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一回来,原本听从姜肃卿的管家,自然要改听姜淮元和霍倾的话。

  霍倾让人去备了厢房,吩咐膳房多做了些热汤。

  这一路来,行的太急,饥肠辘辘不说,路上还遭遇了大雨,此刻虽是雨停了,但也怕众人都有个闪失,毕竟秋雨比夏季的雨要更凉一些,喝些热汤总是好的。

  谢喻在盥洗室内洗了个澡,姜淮宁去帮她的时候,直接被她拖了进去,与她一起洗了。

  沐浴过后,谢喻伸开双臂,由着姜淮宁为她穿衣,但依旧还不忘在姜淮宁靠近她之时,在她唇上啄吻一下。

  “你不要闹,大家都在等着呢。”姜淮宁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羞意。

  谢喻勾起唇,有些得意,瞧着姜淮宁可人的样子,道:“好。”谢喻四处打量了一下,又问道:“阿宁以前就住在这里的吗?”

  谢喻有些好奇,她并不知道姜肃卿把之前的府邸卖了。

  “不是,这里是伯父的新宅院,父亲把之前的宅子卖了。”姜淮宁如实的回道。

  谢喻闻声点点头,有些遗憾,她还以为这里就是姜淮宁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谢喻的穿好了外衣,在姜淮宁往外走的时候,却将她又轻扯回了怀中,寻着唇与她缠吻了许久。

  自那日在马车上后,姜淮宁便不让她亲她,这会进了府中,自然要补回来。

  膳桌已经摆好,姜肃卿和姜淮元等人已经在等着了,谢喻是客她们不好怠慢了。

  姜淮宁和谢喻姗姗来迟,瞧着一众人看向她们,姜淮宁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而谢喻则大方的跟在姜淮宁的身后,寻了椅子坐了下来。

  “谢小姐不必客气,当做在自己的府中便是。”姜淮元以家中主人的身份,对坐在一旁,众人一直瞧着的谢喻道。

  谢喻笑笑,并不拘束,道:“好。”

  谢喻和姜肃卿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只是上次是以男子身份而已。

  用膳期间,谢喻还是循着以往的习惯,一直再给姜淮宁布菜,吃的姜淮宁又是心惊胆战。

  姜肃卿和姜淮城时不时的会看一眼谢喻,而这,让姜淮宁更加不安了。

  好不容易用过了早膳,姜淮宁便被姜肃卿叫去了房中。谢喻闲着无聊,便带着人出了府,她要去看看姜淮宁长大的地方。

  姜淮元用过了早膳后,便和霍倾去了此地的府衙,姜淮元不仅是侯爵府的世子,还是皇帝的女婿,且更是京城的二品大员。

  她没有着官服,但她的相貌府衙内的人还是认识的。

  那守在府衙外的衙差看到姜淮元之时,脸上一瞬变的谄媚起来,忙去通传了知州。宣阳的知州闻讯,也是从府衙后院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带着一众人,跪在了地上,迎接姜淮元。

  姜淮元现在可是京城的红人,短短不到一年间,从落魄只能讨饭吃,到如今一身的富贵身份,简直让人嫉妒的发疯。

  姜淮元看着跪在地上的知州,声音不大却透着冷意,道:“袁大人一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被唤作袁大人的宣阳知州,闻声抬起头来,一脸的讨好的笑道:“下官能再次见到姜大人,是下官的福气。”

  姜淮元勾起一抹笑,目光冷厉,轻蔑道:“是福气还是灾气,还不好说呢。”姜淮元说完便伸手牵着霍倾,抬步往衙门的牢房走去。

  袁知州闻声顿时心惊,只在一瞬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姜淮元话中的意思,他听懂了,可姜肃卿拿姜行知来压他,他又能如何。

  姜淮元走出几步后,袁知州跪在地上调转了位置,看着姜淮元去的方向,慌忙的站起了身,跟在了身后。

  姜淮元去的是死牢,来寻谁,不必姜淮元说出来,袁知州便知晓了。

  “姜大人,人都在里面呢。”袁知州现下庆幸自己没有听姜肃卿的,先把人换出去。此刻姜淮元若是见不到人,他的乌纱帽便注定是保不住的了。

  里面的人似是听到了有人来,还以为是姜肃卿又来看他们了。

  “姐夫,姐夫……”姜淮元名义上的舅父,韩鹏举听到动静后,脸贴着大牢冷硬的铁柱,眼睛不停的往姜淮元这处瞟,想要求姜肃卿快些把他救出去。

  而韩楚兰的位置则要离姜淮元近一些,她看到了姜淮元和霍倾了。

  姜淮元脸上的神情阴冷,听到韩鹏举唤姜肃卿,脸色便更加阴暗了。

  “舅舅这是在唤谁呢?”姜淮元接了韩鹏举的话,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韩鹏举听到这个声音,吓的一机灵,很快便反应过来,道:“你、你是谁?”

  姜淮元闻声脸色带了几分骇人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韩鹏举所在的牢房面前,让韩鹏举这个杀她小娘之人,看清了她的样子。

  “你,你不是在浮州吗?”韩鹏举不敢置信,一脸的惊愕。

  姜淮元低头从下打量着韩鹏举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如同鬼魅般,道:“舅舅怎么知晓,淮元在浮州呢?”

