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与修武王回了马车处,商议了下快马行进,他们耽误得,可百姓耽误不得,她早到一日便可让百姓少受一日苦。

  她方才也已经起草了折子,让人快马加鞭的传递回京城,希望朝廷能派人去通水支援,她也需改道先去通水,上游治理不好,下游同样遭殃。

  姜淮元不曾学习怎样做官,但她知道,百姓是官员的衣食父母,要为百姓的生存着想,这天下才能安稳。天下可以没有官,但不能没有百姓。

  两日后,姜淮元一行人抵达了到了通水,站在通水的通邑山往下瞭望,水位已经下退,但依稀可见周边有被河水侵袭过的痕迹,最糟糕的便是农作物,几乎全部淹没。如今仅剩的,也就是高一些地段的邱田处还有正在生长的粮食。

  姜淮元等人在山上等了一会便有人来回报,通水州城现下还在清理中,不少百姓回了城中,府衙衙门也已经打开,但无人值守。

  姜淮元自来到通水,眉头便没有松开过,她侧目看向修武王,道:“大哥,我们去州府衙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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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倾第一次遇到伏击后,后面陆续又遇到了几次,她的行踪已经暴露,这帮人不知是何目的,想来应该与她去浮州有关。

  霍倾被围追堵截,虽是有自己人帮忙,但也耽搁了些时日,后因绕道而行,更是把她与姜淮元汇合的日子往后拖了许多。

  她现下迫切的想要到姜淮元的身边,因为她察觉出这些人虽是拦截她,但没有要她性命,明显是有意阻挠她去寻找姜淮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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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淮元和修武王去了通水州的衙门,但通水知州并不知道朝廷下派官员到他这处。瞧着这一行人不请自来,张嘴便说她们冒充朝廷大员,让人给她们板子吃。

  可姜淮元和修武王岂是吃素的,尤其是修武的护卫,三两下便把那些个衙差打的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护卫将他们知州提起胸前的衣领甩了出去,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修武王岂是你们能打的!”

  姜淮元瞥了一眼地上的衙差,抻了抻右手的袖袍,将身上的鱼符拿了出来。霍培接过,抵在知州的眼前晃了晃后,道:“去升堂!”

  霍培晃的太快,知州只瞅见了鱼符上的亲字,但那是只有驸马和王侯才有的字,以及姜淮元的名字,他这会就算再傻,也该是知晓面前的人是谁了。

  知州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了地上行礼道:“下官不知修武王和驸马爷前来视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姜淮元看着跪在地上的知州,冷哼了一声后,竟抬起脚,狠狠的将他踢到了一边去,恶狠狠的道:“你怎么不被淹死!”明知不开闸会倒灌通水,死了这么多的百姓竟一道折子都没有递上去,这是完全不拿百姓的命当回事!

  知州被踢了一脚,四仰过去后又急忙翻过身来,又趴在了地上,嘴里喊道:“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霍培和修武王看到姜淮元第一次发怒,也是被惊到了,霍培见贯了温温和和爱笑的姜淮元,见她如此,心里竟生出了更多的好感,他这姐夫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嘛,怪不得他三姐能看上。

  姜淮元坐在名堂上,让护卫们站在了原先衙役之处,拍起了惊堂木,道:“通水知州陆长朓,枉顾百姓性命,倒行逆施,致使百姓蒙难流离失所,后勾结前任工部尚书王礼一路截杀逃难百姓,意图掩盖罪责,你可认?”

  那知州陆长朓听着前面的他敢认,可后面这个他是真不敢认。

  “大人,下官冤枉啊,那水闸是王礼大人不让放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下官不得不从。您说下官勾结王大人去截杀逃难百姓,那更是无稽之谈,下官爱民如子,心疼百姓都来不得,怎会去杀他们!”

  陆长朓推卸不认,姜淮元听后,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为何不将此事,上奏朝廷?”

  陆长朓听着姜淮元这话,立时蔫了声,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连着伏在地上露出的手指都开始发颤。他若心中无鬼,为什么不将此事告知朝廷?

  “来人,将陆长朓押进大牢,待水患解决,本官亲自押解回京,交由圣上发落!”

