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维勇』你是暮冰之华>第68章 靠近真相

光影在屏幕上转过,那是没有人知道的尼基福罗夫城堡里,俊美的男人苍白着脸色,沉睡在昏黄灯光的宽阔房间。他银色的长发被理顺散落在枕间,显得这个人孱弱而美丽。

那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房间,床上的男人安静地沉睡,他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幻境,唇边轻轻牵起放松而愉快的微笑,和这么大的房间两相对比,显得十分空洞冷寂。

“爱情只是爱情,”雅科夫说,“维恰从来不是一个同性恋,只是,他爱上的那个人恰好也是个男人。”

“我只是一个教练,一个看着孩子长大的教练。没有权利和能力阻止各位的声音,同样也没有本事扭转所有的舆论。”画面突然跳回了那个小时候的的银发孩子,只不过色调调暗了一些。

那一切都回不去了。

雅科夫的声音中隐隐有了一些压抑着的质问:“可是我这样一个顽固的脾气不好的老头子想问,维恰给你们了美和视觉上的享受,你们给了他什么?只会索取和享受的人们,有什么资格让维恰难过?是的,我知道,他一定会难过。”

最后,又是一段黑屏,像是视频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样,画面渐隐了,“维恰,作为曾经的雅科夫爷爷,现在的雅科夫教练,希望你,有一天醒来,处理好所有,得回你想要的,回到冰上。那之后我可不会这样温和了!”

这句话说完,视频播放结束。

全世界的论坛和网站上关注着这件事的人们都在这个时候沉默了,而后又是新一轮的论战。不过很明显的,这则视频拉回了很多人的理智。许多年轻的俄罗斯冰迷也开始反驳起了前几日一直充斥着网络的□□。

同时,花滑圈里也开始有人发声,为维克托声援了。

@是尤里不是尤里奥:喂!维克托你赶紧醒过来然后带着你的人去@克里斯他们国家结个婚!

这是首先在ins上发表声明的尤里。

接着被@了的克里斯很快就将接力棒接了过去。

@Christopheinrish:没有想到俄罗斯是这样的呢!我和海因里希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等你们哦。(oo)っ

嗯,克里斯就属于早几年就推开了柜门的那一种,因为瑞士相对宽松的环境,他当年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就是有一些闲言碎语,也因为他出色的成绩而销声匿迹了。

因此上,他和舒尔茨先生的事情几乎是冰迷和选手们人尽皆知的事情,当然,除了勇利那个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一直练习,所以当时还是维克托告诉他的。

几乎是同时,披集也接到了信息,他看一看没有人提勇利的名字以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发了ins。

@仓鼠和雪橇做朋友:维克托前辈真的是很温柔的人,不要忘记醒来领走我们家□□啊喂!顺便拉一个不怎么说话的朋友上来支持。@

@:嗯。

除此之外,埃米尔、奥塔别克、JJ、切雷斯蒂诺,甚至是来自同样比较保守的中国的季光虹都用雷奥的ins和他一起发出了声明。

这样,攻击维克托的信息才慢慢地有了被压下去的趋势,

不过因为集训的缘故,就算是了这么大的动静,勇利也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雅科夫还有他的爸爸妈妈都刻意地瞒着他,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这次集训,雅科夫交给他的任务是再上一种四周跳。并且原话是:“维克托可都上了没有人跳得出来的4A,你不再努力上四周跳怎么可以?”

而这些事,维克托这边更是没有人有这个心思去管,现在霍森菲尔他们为了维克托完全陷入了沉睡而焦头烂额。他们试着给维克托喂一点血喝,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会无意识地吐出来。

一开始他们还想直接像那两次一样,用针管注射血液,但到了后来,害怕他的力量不足以使得伤口愈合,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么,维克托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呢?根据安德烈的检查结果,维克托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问题,除了力量近乎于零以外,就是意识因为和身体的联系暂时中断而被拉入了深层的“梦境”。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在“梦境”之中,经历着什么。

勇利是唯一能够加深他与现实羁绊的人,但是现在并不能起什么作用。等一年时间到了,就去把那个孩子带来,莫洛斯的提议受到了其他两位的支持。

先不说这些,维克托那天“失去意识”之后,再次“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城市,没有森林,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他只是知道他在这里,却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等他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时,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周围一片虚空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在这样的空间里待了多久,忘却了一切的维克托开始想着如何出去了。这种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慌,就算不知道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维克托也是不愿意待在这里的。

又过了很久以后,他渐渐地显现出一个淡淡的虚影,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自己的手腕上,有一道从来未曾发现的淡淡的丝线一样的东西,系在那里。

这是什么?

