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渊!”随着那小鼠惊恐地唧唧乱叫,杨长老一挥,一道劲风划过,年渊一下子就飞出去老远。

  杨长老已经一千多岁了,早已是元婴初期的修为,想要打退年渊这种金丹期的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不……不是的……”从地上爬起来的年渊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杨长老打断。

  “不必再说了。”杨长老冷哼一声,道:

  “愿赌服输,君子准则。看样子,年长老是准备耍赖咯?”

  “不、不是……”经过刚才的那一摔,年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颇为滑稽。

  “那好,看来年长老还算是有气节,”杨长老笑了笑,而后厉声道,“来人,上刑!”

  看着真的有人拿着工具上来,年渊的腿都快吓软了。

  “不行、不行!”他鼓起最后一丝勇气,道,“我是、我是太清派的炼丹师,是宁和真人的徒弟,你们不准动我!”

  “阁下缘何如此说话,”杨长老笑道,“阁下不会以为我们御灵派会怕太清派不成?”

  “御灵派不怕……”年渊的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的目光在场上的众人身上扫过,突然顿在苏禾身上,“太虚宗!太虚宗可是太清派的下属宗门,苏禾,你这是要替你们太虚宗惹下祸事不成?”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是认定了苏禾不敢把他怎么样,反而有了几分虚张声势的气势。

  苏禾皱了皱眉,不欲与他多说,但是年渊说的这个问题,苏禾也不得不考虑。

  对于太虚宗,苏禾早已把它当成了家一般的存在。

  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赌约,而给太虚宗招来祸事。

  思罢,苏禾对着杨长老轻轻点点头,然后背过身去,用宗门的传信秘宝说了一下这事。

  看着苏禾似乎是在请示顾阑,年渊的脸上更得意了,他几乎能笃定太虚宗不敢拿他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苏禾就把这事给顾阑说了一遍,然后便住了嘴,等着顾阑的反应。

  她私心里是肯定希望年渊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但若是顾阑出于宗门利益决定放过年渊,她也顶多是不爽一下,不会有异议。

  顾阑有些沉默,正当苏禾以为他要让自己放弃追究的时候,顾阑突然轻笑了一下。

  “你以为我会让你放弃?”

  苏禾点点头,复又意识到他看不见,忙道:“难道不是如此?为了宗门的利益……”

  “不啊,你自己争取来的东西,我怎么能让你放弃?至于宗门,我会处理的。”

  得到了顾阑的支持,苏禾的心情稍好一点,她忍不住又吐槽道:

  “宗主别笑了,一想到那副样子,就怪吓人的。”

  苏禾说完后,还不待顾阑反应过来,就把通讯掐断了。

  想到顾阑在那边恨不得打人又找不到人打的样子,苏禾有些想笑。

  不过一想到这一次通讯就要花出去上百的上品灵石,苏禾就忍不住有些肉疼。

  唉,好想念方便的现代啊。

  苏禾转过身,眼神扫过一脸高傲的年渊,停留在了杨长老的身上,她微微躬身,道:

  “杨长老,麻烦您了。”

  说罢,便不再看年渊,转身走向出口处。

  年渊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苏禾,还不等他说出什么,杨长老便笑着开口:

  “年长老,请吧。”

  苏禾不管身后的惨叫,缓缓地向外走去。

  哦,顺便带走了那只在她怀里唧唧叫的小鼠。

  众人看着她是气定神闲,殊不知她之所以走得这么慢,是因为早已到了强弩之末。

  越子戚见苏禾要离开了,连忙跳下座位,向苏禾的方向跑去。

  待到了苏禾的身边,越子戚担心地看了一眼苏禾,然后道:

  “师父,没事吧。”

  “师父没事。”苏禾的声音很轻。

  “嗯。”越子戚嘴上应道,却站在了苏禾的旁边,帮她分担着身上的重量。

  见状,苏禾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却泛上淡淡的暖意。

  她便由着越子戚小心翼翼又不露痕迹地搀着她。

  果然,她的小徒弟最是暖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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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洞府后,苏禾把小鼠往桌上的玉杯里一放,便直接往美人榻上一靠,连衣服也没换。

  越子戚担心地靠过来,捻起她的一缕白发,语气里不无关心:

  “师父,你这白发……”

  苏禾已经快要睡着了,是以并没有听清越子戚的话,她半闭着眼,偏头道:

  “嗯?”

  越子戚抬起眼看去,只见苏禾的如瀑长发如雪一般散落肩头,她半闭着的眼透露出慵懒的风情,衣襟微乱,玉白的脖颈从半敞的衣襟延伸下去,有种不可触碰的美,令越子戚忍不住呼吸一窒。

  “没、没什么。”越子戚暗骂自己,嘴上答道。

  “那便好。”

  说完后,苏禾便一头栽入了梦乡,会周公去了。

  见苏禾的呼吸变得平稳,越子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上前两步,给苏禾理了理袍子。

  苏禾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动了动身子,这使得越子戚连忙停了。

  直到苏禾的呼吸复又回到平稳的状态,越子戚才把从苏禾的身上放下来。

  然后,她缓缓、缓缓地伸,触碰了一下苏禾的脸颊,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旋即像是做贼心虚一样,慌忙放下了。

  越子戚抬起自己的指,感受着残留在上面的触感,无声地笑了。

  她的师父和她,其实是一类人啊。

  掩藏自己的脆弱于重重的外衣下,对外展露的,始终是一副强大到淡漠的样子。

  她正沉思着,却被一只唧唧叫着的小东西给打断了。

  她几步走到桌前,看向那玉杯里的小鼠。

  它的皮毛是纯粹的白色,看上去便很柔顺的样子,眨着黑豆豆般的双眼,看向越子戚。

  见有人来了,那小鼠叫得更欢快了,甚至四只爪子并用,看样子是想要从玉杯里爬出来。

  越子戚把指竖在嘴前,轻声道:

  “别叫了,师父睡着了。”

  那小鼠竟像是能听明白一般,它眨眨眼,果然不唧唧叫唤了。

  见状,越子戚笑了。

  她走到自己的床边,和衣躺下。

  在微暗的天色里,风从窗户的方向微微吹来。

  两人一鼠,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