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隐晦提醒过乔瑟琳好几次,要注意梁衡与隔壁方面的接触。大老板虽然对他表示了极深的信任,但我与乔瑟琳位置不同,进行考虑、做出判断的立场必然是不一样的。我知道梁衡肯定与公司签订了若干有关竞业限制的条约,但作为那个甲方的主体究竟是谁——退一步说,当尘埃落定以后,去追责的这个甲方究竟是谁,一切还尚未可知。

  梁衡会反水吗?

  我久久苦思,仍得不出答案。

  ——我会反水吗?

  在隔壁巨头与我司的洽谈会敲定后一周,我向潘德小姐说明了我的计划。不过,我的说明,重点并不在阳谋的部分,而在于后手,在于我的“阴谋”。潘德小姐看着我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而我已下定决心不去解读她。

  如果有不明白的,我就说。如果有猜测的,我就问。

  我再也不要误解她的心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如今我们的立场干脆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保持着业务合作、她又尚未申请利益回避时那样,试探与刺探、交锋与争锋,总是没完。

  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潘德小姐对“优化”本身的热情。她显然喜欢那些效率极高、架构优雅简洁的东西,受困于现实中张牙舞爪的角力、万不得已的平衡,真正的优雅似乎只能存在于纸面上。

  我让她看到了优雅的可能。

  我们是一家技术型的、核心竞争力为产品的互联网企业,让资本掐住脖子、被派系斗争裹挟着往前,正常,但又不正常。业界的普遍情况并不能简单套用到个体身上,以我们的底气,为包袱减负、成为一家真正的专业人管专业事的公司,这样的未来还是有可能开创出来的。

  再说大老板也初步认同了这个方案。

  潘德小姐与我一致认为,这是针对泥淖中的我司奋力自救的最好办法。

  谈完正事,已到了后半夜。我们俩精神奕奕、像刚从一个长长的睡梦中苏醒过来,洗漱时还有闲心打闹。到了床上,潘德小姐问我:“今天你和我谈到这件事,是出于你的个人兴趣?”

  “BCG的项目仍在进行当中呢。”我自然是说实话,“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交代。”

  她扶着脸望过来,慢慢说:“然后,再让我适当地给你们集团的少数派带去一些新鲜空气吗?”

  我笑起来:“我女朋友好聪明。”

  潘德小姐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善。

  我立刻往床边躲。

  她的手落了空,竟在下一秒就道:“你过来。”

  “我不过来。”

  “你过来。”她指着我。

  我猛摇头:“我不过来。”

  潘德小姐扬起下巴:“你过不过来?”

  我咽了咽口水:“之前做卧推的时候我的肩膀有一点痛。而且我的手臂也还在疼,你知道的,昨天是手臂日。”

  她很淡定:“我不会碰你的胳膊或者肩膀的。”

  “我的背也疼。”我赶紧说。

  潘德小姐点了点头,抿着嘴道:“你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挪回去一点儿。

  潘德小姐没有动静。

  我又往床中心的位置靠近了一些。

  潘德小姐还是不动。

  我坐回去。

  她两只手捏住我的脸:“这一下是为了你的聪明智慧。”

  还好。不是很痛。

  我还是龇牙咧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