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手顿了一下,听着声音,多半是带着前几日里受气的情绪,有些来者不善。姜淮元放下汤碗,起身理了袍子行礼道:“下官见过郡主。”

  静宁郡主今日随着三王爷进宫面圣,也是许久未来后宫了,这会寻思着来给太后祖母请个安,途经此处。

  她是郡主,居住在宫外,倒也不必整日来请安,只有想起来才会来这么一次,今日也是巧,在这里遇到了用午膳的姜淮元。

  静宁郡主从远处过来的时候便瞧着姜淮元坐在亭子内,想起姜淮元那日像躲苍蝇似的躲她就来气。

  “膳食不错嘛,这宫中可没几个大臣可以吃上御膳房的东西,姜世子这是立了什么功?”静宁郡主说话阴阳怪气的,似乎想要有意为难姜淮元。

  姜淮元抿唇不答,她哪知道什么功,要说姜行知立下了功,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要说修葺延福宫有功,可这还没修完呢。

  “这汤里有哑药?”静宁郡主蹙起眉头。

  姜淮元依旧不答。

  “来人,给姜世子传御医。”静宁郡主扯着嗓子,对着旁边的内监官喊道。她倒要看看,姜淮元怎么就变成哑巴了。

  “郡主。”姜淮元手指轻攥,愁眉蹙额,怎么就惹上这么个祖宗。

  “说。”静宁郡主转过头来看向她。

  姜淮元抿了抿唇,回道:“是太后娘娘体谅下官,来回奔波,让长公主送来的。”

  “我皇姐送来的?”

  “是。”姜淮元如是回道。

  静宁瞥了眼姜淮元,又看了看亭台上的膳食,没理姜淮元便踱步离开了。

  姜淮元看着走远了的静宁郡主,心里琢磨着待会要怎么避开这个难缠的郡主。

  姜淮元用过膳后,去巡查了一遍延福殿的宫墙,半个时辰后,她便要说回工部等待漆料入库,出了宫。

  暮色时分,姜淮元清点了入库的漆料,采买的小官交了账簿后,待快放衙时寻到了姜淮元,巫雅族的祛疤的膏药买来了。

  “世子爷,您瞧瞧够不够。”采买小官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姜淮元接过,打开盒子,一共六瓶,姜淮元挨个闻了闻后,欣喜道:“没错,是这个,辛苦小哥了。”姜淮元把盒子放到桌子上,从袖中掏出了两锭银子交给了采买的小官。

  采买小官推拒了半响,姜淮元道:“以后多的是要麻烦小哥,还望不要推拒。”

  采买小官看了看这两锭银子,给的确实有点多了,他只拿了一锭,道:“世子爷有事吩咐便是,小的愿为您效劳。”出手这样大方,谁会不愿意帮她做事呢。

  姜淮元笑笑,把另一锭银子也塞了过去,道:“我这买药之事……”她买这么多的祛疤药,她胳膊上的伤痕,再来两三处也够了。

  采买小官机灵,听到姜淮元这么一说,忙道:“您放心,这事只有小的知道,都是小的亲自置办的,除小的和世子爷外绝无第三个人知晓。”

  姜淮元听到这话放心了,看着小官出去,姜淮元脸上带着笑意,转过身来,把药揣在了怀里。

  有了这药,霍倾的身上不会留疤痕了。

  姜淮元回到府中,看着管家看她的样子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府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管家跟在姜淮元的身后,禀道:“没有,不过,侯爷派人押送过来一个人,说是让世子爷亲自解决。”

  亲自解决?

  管家瞧着姜淮元唇红齿白,迈的步子都比二公子小不少,若是让她杀人,会不会吓到她,掂量了一会才敢说出口。

  姜淮元顿住脚步,神情严肃,问道:“何人?”

  姜行知怎么会押个人让她来杀呢。

  “说是您的杀母仇人。”

  姜淮元怔住一瞬,但很快便又恢复寻常,问道:“人现下在何处?”

  “世子妃让人押到暗牢里了。”管家回道。

  “世子妃呢?”姜淮元问道。

  “在院子等您回去呢。”

  “知道了。”

  姜淮元快步去了云章庭院,霍倾正命人将屋外开的正盛的菊花,搬到屋里来。

  姜淮元缓步过去,看到霍倾,方才焦躁不安的心没由来的安稳了下来:“娘子。”姜淮元唇边带笑。

  霍倾瞧着她过来,弯了弯眉眼,对下人道:“去端些热水来。”

  姜淮元进了屋子,霍倾为她把氅衣解下,把姜淮元拉到火炉旁站了一会。下人把水端来,霍倾为她净手后,也未提暗牢里关押人的事。

  用过晚膳,姜淮元把药拿了出来,霍倾看着姜淮元手中攥着药,又不太好意思给她的样子,问道:“是给我的吗?”

  姜淮元闻声点头,献宝似的把药递了过去。

  霍倾接过药,看了看瓶身,和那日的一样,想来也不是姜淮元自己做的了,她望向姜淮元眸子沉了沉,道:“你问静宁郡主要的?”