  “我……”韩鹏举所在的牢房是不能让外人探视的,他能知晓姜淮元在浮州,方才又唤着姜肃卿姐夫,便已经证实了霍倾的消息准确。

  姜淮元看着韩鹏举哑口一脸惊惧的样子,侧目看向了斜对面的坐在地上一直望着她这处的韩楚兰。

  “母亲,怎么不说话?”姜淮元这一声母亲,让韩楚兰心陡然下坠,惊的额间渗出了汗来。

  姜肃卿告诉她已经打点好,准备将她换出去了,可姜淮元回来了,还能将她救出去吗?

  韩楚兰喉间干燥,做了吞咽的动作,瞳仁晃动,看向了姜淮元的脸。

  韩楚兰每每看到姜淮元,都能从她身上看到柳小娘的身影。

  那个女人凭着自己的姿色,不顾她的反对,被姜肃卿纳入姜府。

  让姜肃卿忘记了曾经对她的誓言,勾的自己的夫君整日整夜的宿在她那里,还生下了姜淮元这个贱丨种,如今她还因为她的孩子坐了一年的牢,她悔不当初就该直接在府中毒死她!

  姜淮元看着韩楚兰眼中闪现出的一丝狠毒,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韩楚兰脸上的神情不自在后,才道:“母亲是又在想什么法子,想要我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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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淮宁进了姜肃卿的院子没多久,便被带着去了姜行知原先的瓦房。

  姜肃卿在院子里的屋内,看着墙上的字画,许久都未开口。姜淮宁和姜淮城两人互看了好几眼,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他们来所谓何事。

  此刻的姜淮城和姜淮宁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有人从外面瞧了房门,姜肃卿便示意姜淮城去开了门。

  姜淮城开门的时候,瞧见了自己的舅母和外祖父,以及自己的表弟表妹。

  外祖父瘫在榻上近一年,此刻正由韩家表弟背着,进了房内,放在了一旁的软塌上。

  姜淮宁见到自己的外祖父如此,心里难过极了,上次外祖父被气的卧床不起后,她便没能去探望他,如今回来竟瘦弱成了这样。

  “外公……”姜淮宁眸子里噙着愧疚和心疼。

  韩飞光闻声点点头,话都说不利索了,道:“小宁啊,我的好外孙女,外公很想你。”

  韩飞光此话一出,姜淮宁的泪便决了堤,止都止不住。姜淮城则是因为姜淮宁的哭,纯粹是被她感染的,流了两滴泪。

  “外公老了,不中用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们这些小辈。”韩飞□□若游丝般说出了这一堆的话来,惹的姜淮宁哭的更汹涌了。

  姜淮宁的舅母和表弟、表妹眼中也都流出了泪来。

  姜淮宁摇了摇头,否认韩飞光说的不中用的话,神情更加的难过了。

  韩飞光见姜淮宁哭着脸,心疼的他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如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双儿女过几日便要命丧法场,可让我这头子怎么活呀……咳、咳、咳……”

  韩飞光说着话,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姜淮宁见状,赶忙帮韩飞光顺着气,转身的时候接过了姜肃卿递给她的水,喂给了韩飞光。

  “外公,您还有我们呢。”姜淮宁一边喂水给韩飞光,一边安抚着他。

  官府已经定下了她们的罪责,杀了柳小娘证据确凿,又几次三番的暗害姜淮元,这些都是不容抵赖的罪证,她也是要失去母亲和舅舅的姑娘啊。

  韩飞光顺过气来,瞧着姜淮宁紧张的样子,又道:“我这一生,就这一双儿女,小宁,你行行好,救救你的母亲和舅舅吧。”

  姜淮宁听着韩飞光的这句话,怔住一瞬。

  她,她如何救得了?不,她救得了,只要她去哭求姜淮元,以她和姜淮元的关系,必然会能求她留下她们的性命的。

  可若她真的如此,姜淮元心中一定更痛苦。

  她不能这么做,她不想母亲和舅舅死,可她也不想姜淮元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只要杀害柳小娘的凶手还活着,姜淮元的心中便不会安宁。

  到时候她夹在她们中间,姜淮元就必定会远离她,甚至恨她,她不想和姜淮元走向那样的路……可母亲……姜淮宁陷入了两难之中。

  韩飞光见姜淮宁的神色犹豫的样子,扫眼看向了一旁的儿媳、孙子和孙女。

  只一瞬,她们便都齐齐的跪在了地上,面向着姜淮宁。

  把姜淮宁吓的回过头了惊惧一瞬。姜淮城见状,急忙走过去挡在了姜淮宁的面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姐姐一个闺阁小姐,她能做什么?”

  姜淮城的话落,他们的舅母便道:“你姐姐与淮元的姐弟关系,比你还要亲,只要她肯去求淮元,淮元就一定会放过你母亲和舅舅的。”

  “是啊,宁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吧。”韩鹏举的儿子,听着母亲说完这话,随即附和后,磕了一个响头。

  姜淮城听了这话后,心中忽然也燃起了希望,他回头望向自己的姐姐的时候,眼中也带了几分恳求。

  姜淮宁被这些人的阵仗吓到了,她有些慌乱的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而她的父亲此刻也如同姜淮城一样,目光恳求。

  姜淮宁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又看向了一旁躺在榻上无力的外祖父,心揪在了一起。

  他的父亲早就想好了,让她过来就是想让她去说服姜淮元,放了自己的母亲和舅舅的吗?

  “我不能这样做。”姜淮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和低弱,但她还是拒绝了。

  姜淮宁有动摇过,但很快她便又想起了柳小娘温柔的对她展颜,姜淮元躲在她的怀中痛苦的不堪的样子。

  她不能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老婆,我今天表现的好不好?”

  霍倾:“嗯……很好,但不可以这么对我。”

  姜淮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