何时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又延伸着直到什么地方?

这一切维克托都不知道,他只是可以思考,仅此而已。

那种无所依靠的感觉太过难受,维克托挣扎了很久之后,决定了向着这根“丝线”的延伸方向走,就算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也没有关系。

周围还是一片虚无的空白,维克托在这样的空白里,没有时间观念地一直走,仿佛感觉不到疲劳,就那么一直走下去。

终于,他看到了视线尽头的景象,一片漫无边际冰面。

那是——冰场?

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就蹦出了这样的词句,仿佛自己本来就属于这里一样。

是的,他就属于这里。

顺着“丝线”继续走,在尽头处,维克托发现了站在那里的人,同样的,他莫名其妙地就知道了,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就在他与那个人空洞的双眼对视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与那个“他”相互融合了。

他应该在这冰上跳跃起舞的,维克托知道。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感受到为什么那个“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了。因为他的双脚就像被钉死在了冰上,动弹不得。

之后,他惊恐地发现了冰面正在发生着改变。

不,也许是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变了。原本白色的天、空气还有冰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并且这颜色还在慢慢地变得更深。

他看向远远近近滑着冰的人,然后发现那些面孔似曾相识。更重要的是,他看见了那些人身上不断渗出的血迹。一个个看似熟识的人胳膊上、腿上,或者是脚踝处、额头上渗出的血慢慢地流出来,速度越来越快,没有多少时间就染红了整个空间。维克托发现,远处的冰面正以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片血红,并且不停地向着他所在的地方包围过来。

维克托想要离开这里,可只要他一想动弹,从脚踝以下就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直蔓延上膝盖、大腿……

很快,血红色就蔓延到了他的脚下,疼痛一瞬间将他击倒在冰面上。那些身上淌着血的人忽然都朝他涌了过来。

“你是懦夫……”

“你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你在害怕……”

“你会失去他……”

……

“你没有说,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

……

“你是天才,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为了不输得那么难看,摔得头破血流还是拼命追赶你……而你,从来没有珍惜。”

“你注定失去一切,你的家人、你的滑冰、你的勇利……” 

你的家人、你的滑冰、你的勇利……

你的滑冰、你的勇利……

你的勇利……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了维克托的身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句话碾压,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他终于想起来了一切,他怎么会忘记了他的勇利呢?

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太过诛心,维克托死死地咬住牙关。

好疼,真的好疼啊!他分不清楚是哪里传来撕扯一样的痛感,从身上到心里,都疼得无以复加。他不知道这样双重的折磨什么时候是一个尽头,银发的男人慢慢在冰面上蜷缩起来,似乎这样就可以抵御一切。他像婴儿一样地蜷缩,自以为看不见就可以躲避一切痛苦,这是最为脆弱和原始的姿势。

他想呼喊,可是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弓着身嘴里拼命念着勇利的名字,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自己的痛苦。

现实之中,看到维克托皱着眉一声又一声叫着那个名字时,霍森菲尔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在维克托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的第一个月过去时,一张印有尼基福罗夫家族火漆印的空白信纸被投到了安德烈管家那里。看到那张信纸的时候,黑发的管家先生差一点热泪盈眶。他急忙赶到了城堡的正厅。只见在门口的地方赫然站着两个青年模样的人,从耳尖和气息来看,很明显都是血族了。那年纪大一些的青年身上,还留着初拥的气息。

