭瑾。

  她快速的穿上衣服,简单的洗漱,连发都未来得及打理,像是刚从灾区逃难过来似的。

  跑到魏昭瑾房前她突然停了下来,她不知道魏昭瑾是不是还在生气,贸然进去的话指不定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赶出来了。

  她犹豫了好久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比较重要,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呗。

  “阿瑾...你在吗?我有事和你说。”

  她轻扣两次见没有人回应便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淡雅的兰花香沁入鼻息,她有一点想那个人了,可眼下的问题是屋内并没有魏昭瑾的踪影,屋内陈设摆放整齐,人似乎早就走了。

  她刚一出门便抓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厮,询问道:“你可知道公主去哪里了吗?”

  小厮回忆了一下,说道:“今晨起来用过早膳后...好像是出门了,我看怡秋姐姐备了马车。”

  “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小厮摇了摇头:“殿下要出门哪里是我们下人能过问的,但是听小厨房在准备午膳,殿下应该会回来用午膳吧。”

  “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驸马。”

  驸马?江之初一愣,这个词现在听起来多么的嘲讽啊。

  公主府的马车已经驶到了宫门前,怡秋扶着魏昭瑾下了马车,看神色似乎有一丝倦意不过都被脂粉给遮盖了下去。

  “殿下,您昨夜没睡好吗?”怡秋关心到。

  魏昭瑾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向宫里走去。

  她昨夜虽不像江之初那般一夜未眠但也是没睡的太实,刚一闭上眼便被噩梦惊醒,就这样时睡时醒的,今晨起来时精神便有些大不如前了。

  “您和驸马应该好好的聊一聊才是。”

  怡秋不明白,夫妻...妻妻之间有什么矛盾说开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闹别扭,谁也不见谁,这样下去矛盾何时能解开?

  “怡秋,有些事情你不太懂,也不需要懂,专心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虽然话里有着责备之意但语气平淡的让人分不清她现在是何情绪。

  劝是劝不动了,怡秋干脆的闭上了嘴巴。

  行至太和殿前天边突然飘下了零星雪花,皇宫的红瓦上霎时蒙上了一层纱衣,魏昭瑾抬手接到了一片雪花,只一瞬便化为了水顺着她掌心的纹路流散开了。

  “下雪了呢?”她自顾自的说着。

  怡秋以为魏昭瑾是在和自己说话便应了一声:“对啊,该添些衣服了,殿下您是冷了吗。”

  魏昭瑾没有回应她,仰起头来望着泛白的天空,雪花似乎都在恐惧她,只有几片胆子大的敢落在她脸上同她交谈。

  据说初雪象征着第一次纯洁的爱情,有人说只要在初雪的时候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江之初,我们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吗?

  太和殿内已经燃起了炭火,窗上蒙上了水汽,魏昭瑾进了屋子将披风取下递给了怡秋,怡秋接过后立即退到了屋外等待。

  “今年的初雪来的似乎比往年要早啊。”皇帝放下奏折抬眸看向了魏昭瑾。

  魏昭瑾电头应到:“是的。”

  “怎么没带着你家那位女驸马来呢?”皇帝本想借此机会提醒魏昭瑾一下,却看魏昭瑾眉目紧锁便能猜出个一二。

  “闹别扭了?”

  “小事罢了,不足一提。”

  皇帝冷笑一声:“哼,要朕说你俩趁早分开,免得哪日瞒不住了被天下人耻笑。”

  “皇兄觉得这是个应该被耻笑的事情吗?”

  “自古以来都是阴阳结合,朕还未听说过女人和女人之间还会有什么情爱,你这是违背天道!”

  魏昭瑾低头不语没有反驳这让皇帝有些吃惊,难不成他这皇妹当真想通了?

  也是,她应当是被郑允诺的事情给冲击到了,一时想不开罢了,皇帝自顾自的想着。

  “皇兄,西域已经出兵不日便会抵达,左右两军近日也在加紧操练。”

  皇帝一怔,回道:“小小西域不足为意,至于左右两军...不过是朕手底下的兵还能翻了天不成?”

  “皇兄...还是应该仔细点为好。”

  “你那女驸马也就这点用处了。”

  “皇兄,小初她...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再有才华她也是个女人!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魏昭瑾一怔,她们当真不会有结果吗?可她在意的并不是她的女儿身啊,男也好女也罢,只要对方是江之初不就可以了吗?那她现在还在纠结着什么呢?纠结的人究竟是她还是江之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某软件上看到了泰戈尔《飞鸟集》里的这句话,觉得很喜欢,分享给大家。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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