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夜间航班(GL)>第36章

  回忆历历在目,所有的画面在如今想来都还分外清晰,有关那个寒假所经历的事情,闻惜虽不敢保证自己将每一个细枝末节都铭记在心,但总体发生了什么,她都仍旧记得非常清楚。

  可对于方嘉禾口中的那个初吻,闻惜却是无论如何也搜索不到半点相关的记忆。

  毕竟她和方嘉禾在江州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两人还只是朋友的关系,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接吻呢?哪怕是在民宿的那一晚,方嘉禾当众表明闻惜是她心里最看重的好朋友以后,两人也未在于淼等人鬼哭狼嚎般地起哄下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举动。

  当时于淼带头叫嚷,撕心裂肺地喊道:“天哪!这和电视剧里的深情告白有什么区别啊,这不亲一个说得过去吗两位!”

  余下人便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亲一个!快亲一个!”

  那时候,闻惜还沉浸在震惊与喜悦当中无法自拔,面对众人的撺掇与瞎起哄,她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理会,只怔怔地看着方嘉禾。

  方嘉禾神态自若地喝完了第二杯酒,同样没有理会旁人,也只是眸光清冽地看着闻惜,露出少有的无奈的表情。

  闻惜心潮涌动,酒意瞬间上头,快要被那些起哄的声音迷了心窍,差点就真的打算抱住方嘉禾用力亲她一口。

  但方嘉禾却在那时起身站了起来,看了下时间说:“行了别吵了,大晚上扰民,当心被投诉,该睡觉了。”

  便在朋友们不甘心的讨伐与挽留下率先回了房间,走之前还看了闻惜一眼,示意她也别玩了,尽早休息。

  于是剩下的人只好同闻惜接着打闹,问这问那,闻惜招架不住,也只能抽身告退。她这一走,自然就少了个可供八卦的主角,于淼她们玩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起来,便都相继搀扶着彼此回了房,倒头就睡。

  那天的滑雪之行,也就这么意犹未尽地画上了句点。

  第二日,大伙各回各家,在来时碰头的地方道了别。方嘉禾先是开车将闻惜送回金海花园,收拾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随后便于当天下午踏上了回到淮州的路。

  两人分别之后,闻惜没有在江州待太久,叔叔为她买了机票,那一年的春节,闻惜就还是去了古巴,和妈妈一起过。

  而方嘉禾回到淮州后,也是没待两日就去了宁州过年。

  剩余的寒假时光,闻惜在国外,方嘉禾在宁州,两人虽然见不了面,却每天都保持着联系。

  一直到二月份开了学,她们才又在学校开启了新一轮的校园生活。

  所以方嘉禾说闻惜主动向她索吻这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至少闻惜本人在经过好几天的冥思苦想后,也始终没能回忆起丝毫与之有关的画面。

  闻惜只能由此得出一个结论:方嘉禾没准是在骗她。

  但骗她的原因是什么,闻惜猜不出来。

  而方嘉禾对此的回答也很简单:“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再说这种事又有什么可骗你的?”

  一转眼,沛阳市的金秋十月已经结束,在残留的桂花香气中,十一月携带着冷风来到人间,彻底驱散了前阵子久久不肯离去的燥热,总算把这座城市染上了迟来的凉意。

  方嘉禾穿着围裙,正站在厨房切菜,闻惜一脸严肃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她,有点郁闷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这几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当年去滑雪场玩的事,压根就记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跟你接过吻。”

  “你记不起来,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方嘉禾说,“你只是忘了,但我还记得。”

  闻惜耐心告罄,直问道:“那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她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醉酒之后?可也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那天回到房间后我就直接睡了,还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你就回了淮州,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啊。”

  “那让我提醒你一下。”方嘉禾把切好的排骨放进水中,加入葱姜和料酒,一边有条不紊地忙活一边说,“那天晚上你睡下之后,中途其实醒过几次,还有印象吗?”

  闻惜若有所思,摇摇头:“没印象。”

  方嘉禾看了她一眼,别有意味道:“是真的没印象?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结果那天你还真的断片了?”

  一听到“断片”这个词,闻惜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狐疑道:“我……断片了?”

  方嘉禾似乎想到了什么,倏然轻声笑了起来,说:“目前看来,是断片没错了。”

  原来那夜方嘉禾先行离开,回到房间后不久,闻惜也很快从露台的人堆里走掉,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房。

  当天八个人都是女孩子,订房间也就少了很多顾忌,本着能省则省的理念,在征得大家同意后,于淼只订了三间房,闻惜和方嘉禾同住一间,剩下的两间,便由另外六个人平分。

  闻惜推门而进时,方嘉禾正在淋浴间洗澡,她看着玻璃门内晃动的身影,心中的情绪仍在高涨,便大着舌头喊道:“方嘉禾,我想上厕所!”