年龄稍微小一些的青年的眼中,是一种安德烈非常熟悉的眼神。他温柔地看向意识到了什么的管家,一边牵着旁边大一些的青年的手,“久等了,安德烈。”

“是……冕下?”安德烈终于反应了过来,“您回来了!”他立刻将手臂放在胸口行礼。

“嗯,既然我和叶菲姆都没有失去记忆,那么找到他也该回来了。”刚刚说话的青年,也就是当年的西里尔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叶菲姆也谦和地向他点点头,“当初,谢谢了。”他已经知道,几十年前正是因为眼前这位管家的帮助,才使得他家青年得以从紧闭的城堡里出来送自己走上战场。

安德烈摇了摇头,“叶菲姆阁下,不用客气。”他从那时起就十分欣赏这个青年的成熟冷静,以及他的善良。

简单的寒暄之后,西里尔有些担心地再次开了口,“安德烈,维恰出柜的时候,叶菲姆的初拥还没有做完,我们是看到了雅科夫的视频才知道维恰他……”

叶菲姆也接上话,“听说是一个很像西尼亚的孩子,他现在……”

听到他们两位问起维克托,安德烈又想摇头了,“冕下,你们请亲自去看看吧,维恰他太辛苦了。”于是一边引着西里尔和叶菲姆上楼,安德烈一边轻声向他们说出了维克托和勇利的事。

走到维克托的门口轻轻推开了没有关上的门,西里尔在安德烈转身离开,为他们准备食物之后,盯着房间里已经长大的维克托,迟迟不敢迈步。

“西尼亚,对不起!”叶菲姆忽然握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在西里尔疑惑地与他对视的时候,轻叹了一声,“当初,很难过吧?”他们是分离过又重逢的人,听到维克托和那个叫做勇利的孩子之间的事,叶菲姆很容易就想到了当年自己离开之后的恋人。

西里尔踮起脚拍了拍年长的恋人,“现在我们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我相信维恰和那个孩子也会和好的。”他更加捏紧了叶菲姆的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我将他一个人扔下了这么久……”

看到不好的消息拉着叶菲姆直奔城堡的公爵先生,在这最后一步的时候,突然不敢走进去了。

“别担心,去看看他,你才能弥补这些年的空缺啊!”叶菲姆知道怎样去安慰自己的恋人,“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要知道我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呢!电视上除外。”

说实话,当时再知道那个“冰上的皇帝”就是应该叫自己爷爷的那个孩子时,虽然自己早就从发色和瞳色上猜到了,叶菲姆还是吃了一惊。是个出色的孩子啊!他的心里这样想。在等待着寻找着西里尔的时候,他无数次地想着,自己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因为,他实在是很像西里尔。

西里尔早就知道,叶菲姆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再想到以及缺席了维克托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后,他就更想对维克托好一点。

终于,西里尔还是走了进去。

他站在维克托的床边时,看着床上已经展现出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成熟,安静地躺在那里的小孙子,忽然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叶菲莫奇卡,你知道吗,维恰他出世的时候才这么大,”西里尔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小的长度,低声说着。“那时候,他是我唯一的安慰了,他那么小,我都不敢去用力碰他……我是一直宠着他的,可是我宠大的这个孩子,却在我缺席的时间里,变成了这样让人心疼的样子……”他这样说着,叶菲姆也就认真地听他说维克托小时候的事。

他越想就越觉得可爱,维恰这个孩子,真的很讨人喜欢,很让人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知道他开心的时候,那个孩子气的心形嘴还在不在,叶菲姆心里想。

他觉得,如果维克托醒了,自己一定会更加喜欢这个孩子的。

叶菲姆的表现让西里尔心情好了不少,恋人不会因为他对自家孙子好而吃醋这一点实在是太棒了。

安德烈走上楼来,递上两只玻璃杯,那里面是新鲜的鹿血。接过玻璃杯,西里尔突然想起来维克托那所谓的“厌食症”,问安德烈之后,管家先生不知道要摇第几次头了。“那不是‘厌食症’,而是‘厌血症’,只针对血液……维恰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也就是因为如此才会陷入现在这种状态的。”