  姜淮元第一次在这明镜高堂之上审问犯人,不想审的竟是与她同为朝廷命官的知州。

  金国皇帝给了她很大的权利,除了兵权,一切资源皆可调用,河道沿途官员都要听命配合于她。所以,她这次来,不仅有水患问题要解决,还要安抚百姓,赈济灾民。

  陆长朓被姜淮元关押进了大牢中,当初通水州被大泽河水倒灌后,这狱中曾经被关押之人,皆未能幸免,全部被大水淹死,如今便先让他在狱中与这些枉死之魂做个伴吧。

  姜淮元先让本地衙门里的人带她查看了河道两岸的近况,陆地上的河水虽已经退散了不少,河水也不再倒灌,但河中的水位线依旧过了警戒线,若再有一场暴雨降下,水灾毕将卷土重来。

  但水闸现下还不能轻易开闸,她要去下游查看之后,做一番准备,才能让人开闸,不然河水突然流出,必然会给下游制造困难。

  姜淮元弃了马车,改用骑行,修武王虽是养尊处优,但骑马还是会的,而且他也不想拖了姜淮元的后腿,他是来助她的,自然不会给她添麻烦。

  姜淮元一行人,用了一日半便抵达了浮州。浮州现下城内略显荒芜,唯有府衙处还有人烟,等待着朝廷派人前来接管。

  姜淮元带着人接管那处后,便下令调集人员前往大泽河道。

  看着浮州地段宽广的河道,姜淮元再次蹙起了眉,这河道的淤泥积压成这样,若用人力来清除,一年半载怕是都难以完工,这比她想象的要更难处理一些。

  不过,她也不是个绣花枕头,对于河道各种状况,她已经寻了许多古籍,以及霍倾为她寻来的在这方面颇有研究的人员,做了许多种假设,且人也都带来。

  姜淮元临走的时候,姜行知原本给她配了二十名将士护卫,但姜淮元嫌人太多,不利于她出行,便只留下了五名,外带三名对河道研究颇深的学者。

  姜淮元与这三位学者商量之后,准备加固下游河道堤坝,利用上游的细急水流,将淤泥一点点的冲下去,解决河床上被抬高的问题。

  姜淮元自来了这处后便不曾停歇,每日像个陀螺,只围着大泽河的河道转悠,她先是命人寻来了大石与巨木,再沿着河道两岸不断的有规则的投放,加固堤岸。

  看着被调集来的官员征集来的壮丁各个都干劲十足,姜淮元心里也是欣慰,特命人在晚间犒劳这些人。

  好在大石和巨木许多都是现成的。这边也多树木,有些树木足要两人才能环抱过来。运输上也不需要她多加指点,都是有经验之人,但河道加固又未清理淤泥,必然会引起了许多人的置疑。

  若是不清理淤泥,只加固堤岸,上游河水一旦倾泻便会再次将河水溢出,遭难的还是浮州两岸的百姓。

  姜淮元有解释这个问题,她想利用激流把淤泥冲下去,但这样的事,从未有先例,许多人根本都不相信,认为她是在天方夜谭。

  且有些人竟在晚间的时候拿着石头去砸姜淮元的房门以及窗户,用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人是抓起来了但姜淮元心软让人训斥一顿,便又放了出去,如此一直到了三日后。

  这日,姜淮元已经许久未曾休息好,白日里监察着河岸边,夜里又被人扔石子,故而也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都上了一层又一层。

  “姐夫,你这眼睛都像被人揍了似的,昨儿又没睡好?”霍培这些时日看到姜淮元没日没夜的为着浮州流域的大泽河道操心,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心里一边敬佩,一边还有点点心疼。

  姜淮元闻声望过去,眼神很是疲惫,点头道:“没事,待这些事情解决,在好好休息也不迟。”

  霍培闻言,快速的点了点头,他现下可不想说些让姜淮元不开心的话了。

  霍倾让他来保护姜淮元,其实也是再让他多锻炼锻炼。他原是想着姜淮元和他差不多大,顶了个驸马名号才被派到这处的,但这些日子,见她行事果敢,有魄力,反正这事搁他身上,他做的肯定不能像姜淮元这般好的,说不定还会被当地的官员拿捏的寸步难行。

  姜淮元往前走着,想要去巡视巨木的使用情况,但才走了几步便有一个不大的孩子朝着她跑来。

  姜淮元还在疑惑,为何这处会有孩童时,那孩子便被她身边乔装的护卫一把攥住后颈的衣衫处提了起来。

  姜淮元看着跑步都不太稳的孩子,想来对她也没什么伤害,便让人将她放了过来。小孩子看着姜淮元稚嫩的声音道:“你是驸马爷?”

  姜淮元矮了矮身子,眨了眨眼,扬起了久违的笑意,道:“是,我是驸马。”

  小孩子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将拳头打开,里面有一个纸团。姜淮元看着纸团楞了一下后,伸手拿过,打开后上面的字让她更加疑惑。

  纸上的字,是邀请她去浮州中游的地段,写字的人还说,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淤泥之事。

  姜淮元原本已经定下了清理淤泥的方案,但若有更好的方式,只要利于百姓,她必然会采取。

  姜淮元将纸条收起,带着人去了浮州中游地段。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还是在宣阳摆烂好,累死了。”

  霍倾:“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