  方嘉禾才刚开始洗,抹在皮肤上的沐浴液都还没起泡,听到这声呼唤便回道:“等一等,我很快就洗完。”

  酒精还未分解,仍在刺激着闻惜的感官,她晕晕乎乎的,坐在懒人沙发上东倒西歪,只过了几秒钟就催促道:“还要多久啊?我喝多了,要快点上厕所。”

  方嘉禾心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喝多了,只得加快速度,尽量不让闻惜久等。但等她开门走出去时,闻惜已经呈大字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张脸红得像被烤熟的鸭子似的,还在莫名其妙地咧着嘴笑。

  “不是要上厕所?”方嘉禾拍了拍闻惜,把人扶起来,“醒醒,别在这儿睡。”

  闻惜眼眸微眯,不大高兴地哼唧了两声,整个人都倚靠在方嘉禾身上,咕哝着说:“头好晕,我站不起来……”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方嘉禾懒得弄她,干脆把闻惜扛了起来,将人直接送进卫生间。

  闻惜虽然醉了,但也没忘为自己辩解:“又不是我想喝的,今天晚上一直输一直输,输得我都没脾气了,从头到尾就没赢过。”

  方嘉禾扶着她,听到这话发出一声笑:“看不出来你酒量还挺好,我计算过,你足足喝了六瓶。”

  闻惜脚步虚浮,站得不稳当,只能抬高手圈住方嘉禾的脖子,把自己挂在她身上,闻言得意地笑了起来,说:“我很牛吧?”

  方嘉禾哄小孩儿似的哄着她,说:“牛,特别牛。”她稳稳地搀住闻惜,避免闻惜滑倒,又说,“马桶在你身后,慢点走,几步就到了。”

  闻惜却把头埋到她胸前,还蹭了蹭方嘉禾,口齿不清地说:“不要,我站不稳,我要你抱我过去。”

  方嘉禾静了静,没有照做,而是说道:“你后退几步就行了,试试看?”

  其实方嘉禾并非不愿意抱她,而是她适才洗过澡,卫生间的地板上还是湿的,顾虑到闻惜急着上厕所,方嘉禾便也没来得及收拾。眼见闻惜醉成这样,还分为不老实地一直在她怀里动来动去,方嘉禾担心要是真把她抱起来,万一一个不留神摔着她了可就不好。

  谁料闻惜却以为方嘉禾是在拒绝自己,加之酒精能将人的情绪放大数倍,且不受控制,闻惜一下就生气了,仰脸看着方嘉禾说:“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之前你说把我当成好朋友,其实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骗你干什么?”方嘉禾说,“那是我的真心话。”

  “我不信。”闻惜气鼓鼓地道,“除非你抱我过去,那我就信你。”

  方嘉禾垂眸看着她,卫生间里的灯明亮又温暖,闻惜通红的脸在灯光里显得十分光洁细腻,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生气,可看在方嘉禾的眼里,那却和生气没什么关系,反而像是在撒娇。

  “我发誓,我真没骗你。”方嘉禾说着,两手紧抱住闻惜的腰,立即把她抱了起来,问道,“这样总行了?”

  闻惜登时傻笑一声,内心得到了满足,无比高兴地夸她道:“你力气真大,我就抱不动你。”

  方嘉禾回道:“那还用说,我要是连你都抱不起,这么多年散打白练了。”

  她将闻惜放到马桶上坐好,观察了她一会儿才又问道:“坐稳了?还有没有别的要我帮忙的?”

  闻惜摇摇头,继续傻笑:“没了,你出去吧,我们待会儿见。”

  方嘉禾罕见地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便走出去关上了门,等里头传来冲水声,方嘉禾才又开了门,闻惜却在此时一头磕到了墙上,朝地面摔去。

  “小心!”

  方嘉禾动作迅速,眼疾手快地将闻惜牢牢接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有没有事?”方嘉禾摸了摸闻惜的脑袋,目露担忧,“撞疼了没?”

  闻惜一脸迷茫,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撞了墙,懵懵地说:“啊……?”

  方嘉禾一阵无言,二话不说便将闻惜再一次扛了起来,径直把人放去床上。闻惜却又挣扎着坐起来,还要往卫生间里去:“我还没洗澡呢,要洗了澡才能睡觉。”

  “这都几点了,你直接睡吧。”方嘉禾拦着她,“再说你这样子,还怎么洗澡?”

