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伤了脚,只能天天躺在床上修养,阿箐对他虽然言词间还有些不痛快,但态度果然改观不少,夏寻琢磨着反正也没事可做,不如捣鼓他的本业算了,还有之前盘算着要给晓星尘和阿箐改善生活也一直只是嘴上说说,眼看着夏天即将过去,后院桂花树的枝丫上有了些变化,他寻思着得赶在他和晓星尘同阿箐一起度过的第一个中秋前弄些提高生活质量的玩意出来。

他之前去街坊打探行情,就知道此地的人每餐好饮几两烧酒,这在蜀地也算正常,毕竟除了辣椒也就饮酒能解湿气,但是这个时代显然酿酒技术还很差,如同古代,街上卖得通通都是浊酒,要找几壶清酒还真不容易,就算有,价格也是贵得吓人,可是百姓又特别稀罕清酒,虽然价格偏高,也很有人愿意买点尝尝。

他呵呵一笑,蒸馏这种事情,实验室里捣鼓捣鼓倒是不难,但是现在叫他哪里去找烧瓶烧杯酒精灯,不如学学霓虹人,直接扔点石灰算了,还有他是南方人,平时也不大喝白的,就喜欢来点米酒或是黄酒,那两个做起来也不算很难,不如把三种酒都做出来,看看有没有市场。

米酒最简单,他打算先造点米酒。

他让阿箐去市集上买了些酒曲回来,又让小姑娘帮他捡了几个坛子回来当酒坛用,蒸了些糯米等凉透了,放入酒坛,又拌入酒曲,就让阿箐相帮着搬到墙角边,等酒曲造酒去,说来也巧,那时已是夏末,气温就刚好是做米酒合适的温度。

晓星尘知道夏寻和阿箐在捣鼓酿酒也没说什么,只说等做出来了,他要当第一个尝的人。

大约过了一月有余,新酒开坛时,夏寻的脚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自己跑去起了一坛,滤了些上面的酒液,招呼叫晓星尘过来尝尝,道长啜了一口,说忒甜了。

夏寻咂咂舌头说:“米酒就这样,难道你没喝过?”

道长笑而不语,对阿箐道:“这个你喝两口倒也无妨,味道不错。”

阿箐接过碗,尝了尝果然味道不差。

夏寻觉得他俩人脸上似乎有些佩服的意思,心里就特别得意起来,嘴上说道:“阿箐,你不是老抱怨天天睡棺材睡得背疼么,等我卖了这些酒,给你买张床来。”

阿箐这回没跟他抬杠,直接说:“好啊,下午就去卖酒怎么样?”

夏寻说:“把酒吊子带上,我们现在就去。”

因为夏寻脚好了不少,晓星尘也不拦他俩,由着夏寻跛着脚带着阿箐去卖酒。

走到路上,夏寻才真心觉得这脚是废了,一瘸一拐的,走得比寻常人慢了不少不说,还引来不少侧目,阿箐其实看在眼里,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走了半日才在市集上寻了个摊位,摆上带着的两坛子米酒,准备开卖。

其实旁边不远处,也有个大婶在卖米酒,顾客还不少,夏寻细细听她吆喝,一两是三文,一斤是二十七文,也就是十两打九折。

夏寻没着急吆喝,而是想了想怎么定价,虽然惯常的做法是新开张要大减价,但是米酒这东西不比烧酒黄酒,这年头如果没有添加剂,它非常容易坏。

何况,新入市场就搞大减价,一则有倾销的嫌疑,二则被其他老卖家讨厌一般会被孤立,硬生生拉低价格导致行业利润率下降,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打算换一个玩法。

我们来借鉴一下,再搞个配售玩玩,嗯。

他之所以敢这样玩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米酒有信心。

还有他十分清楚本人具有超高的广告价值,毕竟那点颜值摆在那里,虽然如今沦为一个跛脚汉,但是那并不妨碍他靠脸来吸引顾客,特别是女性顾客。

夏寻本人其实在三次元是个有交流障碍地人,要他在大街上大喊大叫简直要他的老命,也就在二次元他能装得特别open,什么段子张嘴就来,如今当街吆喝,他也没当回事,直接就扯起嗓子嚷道:“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今天夏记酒摊开张,米酒先尝后买,价格公道,保证您喝了还想喝,喝了忘不掉。”

本来他样貌异常标致,声音自带三分笑意,听在耳朵里简直一股蜜汁甜蜜,往那里一站就有些小娘朝他频频张望,他一喊,市集上果然有些好奇的人,围了过来,他让阿箐从包裹里取出五个碗,算是让要买的人品尝用。

人群里一个大婶先让用酒吊子打了一点尝尝,她呷了一口,抿抿嘴道:“够劲,也甜,小哥打算卖多少钱一两。”

夏寻伸出四个指头道:“四文一两。”

“四文?!”那大婶一脸惊异,转而一笑,朝着周围围过来的人道,“这也是奇了,这头一天来摆摊,非但不折价卖,竟还比旁边黄四婶家卖的贵。”

底下阿箐扯扯夏寻衣袖,对他说:“你玩什么呢?”

夏寻没理会她,接着道:“大婶,我没说完呢,一两是四文,一斤我这里却只需二十四文,并且如果到我收摊还有米酒剩余,我就根据先后顺序以及你头回买的数量以一两一文的价格卖给你,你看如何?如此一来,你若买得是一两酒,最后你却可以以五文钱买二两酒,难道不比别处合算。”

那大婶道:“这却又是为何,何不直接给我减了价钱。”

夏寻笑笑:“大婶这就不懂了,我若直接便宜卖你,恐怕别处不乐意,何况我自觉地酿的酒原比别家更多花了些心思,因此不愿低价贱卖,如果最后我这酒卖不出去,那定然是酒不够好,那时再降些价才觉甘心,不知道大婶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大婶看夏寻对他笑,便也觉得心里欢喜,又一盘算,夏寻卖得比别家贵些,收摊时有剩余的概率大,赶紧打定主意先做了这笔买卖现买了二两酒再说。

这摊子一开张,生意也源源不断地上门了,旁人也无非图个新鲜,觉得夏寻这生意做得特有趣,何况这夏记的米酒委实好吃,所以陆续有人光顾。

到了市集收市的时间,夏寻送走最后几位买酒的小娘,开始整理摊子,点了点钱,居然比自己预期的多。

恰好此时头一个买酒的大婶也折了回来,夏寻赶紧招呼她过来取另二两酒,那大婶顿时眉开眼笑,觉得自己果然得了便宜。

后来,夏寻同阿箐走回义庄,阿箐对夏寻道:“我们连着卖几日,就能知道一天能卖出多少酒,倒时候少带些出来,那就没人能占到我们便宜了。”

夏寻摇摇头解释道:“你错了,那些人并没有占到我们便宜。反倒是替我们招徕了顾客,你且看明日,定有许多人等我们一出摊就买我们的酒。我们的酒果然比黄四家的好么,其实并没有,米酒这东西,最没技巧可言,原料又简单,只不过有时人就会觉得价格贵得东西自比低的好一些罢了。”

阿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很明白,又觉得夏寻说的好有道理。

夏寻看着小姑娘听得似懂非懂,心里呵呵道,谁叫我无聊地时候旁听过营销管理和经济学原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