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太宰治劝完泉镜花后,便拿着森鸥外为他订好的车票连夜逃离了横滨。

  速度之快,连森鸥外都佩服至极。在他这里太宰治已经失联了,除非太宰治想联系他,哪怕是森鸥外要动手也要废一大功夫。

  太宰治此刻在哪呢,太宰治此刻在东京参加葬礼。

  以经常来这里买东西照顾阿婆的织田作之助的身份。

  “这老人也是可怜,到最后也没有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来送亲。”

  太宰治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在暴雨中被掩盖的断断续续的居民的议论声,模糊传进太宰治的耳朵里。

  “只有人死后才有那么多人记得她,之前却避之不及。”

  穿着黑色衣服的女性独自呆在葬礼附近的角落中,伞掩盖住了她的样貌,唯有烟雾顺着风飘散在雨中。

  眼角的泪痣也被雨水打湿。

  他们咒术师见惯了生死,但见的多了却不代表已经感受不到那份悲伤,即便已经麻木。

  更何况她此时仅仅是个高专一年级生。过往几个月中帮阿婆种菜和相处的回忆本来是日常,可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以往的日常却成为了夜晚里偶尔闪过的梦境。等他们毕业了,又是否会怀念在高专的日子里难得轻松的某几天日常。

  他们本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家入硝子伸出手,任凭袖口被打湿传来刺骨的含义。

  烟头在雨中完全熄灭,被扔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多年前,那阿婆的儿子死于诅咒,夜蛾老师赶到时只来得及救下看到儿子死后已经疯了的阿婆。

  那孩子却是是个孝顺又勇敢的人。阿婆在那个时候腿脚就不太好,本想着让自己作为诱饵,好让儿子逃走。

  可是儿子终究抢先一步护住了自己的母亲。

  没出事之前,还不是阿婆的阿婆看咒术师们每次路过山下回高专时都一副疲惫的模样,送了他们不少自己家种的菜。

  这也是后来高专的一部分人一直帮助阿婆的原因。

  出了这种事情也是悲哀,即便阿婆家卖的东西很好,可是谁愿意去和一个疯子打交道。

  可她又哪里疯了呢,她清醒的很,仅仅是不接受,又或是看这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人心啊,有好也有坏。”

  老爷子从葬礼中走了出来,坐在屋檐下抽起了烟斗,太宰治沉默的站在旁边,看着人群逐渐散去。

  “你又是来干什么呢?不相干之人。”

  太宰治什么都没有说,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举着他的那把黑伞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来替织田作之助完成一份遗憾。

  各类颜色的百日草种在花园中,到了花期已经开出了花。可在暴雨中唯有绯红色的百日草未被打落花瓣。

  思念亡友,永恒不变。

  “接下来,在去偶遇一下那些高专的学生吧...先去联系一下玩具公司吧。”

  ———

  “镜花,你没事就好。”

  尾崎红叶连忙抱紧虽然受了伤但总归是活着回来的孩子。泉镜花犹豫片刻,身后回抱住这位以她并不理解的方式一直保护着她的女性。

  还有为她而担心着的人,她不能死,所以她在撞毁白鲸之前通过另一部手机,操纵了「夜叉白雪」。

  “我回来了,红叶姐。”

  她总算是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此刻的生活。

  哪怕她现在是属于港口黑手党的泉镜花,她也有权力选择自己未来的人生,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如曾经不杀人的黑手党。

  晕过去的芥川龙之介在不久后也艰难的醒了过来。

  除了樋口一叶每时每刻都守在他身边外,冥冥之中他总感觉有人来看过他,再细想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若是那人还活着,会不会认可自己是他的弟子。

  芥川龙之介浑浑噩噩间想到,很快又因体质和伤势昏了过去。

  这一起一倒把樋口一叶吓个够呛,更加用心的照顾自己的前辈,直至他再度清醒。

  横滨这一篇章暂时落幕,暂且进入了和平的空窗期,只有不明所以的小喽啰才敢挑起事端又很快被三刻构想中的某一组织镇压下去。

  织田作之助站在某家畅销玩具店的门口,盯着玻璃橱窗内的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微妙的很像他的玩偶沉思。