  闻惜说:“你陪我洗不就好了。”

  方嘉禾说:“没有陪人洗澡这个说法,时间已经很晚了,别折腾,睡觉。”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闻惜立马将嘴一瘪,委屈道,“你就是在骗我,先前说的也都是假话,其实你心里从来没把我当好朋友,我什么都知道。”

  方嘉禾杵在那里,一时寂静无声。

  都说酒后吐真言,闻惜说的这些话,其实未尝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

  回想起闻惜先前在露台时的表情,那淡淡的低落,努力掩饰却又掩饰不了的勉强笑容,还有强装的镇定,都是一个人在不自信时才会有的表现。

  在此之前,方嘉禾从来不知道,原来闻惜对于她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竟然这样不确定。

  更确切地说,闻惜真正不确定的,是方嘉禾究竟有没有真的将她看作好友。

  因为她没有把握,也不清楚方嘉禾到底如何看待她的存在,所以她没有底气,更因顾虑着方嘉禾的反应而不敢求证,担心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就算方嘉禾已经当着很多人的面承认闻惜对她很重要,但在闻惜心中,她也许会认为,那只是方嘉禾不想让她在别人面前难堪,才顺势而为的客套话。

  那么她要怎么做,才能让闻惜有足够的自信,或者说是安全感呢?

  方嘉禾不知道。

  对她而言,闻惜是她灰暗人生里的一道光,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关爱与温暖,让她漆黑封闭的世界有了鲜明夺目的色彩。

  从未有人像闻惜对她这么好过,迄今为止的生命里,闻惜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走进她内心深处的人。

  只是这些,她一直不曾告诉过闻惜,缘因她不善表达,也不会说好听的话。

  室外的夜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好似漫天绒花。楼下的庭院里也还有未眠人仍在赏雪饮酒,谈笑声顺着风声而来,把屋子里衬得愈发冷寂,格外安静。

  方嘉禾抬起眼眸,移动目光看向闻惜——就刚才这短短的失神间隙里,闻惜又一次不知何时昏沉睡去,没了意识。

  心底泛起几分不为人知的酸楚,无法道出的千言万语,都只能在此时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方嘉禾俯下身,帮闻惜脱了鞋,为她盖好被子。尔后又走进卫生间将毛巾打湿,替闻惜擦了擦脸。

  然后她就那么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闻惜的睡颜。

  等到楼下的人们逐渐散去,风雪也都开始停息,方嘉禾才关了灯,轻手轻脚地在闻惜身边躺了下去。

  被窝里并不寒冷,已经被闻惜的体温烘出了暖人的温度,屋子里的灯虽然关了,但走廊里的灯还亮着。朦胧的光线透过窗缝投来,映在闻惜颤动的睫毛上,方嘉禾看了看她,一如前几日那般,将手从闻惜的后颈处穿过,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没想到闻惜却在此刻被她的举动惊醒,旋即两眼一睁,梦呓似的问道:“……几点了?”

  方嘉禾一顿,回道:“还早,接着睡。”

  闻惜偏头看看她,很快又抬手按着脑袋说:“哎哟,我这里好疼。”

  “别说话了,睡觉吧。”方嘉禾拨开她的手,用指腹揉着闻惜的额角,“睡醒就不疼了。”

  闻惜一双眼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只觉视线一片模糊,怎么也不能看清方嘉禾。她往方嘉禾的怀里凑了凑,冷不丁深吸几口气,没头没脑地感叹道:“哇,你好香呀。”

  方嘉禾被她的发丝蹭得有点痒,闻惜靠过来之后,抱在怀里又热又软,像极了什么嗅到了美味食物的小动物。

  “你还没回答我呢。”闻惜忽然又开了口,居然还记得之前的对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又有没有把我当好朋友?”

  方嘉禾无可奈何道:“我当然喜欢你,也是真的把你当好朋友,不然我为什么跟你来江州?又为什么天天晚上抱着你睡觉?”

  闻惜说:“真的吗?可我怎么老觉得你是在骗我呢?”

  “我没骗你,也不会骗你。”方嘉禾很认真地说,“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闻惜发了下呆,像是在努力分辨方嘉禾这话,可她醉醺醺的,脑子早就成了一坨浆糊,根本没有了思维能力,一切言行举止都只是出自于下意识的反应。

  “那你亲我一下吧。”闻惜倏然又开始傻笑,不着边际地道,“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方嘉禾始料未及,难得怔住:“……亲你一下?”

  “对,一下就好。”闻惜说,“先前她们不是还起哄吗?我当时其实就想亲你来着,但你走了,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你亲亲我吧?”