  “不、不是问她要的,是托人买的。”姜淮元急忙解释。

  霍倾听着姜淮元紧张的语气,轻笑一声,柔声道:“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姜淮元垂着眸子,讪讪的样子。霍倾身上的疤痕祛不祛的掉,她自己都不在意,但姜淮元却放在了心上。

  霍倾打开药瓶,闻了闻,搁置一旁便开始解腰间的襟带。姜淮元见状想要出去避一避,但却听到霍倾道:“你说今日太后赐了你膳食,是长公主送过去的?”

  姜淮元偏转的身子停下,转回来,回道:“是。“姜淮元瞥了一眼霍倾,霍倾此刻正将交领处的衣衫掀开,她垂下眸子撇开,眼非礼勿视,又道:”她还说每日晌午都会有。”

  霍倾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姜淮元,将瓶子递给了她道:“你帮我。”

  姜淮元抬头看着霍倾,楞了一下接过药瓶,还未说话,霍倾便自己上了床榻躺下了。姜淮元没有多想,手指轻柔掀开红色的肚兜一角,将药滴了上去,撵了撵自己的指腹伸手过去帮霍倾将药搓揉开来。

  “嗯……”霍倾突然发出一声轻吟,把姜淮元吓的手指哆嗦了一瞬。

  “怎么了?”姜淮元紧张的问霍倾。

  霍倾歪了歪脑袋,弯眉道:“有些凉,不碍事。”

  姜淮元听后,眨了眨眼,喉间滚动,以为是自己的指尖凉,抬起手来,换了腕下手掌处,继续帮霍倾搓揉。

  霍倾抬眸看着姜淮元认真的样子,想笑却又怕惊着她,待药揉搓好,霍倾起身理了理身前红色的肚兜,须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姜淮的胸口道:“我给你绣了一件贴身的里衣。”说着一边系自己腰间的襟带,一边去了存放衣物的箱子里拿来了一块白色包裹。

  姜淮元以为是中衣什么的,满怀期待,但当她看到霍倾将白色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绸缎兜肚时,脸腾的一瞬便红了。

  她从未穿过女儿家的肚兜。

  “我……”姜淮元低头看了看自己胸部,好像看不出来。霍倾为何要为她准备这个?

  “姑娘家,还是穿着的好。”霍倾将肚兜拿出来,看着姜淮元不动,又道:“比月前大了不少。”

  姜淮元的脸上顿时灼烧了起来,她怎么知道比月前大了?

  “去把外衣脱了,试试合不合身。”霍倾说着将手中的肚兜理了理。

  姜淮元僵住的身子,半响没有动,霍倾催促道:“要我帮你?”

  姜淮元听到这话,忙往一边走了走,道:“不、不用,我自己来。”

  姜淮元一手轻攥着腰间的玉带处,她回头看了一眼霍倾,霍倾似乎在瞧着她在肚兜上面绣的花纹。

  霍倾不擅绣工,这已经是她绣的最好的一件了。

  姜淮元伸手去解自己的腰间的玉带,解了半响却没有解开。

  霍倾察觉她有意拖延,转过身来,将肚兜放下后,道:“我来帮你。”

  姜淮元还想拒绝,霍倾却已经过来,伸出了手将腰间的玉带解开了。

  “我们都是女子。”这是姜淮元第一次为霍倾暖身子的时候说的话,现在却由霍倾从口中说出。

  霍倾脱下了她的外衣,中衣的只开了一点,瞧着姜淮元红的红艳欲滴的小脸,道:“剩下的你自己来脱吧。”

  霍倾心知她是害羞,便没有继续为她脱衣,毕竟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看的时候不会想到别的。

  霍倾去了外间,回来的时候,姜淮元的衣衫都已经穿好了。

  霍倾挑眉看着她,问道:“合身吗?”

  姜淮元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不少,点了头,声音几不可闻,道:“合、合身,谢谢。”

  霍倾弯唇,走过去,将她腰间的玉带重新为她系好,边系边道:“我是你的妻子,应该的。”

  妻子可不会给丈夫做肚兜,这都什么鬼话。

  姜淮元轻轻点头,没有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

  “父亲今日差人,送来了一个人。”霍倾弯着腰,为姜淮元理着腰身部位褶皱的衣衫,抬眸看了她一眼。

  姜淮元闻声,脸色变了变,眸子里的羞意褪去,道:“管家方才告诉我了。”

  霍倾直起身来,并不惊讶于她知道后还能憋这么久不问她。经历了这么多,也该成长了,官场不比宣阳旧宅子里的斗争,宅子里败了,也仅仅是丢了自己的命,可官场若出了差错,连带着的可是整个姜家。

  霍倾敛了敛眸子,问道:“你想亲自解决?”

  姜淮元看着霍倾,眸子里藏着一股恨意,很快点了点头。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而且这个才是对她小娘下手最残忍的那个人,她不会放过他的!

  作者有话说:

  脸色红彤彤的姜淮元:“我老婆是不是趁我睡着摸我了,真让人害羞。”

  霍倾:“……不是你主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