  现在买玩偶还附赠咖喱食玩套餐。

  不用想了,这肯定是太宰治干的好事。

  名字倒是叫辣咖喱侠这种吸引小孩子的名字,毕竟太宰治又不能真的正大光明的拿织田作的名字作周边。

  织田作之助无奈的去买了一只玩偶顶在自己头上,手拎食玩套装就这么回了家。

  开往路过的人看到织田作之助后还在悄悄讨论,这是那家老父亲这么可爱,给自家孩子买玩偶。

  织田作之助到了家,玩了会儿食玩就饿了,干脆跑去厨房做了建议蟹肉咖喱饭垫垫肚子。

  当然,不是那只刚刚恢复正常的螃蟹,小螃蟹还在卧室书桌上呼呼大睡。

  织田作之助边吃饭边查询那家玩具公司的信息,果不其然发现不了异常,应当只是太宰治想办法临时合作的公司。

  这孩子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与生俱来的头脑再加上森鸥外多年的教导,在港口黑手党也参与了不少有关商业合作的项目。

  森鸥外估计也参与了,能赚钱的事他不干白不干。

  唯有织田作之助,他是真的找不到太宰治这人,哪怕他去找上人家公司恐怕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太宰治若是不想被找到,那估计谁都找不到。而且太宰治此刻恐怕根本就不在横滨,他或许有某些事情需要完成。

  太宰治还活着跟这些对于他们异能力者来说有违和感的人们脱不开关系,恐怕他此刻忙于应对的事件就是这个融合的乱七八糟的世界。

  世界修复的能力有限,如果只是毫无关系的普通人是不会受到遗忘的影响的。当然普通人一般也不会见到特殊的人,毕竟各自都在保护自己的存在不被无关人员知晓。

  这也是为什么太宰治能以常去顾客身份参加葬礼还不被怀疑的原因。

  织田作之助头顶织田作侠...啊不是,辣咖喱侠,怀里抱着螃蟹玩偶,坐在电脑桌前发呆。

  “去找安吾叙叙旧吧。”

  挚友死而复生这事,怎么能不让坂口安吾知道呢。

  织田作之助知道这些年来坂口安吾在暗地里帮助了他许多事情,自然也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隐藏在背后的坂口安吾。

  日历里被画上圈的日子,正是明天。

  ———

  坂口安吾趁着凌晨没什么人的时候,每年一度开给自己死去的挚友扫墓,因为是私密前来自然也没有异能特务科的人跟在旁边。

  “安吾。”

  听到声音,坂口安吾震惊的向后看去,织田作之助就像是以前一样很自然的和他打招呼,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坂口安吾震惊一瞬后面色如常,变回了异能特务科成员的沉稳样子。唯有在扫墓时周身弥漫的似有似无的悲伤气氛还没有散去。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不是没近在咫尺过,但他们两个真正意义上的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确心怀愧疚也真心实意的珍惜曾经一同渡过的岁月。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经不是以前毫无芥蒂的挚友,哪怕愧疚也无法弥补自己这个三重间谍到来的隔阂和裂痕。

  “不,倒也没什么事情,我来告诉你太宰还没死。”

  红发男人也没叙旧,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来意,一句话解释清楚他想要同安吾交谈的核心内容。

  “是吗,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啊?”

  坂口安吾身后是太宰治的墓碑,身前是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织田作之助。

  “毕竟是土葬,估计当年下葬后过一阵子,所谓尸体就消失不见了吧。”

  织田作没有理会快要石化的坂口安吾,自顾自的解释了下去,解释完了还不忘抬起头看着坂口安吾等待他的回应。

  “不不不,织田作没有发烧烧糊涂吗。”

  异能特务科不是没确认过太宰治的死亡是否属实,坂口安吾还是见证人之一,因此他从未怀疑过太宰治是假死的这一可能。

  可是以他对挚友的了解,他也明白织田作之助不是会说谎来骗他的人。

  “所以,你会把此事报告给异能特务科吗。”

  “暂且不会...”

  老实说坂口安吾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答应些织田作之助什么了,只记得自己应该保守太宰治复活的这个秘密。

  先不管坂口安吾此刻内心疯狂刷屏的吐槽,反正面对织田作之助他也说不出来,只能把震惊和疑问都咽在肚子里。

  等织田作之助走了,坂口安吾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扶上冰冷的石碑,眼镜反光令他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就这么回到了异能特务科,坂口安吾呆在没人的办公室内坐在办公桌前冷静片刻。

  心跳从来没跳的这么快过,后知后觉的震惊,迷茫以及喜悦充斥在心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

  剩下的就该是坂口安吾自行消化信息并冷静下来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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