  她说话时的酒气如同小风似的,直往方嘉禾的鼻息里钻,方嘉禾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着闻惜的体温,不知不觉间也热了起来。她迟疑道:“这样……可能不大合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闻惜立即故技重施,又开始耍赖,“你这个骗子,你就是在骗我……”

  方嘉禾简直拿她没办法。

  “亲哪儿?”好半晌过去,方嘉禾才略显无措地说,“我从没亲过谁,你也太会收拾我。”

  “当然是亲这里啊。”闻惜撅起嘴,用手指着自己,“快点。”

  方嘉禾看她那样子,没忍住一瞬心跳加速,难以置信道:“亲……你认真的?”

  闻惜点点头,催促道:“我认真的,你快一点吧,我要急死了。”

  她倒还急死了。

  “你是真醉假醉?”方嘉禾说,“一加一等于几?”

  闻惜说:“我没醉啊,我很清醒的。”

  方嘉禾说:“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但你的表现……我也确实分不清你究竟醉没醉。”

  “你怎么这么磨叽啊?”闻惜不高兴了,又有了要瘪嘴的架势,“再不亲我,我会生气的。”

  方嘉禾从没经历过这么难办的情况,这简直比她打比赛还要紧张。

  但面对闻惜的催促,她又做不到狠心拒绝。没办法,方嘉禾只能硬着头皮凑近闻惜,在闻惜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亲吻速度很快,犹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不留痕迹。

  闻惜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顿时变得满面红光。

  方嘉禾则眼神躲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竟不敢直视闻惜。

  “再来一下?”闻惜开心极了,紧紧抱着方嘉禾,“还挺舒服的,我喜欢。”

  还要来?

  方嘉禾被她折腾得够呛,只能将闻惜后脑勺一按,不容置疑道:“别闹,睡觉。”

  闻惜挣扎着,不依不饶:“我不睡,你就再亲我一下嘛,最后一下,好不好?”

  隔着被褥,方嘉禾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振奋而有力,响在她的胸腔里,一次接一次地撞击。

  她表面不为所动,实际却在暗暗回想,闻惜的嘴唇那么暖,也那么软,就像天上的云,就像她曾经喂给她的那颗糖,还那么甜。

  夜色里,闻惜看向她的眼睛,也如夜空中的晨星,明亮而干净。

  “是不是再亲你一下,你就睡觉?”方嘉禾犹豫了片刻,问道。

  闻惜赶紧点头如捣蒜。

  “那从此以后,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没有骗你?”方嘉禾又问。

  闻惜再度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那你把眼睛闭上。”方嘉禾冷静地说,“不准乱动,也不准再出尔反尔,否则我也会生气的。”

  闻惜毫无异议,立马按照她说的,乖乖把眼睛闭上,一动不动。

  方嘉禾注视着她,注视着闻惜的唇,胸腔里的那颗心还在猛烈地跳动,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许久,她才又一次侧首而去,轻轻贴住了闻惜。

  可这一次,方嘉禾却没那么快离开了。

  她把闻惜搂在怀里,与她双唇相贴,起先本是想着碰一碰就分开,但不知为何,与闻惜接触到的那一刻,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促使方嘉禾停留在了那里。

  于是事先说好的最后亲一下,就这么无端演变成了细腻的吻。

  方嘉禾什么也没想,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那是全新的领域,她从未涉足,也从未想过探询,而亲吻一旦发生,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控制力,让人想不起要抽离。

  等到方嘉禾回过神来时,她已不知吻了闻惜多久,而被她深深亲吻着的人,却在光线昏暗处陷入了沉睡,气息均匀。

  那一刻,当看清闻惜懵懂无知的睡脸时,方嘉禾骤然间如梦初醒,内心十分震惊。

  她在干什么?

  她刚才,居然和闻惜……

  一时间,方嘉禾心慌意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竟然对自己的同性好友产生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冲动,最不可思议的是,她方才全程都只是潜意识的举动,并非刻意为之。

  怎么会这样?

  和自己的好朋友做这种事,那无异于直接越过了两人之间的红线,将这段关系增添上了一份禁忌的色彩,充满了背德感。

  而更令方嘉禾心情复杂的是,即便已经回过神来,当她意识到这件事的失控本不该发生时,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却还是她吻住闻惜时的触感。

  同时她也发现,对于和闻惜的亲密接触,她并不讨厌,也全然不抵触。

  她甚至还很愉悦,也很享受,并且始终沉浸其中,直到很久之后才察觉。

  于是那一晚,心满意足的闻惜因为方嘉禾的亲吻一夜无梦,睡得无比香甜。

  方嘉禾却反而因为那场亲吻一夜无眠,一直到天亮后,她才满腹心事地犯起了困,只短短睡了四个小时。

  而这件事,也就深埋在方嘉禾心中,成了一个迟迟也未能说出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