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命我来还恩情,我全当是报师父教授武艺的辛苦。恩情,我已经替您还了。可他在暗处做手脚,不经我的同意,便要对我的小夫君下手。我岂能留他?”

  霍倾说着轻弹了一指沾在她指尖的茶水,茶水落在了不远的地面上,瞬间消散无影。

  “你们事,为师以后不想管了,今日言尽于此……”丁梓仙欲言又止。

  霍倾挑眉,看着丁梓仙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道:“师父的事情,徒儿也不想管。”言外之意,便是不会将她的事情说出去。

  丁梓仙闻言敛眸,神情也放松了些,继续道:“你好自为之吧。”

  霍倾看着丁梓仙起身,并没有说出挽留的话语。她杀了祝秋明,便是和这位师父的关系做了终结。

  但她此时还不能竖起这个敌人,日前她才得知她二人的真正关系,所以祝秋明的死她还不能告知。

  千禄商行若是知晓了,也不会就此罢休,她还需回到曲昭国,将她们全盘清理了才可安枕无忧。

  丁梓仙走后霍倾出了一趟门,交代了霍钟一些事情,霍钟是与她一起拜师学武艺的,但却不是一个师父。

  姜淮元在衙门里待到天黑,回来的时候让人送了信到府中。

  她去一趟姜淮宁那里。

  姜淮元到的时候,姜淮宁已经睡下。但听到人来报,便又披了层厚氅衣,坐了起来。

  姜淮元诊脉期间,姜淮宁便好奇的一直盯着她看。昨儿姜淮元走后,她怎么都有些恍惚不确定这个事实。

  陪伴她十几年的弟弟,竟然是个妹妹。

  她曾经一直想要一个妹妹的,可奈何两个都是弟弟。

  “阿姐,不要再看了,我长相没有变。”姜淮元也很无奈。

  自从她来了府中,姜淮宁的眼睛就一直长在她的身上,她知道是姜淮宁知道她是女子一事的原因。

  谢喻闻声也轻咳一声,姜淮宁闻声望过去,弯起眉眼,又咬着唇,笑而不语。她和谢喻说过,她更喜欢女子的姜淮元。

  姜淮元诊完了脉,并没有帮她换药,还需要再服用几日才好。不过姜淮宁将心里的话,以及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心结自然也是打开了的。

  “阿元,你要走吗?”

  姜淮宁看到姜淮元站起了身,脸上有些许的不舍。

  姜淮元点头,道:“嗯,我今日出来后,便没有回去,我怕娘子担心。”

  “娘子担心……”姜淮宁眨了眨眼,“你与公主如何相处的?”昨夜她都还没有弄清楚,姜淮元是怎么让两个女子都为她保密的。

  霍倾是爱她的,可金楚韫呢?

  姜淮元被问的楞了一下,想到金楚韫今日的神情,薄唇轻抿后,微张道:“我与她像姐妹一样相处。”

  姜淮宁闻言,脸上的神情似乎并不信。金楚韫每次看姜淮元的眼神,可没有那么简单。

  “阿元,公主对你……”

  “我知道,阿姐不必担心,我可以处理的好。”姜淮宁才好一些,她不想她再为她的事情担忧了。

  姜淮宁双眸微敛,道:“嗯,我信你。”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底。

  姜淮元走后,姜淮宁便又拉着谢喻说姜淮元的小时候,而谢喻也耐心的听着,感受着她心中的那份欣喜和夹在里面的一些担忧。

  姜淮元回了府中,晚间歇在了金楚韫那里。姜淮元自己脱了外衣,上了榻后,金楚韫便从后面跟着上来了。

  两人都平躺沉默着,屋内只能听到屋檐下,窗户间呼呼的寒风声。

  “楚韫,我有话想与你说。”姜淮元声音很小,也很温和。

  金楚韫闻声动了动,慢慢侧目望向她,道:“你说。”

  姜淮元眼睛盯着床帏,喉间滚动,片刻她侧了脑袋望向金楚韫,与金楚韫微阖的眸子对视。

  “父皇最初让你嫁给我,不仅是为了能制衡太子,也是想你有一个好归宿。”

  金楚韫听着姜淮元前面这段话,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姜淮元接下来要说什么。

  “什么样的,算是好归宿?”金楚韫声音温柔,并没有带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姜淮元看着金楚韫一点都不恼的样子,回道:“至少不是我的这样的。”

  金楚韫闻声轻轻笑了一声,呼出的气息喷洒了姜淮元的脸颊上。

  “父皇既然将我嫁给了你,便是知晓你是一个好归宿。”

  姜淮元闻声不自觉的轻拧了眉头:“可我连最基本的子嗣都不能给你,如何算得上是好归宿?”

