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秋第二日来伺候魏昭瑾起身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瞧见江之初趴在魏昭瑾的床边睡得正香,而自家殿下还躺在她的身边,长睫微颤呼吸均匀, 似乎并没有被吵醒。

  奇了怪了, 往常公主这时早就起身了, 自己应该没来早啊。

  当怡秋准备退出去的时候, 江之初却起了身, 哈欠连天。

  随后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魏昭瑾,那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人, 她宠溺的替她盖好了被子, 俯下身子,唇轻轻的碰在了她的脸颊上。

  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天知道刚才落下的这一吻她想了多久, 紧张害怕窃喜,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见魏昭瑾睡得正熟她才放下心来, 刚转过身来打算回偏房,却怎么也没想到和怡秋来了个紧张刺激的对视。

  “啊……我……”她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掩盖自己的慌乱。

  “奥, 那个,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你你你…继续继续。”说完她便立刻头也不回了逃离了这里。

  尴尬死了!

  江之初欲哭无泪, 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怡秋的那张大嘴很快就要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而自己的舌头…啊,不对,是嘴,很快就要被魏昭瑾给“剁”了。

  她看了眼榻上的女人, 不舍得逃离了“案发现场”。

  “出事了!”怡秋刚走远没多久有急冲冲的跑了回来,与方出房门的江之初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她见怡秋神色慌张,似有什么紧急之事,心不由得被提了上来。

  “快,叫殿下起身……宫里出事了。”

  “更衣,入宫。”

  房间内传来魏昭瑾有些发哑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

  怡秋越过江之初进了屋内,而江之初则呆在了原地,白皙的脸颊渐渐爬起绯红。

  什么时候醒的……

  江之初没有跟着回宫,同魏昭瑾分别前特意嘱咐了几句,她虽然话里还是生分但语气已经温柔了许多。

  “本宫知晓了,你的话真多。”她不耐烦到,想要放下帷幔。

  “哎!”江之初拦住了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着关心:“小心点。”

  魏昭瑾怔了怔,本想说‘能有什么事’,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被憋了回去:“你也是”。

  说罢她拉下帷幔,马车渐渐消失在了江之初的视线。

  马车里,某人的脸发烫了起来,昨夜和今晨的回忆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播放,她好像一夜之间变回来曾经的自己,心里仿佛住进了一个人。

  她早就醒了,虽然不得不承认江之初的那一席话让她看开了许多,这一觉也是这十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可早起已经是她的本能了,当她醒来之后看见了江之初后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继续装睡。

  那人的唇落上来的时候她的心咚咚的跳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意外的不讨厌不想拒绝。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初见江之初的那日,空智大师与她说的那一翻话。

  “既然收走您一份缘便会还还您一份。”

  现在看来江之初就是自己的那一份缘吗?她不敢说,可让她不解的是那一句“阴阳颠倒”……究竟是何意?也许她真的该如江之初所说,走出阴霾。

  宫中——养心殿

  “长公主殿下,陛下今日早朝收到一封奏折,看过后便龙颜大怒,一时急火攻心昏了过去,殿下您不必太过担忧,太医已经来看过了。”李公公上前迎了魏昭瑾,将今早的情况一一道出。

  魏昭瑾听后点了点头,询问道:“皇兄可醒了?”

  李公公摇着头叹道:“还未醒来,不过太医说应当是快了,殿下不如到外殿稍作等候。”

  “有劳。”

  不过一会,惠贵妃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看样子的确是有些担心。

  魏昭瑾看见她后微微欠了欠身,道:“惠贵妃怎么来的比本宫还迟了一些?”

  惠贵妃这才发现魏昭瑾的存在,也微微欠身,收起了方才慌张的模样:“本宫担心扰了太医为陛下诊治便等了片刻才匆匆赶来。”

  “哦…原是如此。”

  魏昭瑾打量着她,妆容精致打扮艳丽怎么都不像是来看生病的丈夫,倒像是…去会情郎。

  她从来不随意猜忌他人,尤其面前这个女人还是郑将军的胞妹。

  “贵妃娘娘,长公主殿下,陛下醒了。”

  李公公从内殿走了出来,惠贵妃瞧见了便立即迎了上去想要进到内殿,可走到一半就被李公公拦了下来:“陛下说要见长公主殿下。”

  “什么意思?我要见陛下!”惠贵妃绕过李公公却又被两个小太监挡住了去路,小太监低着头不敢出声,不时的撇向李公公寻求帮助。

  “贵妃娘娘,还请您稍等片刻。”说罢他便看向魏昭瑾,后者会了意便起身略过了惠贵妃进到了内殿。

  “你们!”惠贵妃吃了憋只能跺着脚坐了回去。

  整个内殿充斥着丁香花的味道,皇帝有些憔悴的倚在龙床之上,可眉眼间的怒气不减,皇后在一旁伺候着喝药,皇帝看见魏昭瑾进来后将药碗推了出去,皇后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退了出去。

  “臣妾先告退了,陛下,记得喝药。”皇后欠了欠身随后看向魏昭瑾,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看着很是生分。

  皇帝将奏折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因着用力过猛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魏昭瑾端着茶盏递了过去随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

  片刻后,当她翻起奏折的那一个,手脚一阵发麻,她急忙道:“皇兄!这不可能!”

