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不笨,知道这个洞府她这十年是别想出去的了。

  这个洞府,应该只能从外面开。

  苏禾看着面前这山一般的灵石,一撩衣摆坐下,开始吸收着灵石的灵气来。

  反正不用白不用,万一她头发还能便黑呢。

  白色的头发虽然听起来很玛丽苏的样子,但是看着还是觉得自己变老了。

  ……

  时间就这么如流水一般地过,但这一方小天地,还是安静的。

  像是时间的残忍从没在这里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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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太虚宗。

  “小师叔累了吗?”云舒递给越子戚一盏茶,催道,“渴了就喝点茶吧。”

  越子戚收了的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云舒便放下了茶,转而提起别的事,道:

  “刚刚云卷来了,说应师叔公邀您一叙,看您什么时候方便便去。”

  “应师叔唤我?”越子戚皱了皱眉,道,“我稍后就去。”

  说罢,越子戚挺直了脊背,回了屋。

  推开房门,屋里的布置还是一如她五岁刚来之时。

  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越子戚稍稍恍惚了下神,这才意识到师父早已不在这儿了。

  一眨眼,便是十年啊。

  距离她被半强迫地带离师父身边,也有六年了。

  这六年来,她的生活不可谓不充实。

  虽然她还是住在原来的屋里,但是很多时候她都会待在应师叔那儿。

  应师叔对她很好,比之师父也不差。

  偶尔她也会去顾宗主那儿,面对的总也是他的关心。

  师父结的善缘多,在宗门里和谁都不生气,是以即使师父现在情况不明,也没有人为难她。

  越子戚除了待在苏禾的洞府之,最经常去的,不是应之的洞府,而是太虚峰。

  因为那里,放着苏禾的命牌。

  她九岁时刚刚回来时,就跑去了太虚峰,和宗主顾阑禀报了这件事。

  当时她的心里很慌,但面上却分毫不显,说得有条有理。

  顾阑听她说完后,先是暴怒,后沉默了许久,才略有些疲惫地道:

  “顾师叔带你去看你师父的命牌,好吗?”

  即使明知若是苏禾出了事,命牌的问题应该早就被报上来了,顾阑还不知道这事就代表着苏禾的命牌应该没事,但是越子戚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提了起来。

  她害怕,万一她见到的命牌黯淡不堪,那时她该怎么办?

  甚至是,命牌碎裂了……

  这种结果,她连只是在脑袋里过一遍,都害怕得不行。

  但是嘴上,她只是应了一声“师侄知道了”,便跟着顾阑走。

  到了一处洞府,洞府外的两个低阶修士一脸微笑着向顾阑打招呼,顾阑却没有回应他们。

  他一路领着越子戚,最外边是普通的外门弟子的命牌,直到越子戚觉得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后,顾阑才拿出一块玉佩,把它放在墙壁的凹槽处。

  “轰隆隆”

  随着轰隆隆的巨大的声音,越子戚面前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逐渐裂开了一道缝,然后从间向两边打开。

  越子戚的面上并未露出惊异的表情,她只是仍然跟在顾阑,安静地往前走。

  她的目光并没有乱瞟,只是一直游离着,像是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害怕着什么。

  终于,顾阑在一块地方站定了。

  越子戚的心,提得高高的。

  直到顾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越子戚才心道没事,抬起头来。

  面前,两块小巧的玉牌并排立着,上面都亮着灯火,只是一簇小些,一簇又大些。

  越子戚连忙去看那簇小火苗代表着谁,只见牌子上写着两行字:

  “苏禾

  字念远”

  越子戚的心,不由得地就是一沉,她下意识地就去看顾阑的脸色。

  但是顾阑却只是轻叹了一声,把那命牌给了越子戚,道:

  “你带着罢,也好放心。”

  越子戚却是摇了摇头,她把苏禾的命牌接过,复又摆在她自己的命牌旁边。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玉牌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越子戚觉得分外安心。

  她转过身来,看向顾阑,道:

  “以后师侄可以常来吗?”

  “可以啊,”顾阑笑着把的玉佩递给了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道,“你知道怎么用吧?”

  越子戚点了点头,便随着顾阑一起出去了。

  ……

  又回忆起了六年前的事,越子戚摇头轻叹,收拾了一下便去应之那儿了。

  刚到洞府门口,应之就迎出来接她了。

  一边走,她还一边道:“一个月后是什么日子,你可没忘吧?”

  越子戚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宗门十年大比。”

  “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应之叹道,“记得刚刚见到你时,你才那么点大。”

  说罢应之比出了一个夸张的势,看上去有些可笑。

  谁知越子戚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嘴上道:

  “师叔说笑了。”

  “唉,你这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应之叹了一句,复又起了兴致:

  “快走快走,师叔给你带了好东西。”

  越子戚颔首道:“有劳师叔了。”

  ……

  越子戚被应之拉着去看那宝宝,心里却不由得回忆起六年前她去向应之说这件事的事情。

  在她去之前,应之已经在顾阑处得到消息了。

  她对着越子戚的第一句话,是深切的后悔,叹息若不是要为了她去寻那酒方,苏禾也不会跑去御酒宗,也不会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反而是越子戚后来在安慰应之。

  悲伤之后,便是勉励。

  越子戚依然清晰地记着她师父的至交好友对她说的话:

  “接下来的这十年,会有很多人关照你,但是最终,你只能靠你自己。”

  越子戚低头应是,抬起脸时仍然是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她很明白,顾阑说过,应之说过,梁怀琰说过,她的师父太娇惯她了。

  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是以对苏禾在江译铎的屋里说的那番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了。

  那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苏禾会说出那番话,但是她却知道,那并不是出自苏禾本心。

  直到几年后,她无意间翻到一本书,那是苏禾爱看的话本,那上面写着一句话:

  “爱之,则为之远虑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