  金楚韫睫羽晃动,反驳道:“难道好归宿,是有无子嗣来衡量的?世间那么多有子嗣的夫妻,也不见得就是好归宿。”

  “可我是女子。”姜淮元被金楚韫说的差点被绕了进去,急的将横在她们之间最关键的因素说了出来。

  金楚韫闻言,盯着姜淮元看了许久,久到两人不得不眨眼来缓解眼睛的酸涩感。

  “那你的意思,是想我如何?”

  “待大事定下,我会上奏,说清楚你我只是名分夫妻。”

  “你想休了我?”金楚韫说着坐了起来。

  姜淮元看到金楚韫起来,急忙也跟着坐起来,道:“不,不是,是和离。”

  “这与休,有何区别?”金楚韫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是姜淮元最不愿看到的伤心。

  “自是有区别的,你可以重新选择夫婿,以后还能有儿孙绕膝。”姜淮元回说道。

  “那倾姐姐呢?她也不是好归宿,难道你也要与她和离?”金楚韫的细眉微微拧在了一起。

  “倾儿与你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我与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哪里就不一样了?还是说,只因她与你有了夫妻之实?”金楚韫看着姜淮元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声音低低的却有带着几分恳求,“我与你,也可以。”

  金楚韫的话,像什么捶打到了姜淮元,姜淮元眸子睁大一瞬,看向了金楚韫的容颜。

  两人就这样坐在榻上互看着对方,而金楚韫的眸子里,盈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汽,让姜淮元从震惊中回缓过来。

  金楚韫的慢慢靠近,让姜淮元怔住,但却在金楚韫即将,将唇,印在她的薄唇之上的时候,她撇开了脸,躲了过去。

  随后,姜淮元连看一眼金楚韫的勇气都没有,慌忙的下了榻,蹬上了靴子,外袍都未穿,便抱着袍子,拉开门离开了。

  她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

  姜淮元去了霍倾的院子,但去没有去卧房。

  她将自己关在书房内,许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夜的思考,姜淮元依旧没有想出什么法子,又担心让霍倾知晓了,会再出事端。姜淮元从书桌上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重。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昨夜走了一路没有穿衣,染了风寒了。

  姜淮元写了方子,让下人急忙去抓药,衙门里的事情耽误不得,她喝完了药,还需过去。

  姜淮元才让人出门抓药,霍倾那处的房门便打开了。

  守在外面的丫鬟进去,晚珠也随着进去,告诉了霍倾,姜淮元昨夜歇在了霍倾的院子里的书房内。

  霍倾闻言,瞥了一眼房外,道:“怎么不见世子过来?”

  晚珠回道:“方才世子爷似乎是写药方子,让人抓药去了,应该是身子有些不适。”

  霍倾闻言,抬手让丫鬟们停下在为她梳妆的手,披散着青丝,往外走去。

  晚珠见状,忙去拿了氅衣,跟了出去。

  霍倾到了书房外,听到了里面咳嗽的声音,推开了房门。

  姜淮元伏在桌案上,脸色苍白,看着霍倾进来后,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

  “娘子,你起来了。”

  霍倾点头,轻嗯了一声,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不算冰冷的手指,搭在了姜淮元的额间。

  “你发烧了。”霍倾把手放下来,神情担忧。

  “没事的,我已然让人去买药了。”姜淮元还在嘴硬。

  昨儿夜里房间里冷的她都哆嗦,这会里面的火炉是天亮之后才燃起来的。

  “先回房躺一躺。”

  姜淮元闻声笑笑,道:“不躺了,今日衙门里事多,我还需过去。”

  “今日哪也不许去,就在房里待着。”霍倾说完便将她抱了起来,一直抱回了卧房的床榻上。

  霍倾坐在床榻间,又伸手试了试姜淮元额间的温度,转头对晚珠道:“你去吩咐膳房熬些粥来,再看看买药的小厮回来没有,将药一并熬了端过来。”

  晚珠听完,欠身后离去。

  “娘子,不妨事的,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霍倾听着姜淮元的话,没有接,而是问她:“被赶出来的?”

  姜淮元闻言神色怔住一瞬,道:“娘子怎么胡言乱语了。”

  “那就是逃出来的,她对你做什么了?”霍倾将水洗过的毛巾,平整的叠好后,放在了姜淮元的额头上。

  姜淮元看着霍倾像是在她身上放了眼睛一样,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她,道:“也没什么,就是和长公主说了和离的事情。”

  “她不同意?”

  姜淮元点点头,糯声道:“嗯。”

  霍倾没有继续问她,金楚韫这个人并不难缠,也非无理之人,只是她爱错了人。若是换了个人,她兴许就让了出去,可姜淮元她是如何都不会让的。

  晚珠出去没多久,很快便将粥端了过来,道:“小厮已经将药买回来了,现下已经再熬了。”

  霍倾点头,伸手接过粥,道:“你去门外和今日跟着世子去衙门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去知会一声,就说世子染了风寒,恐将病气带过去,今日就不过去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霍倾知道姜淮元最近在忙军器之事,只是她知道,那边不会真正的打过来。

  作者有话说:

  新版本的app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