  “不可能?咳咳咳,阿瑾,你同朕说,究竟何人是你的皇兄!你竟这般向着他,你觉朕这皇位是不是还应该给他坐啊!”皇帝勃然大怒,指着魏昭瑾的手不住颤抖,引来一阵咳嗽。

  “皇兄,康王兄断然不会谋反,这是有人在陷害啊,长孙恒昨夜自杀在大理寺中,他们这是要已计划好了要离散我大魏!长孙恒他还......”

  “他们长孙氏就是叛徒!康王向着长孙博,他定然也逃不了干系。”

  这句话仿佛如寒潭里的水浇在了她的头上,冷到了骨子里,冷到了心里“皇兄,那是我们的舅父啊......”

  皇帝红着眼瞪着她,如同猛兽一般“若不是他母后怎么会在宫中自缢,瑾儿孰是孰非你自己掂量着来,再过两日就是放盐之日,朕已经安排了人手,届时一查便知,这几日还要委屈你在宫里住下了。”

  “皇兄......”魏昭瑾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宛如切肤之痛。

  面前这人在她心中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那是她的皇兄,那个牵着她的手去御花园里放风筝,训练场上教她骑马射箭的哥哥...现在是她的哥哥要软禁她,她的哥哥不信任她了。

  “皇兄,贩卖私盐如此危险,康王兄如何监守自盗,惹人怀疑?况且若他真的要谋逆,当初就不会遣散死士。奏折里所言皆不属实,皇兄何不再给臣妹点时间?”

  “时间?给你时间私藏口供吗!你究竟要骗朕到什么时候!”

  魏昭瑾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那么多在皇帝眼里竟然是这般不堪。

  皇帝似乎是缓和了些许,怒气消减了些“退下吧,安阳殿朕从未动过,还同往常一样,朕...不会错怪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企图谋逆的逆臣!”

  魏昭瑾自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查出这个匿名奏折是出自何人之手。

  “臣妹先告退了......”

  走出内殿,魏昭瑾与惠贵妃撞了个正着,后者似乎慌慌张张想要掩饰什么。

  “惠贵妃。”她冷冷到,随后又换了一副笑脸“皇兄在里面等你。”

  惠贵妃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她觉得魏昭瑾的那副眼镜好似能看穿人心,让人心慌。

  江之初处理完了长孙恒的案子,她将韩士军的卷宗找了出来,将两人写在了一起,不过末尾并未结束,因为她知道这件大阴谋的背后黑手还没有浮出水面,这个案子还未结束。

  但她还是单独写了一份长孙恒的卷宗,里面记录到是他杀害青宁的案子,她将它带了出来,和林婉儿一起来到了青宁的坟前将它点燃。

  “丫头,若有哪里写的不对,你托梦给我,告诉我。”江之初看着那小小坟包,想着原本还和她一起斗嘴的小姑娘此时竟然躺在阴冷的土里,这心啊…堵得慌。

  说完了想说的她便自觉的走远了些,给林婉儿和青宁一些说“悄悄话”的时间。

  江之初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说了许久,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有些发肿。

  “没想到居然会是他…青宁还同我讲过,她说他是个看起来凶巴巴实际上却很善良的大叔…没想到,人心不古。”林婉儿咬着牙,指尖抠破了掌心。

  “你说青宁会不会像我们一样也穿越啊。”江之初打趣到,可这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

  “不知道,不过…若有来世,换我来喜欢她。”

  江之初眸子闪了闪,没有在说话。

  林婉儿没有再邀请江之初到酒馆去坐坐,那热闹的酒馆至今挂着白绸。

  他人打趣的说她这是在为死去的夫君守丧呢!可她何来的丈夫君?她不过是想守住关于青宁的一点点味道,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中午,江之初特地赶回家想同魏昭瑾一起用膳,可饭菜都凉了也未见到那人的人影,她有些委屈的吃掉了已经凉了的饭菜。

  “不回来就不回来!”

  下午她将自己投入在工作中,可她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魏昭瑾。

  她吃饭了吗?她回没回来啊?她今天去了哪里耽搁了这么久…想着想着她的腿就不受控的跑回了家。

  等到她跑的一身热汗,气喘吁吁的回到府里才发现,这里哪里有什么魏昭瑾的身影,那人还未回来。

  看着天边渐渐卷起火红,太阳渐渐落下山头,她这心也猛然的提了起来。

  她问过好几个婢女小厮,他们都表示长公主今日从未回来过。

  莫不是出了意外?她身边应该有人保护才是,可江之初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被藏起来的匕首,将它放进靴子后便急着出去。

  这个时间很少有外臣入宫,宫里的侍卫虽然没有拦住他但却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李公公,我要见陛下。”她一时着急失了礼仪。

  李公公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心里颇为满意,没有因为她的失礼而怪罪。

  “驸马,陛下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外臣。”

  江之初着急了起来“那您知晓长公主去了何处吗?”

  李公公装作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懊悔道:“你瞧你瞧,老奴这记性,殿下这些时日要在宫里待上几日,驸马莫要担心。”

  “原是如此,有劳公公了。”

  江之初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李公公看着江之初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陛下果真料事如神,江之初方才来寻了长公主殿下。”

  皇帝点了点头,拿起李公公端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适当的给她点帮助,莫叫朕这妹妹等久了。”

  李公公笑着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皇帝看着茶中映出的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朕也到了不惑之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之初:醒了还装睡!

  魏昭瑾:不装睡你敢亲?

  大家猜测剧情的评论我都看了,我就不回复啦,因为怕说了剧透,但是当我看到某个姐妹的评论时,我慌了......姐妹你是偷看我大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