叶菲姆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现在也正在度过初拥之后难熬的一段时间,自然知道这是怎样的痛苦。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们却发现沉沉地躺在那里的维克托慢慢地微笑了起来。

西里尔拉起了维克托的手,那双小时候热乎乎软乎乎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修长微凉的样子。“我当初就在手记里告诉维恰,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对吗?叶菲姆爷爷!”忍住心里的酸涩,西里尔和自己的恋人开起了玩笑。

“嗯,是的,有你,有个长大了的孩子,这样才像是个完整的家呢!”叶菲姆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于是这样安慰着他。

此时此刻,就在某祖父爷爷二人组因为维克托而有些难过的时候,意识深处疼得失去所有感觉的维克托,再一次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看到自己和勇利一起出现在冰场的时候,维克托愣住了,然后他听见自己对正在练习的勇利开口说,“勇利还没有想清楚啊!既然这样我们先出去吧,等想明白了再回来练习!”这句话莫名的有些熟悉,就好像自己什么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边的勇利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嘛!维克托要带我去哪里?”

维克托也勾起了笑容,他拉着勇利换回平时穿着的衣服,拉着人跑了出去,“我们去庆祝吧,今天可是勇利第一次和我单独相遇的日子呐!”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到维克托都已经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有勇利就够了,他想着,笑容浮上了唇边。

这就是现实之中西里尔他们为什么看见维克托的脸上勾起那个微笑的原因了。

他们也知道了为什么维克托一直醒不过来,那是因为他肯定在一个美好的梦里吧?那个梦里一定会有那个孩子,因此他才会贪恋着那个世界的一切,自己禁锢着自己,不愿醒来。

这一个月,安德烈一直在忍耐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维克托的沉睡而产生的怒火也不知道该发到哪里,毕竟勇利这段时间也很难过。

但是他就是但就是气勇利没有相信维克托。他从未经历过爱情,但也知道两个人的感情,需要相互信任。

于是,在初夏的一个下午,勇利在贝加尔湖边冰场的门口被一名黑发的男子拦了下来。

“请问是胜生先生吗?”男人十分得体地询问。

勇利在点头之后,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胜生先生,不要再那样折磨维克托冕下了,西里尔冕下只有他一个孙子,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听到这一句近乎于请求的话,勇利的心里颤了一颤,“他怎么了?”他一瞬间抬起头盯着高大的男人。

安德烈长叹了一口气,“胜生先生,一年的时间已经到了,我来替他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他带着勇利来到了贝加尔湖的湖岸上。

“关于尼基福罗夫家族你知道多少呢?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吗?”安德烈问出这两个问题以后,不等勇利回答,就飞快地闪出唇边的尖牙,然后又让它们消失不见,“看清了吗?既然是他承认的恋人,那么告诉你也无妨,如你所见,我们是隐蔽于世间的血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吸血鬼。”

他不给勇利任何的反应时间,接着说了起来,“维恰可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了,他是世上唯一的男性半血族,但是,在他得到西里尔冕下的手记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说,在看到他祖父留下的手记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来着。”

“他的家事我并不方便说,但是我可以告诉胜生先生,你和他相遇一周年的纪念日那天,你和他吵过架之后,他在德累斯顿商演完,在酒店的房间里度过了最后一次转化……”

安德烈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已经呆住了的勇利,“之后你知道的,他给所有人发了信息告别,你以为是他在赌气,但那实际上是在保护你。要知道刚刚转化之后的血族,有多可怕。尤其是男性半血族,维克托需要毒液侵蚀身体中原本因为一半血族血统带来的强大免疫,渐渐死亡再重建身体的过程,比普通人类的转化还要痛苦,这之后会需要大量的血液。他是怕自己心软,如果告诉你之后因为心软而留了下来,再因为欲望而失去理智,那么,胜生先生你,绝对会死!”

他握紧了手指,还是放缓了语气。“抱歉,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并不想责怪你。”

“这一年,是维恰控制住自己的最短时间……”安德烈一字一句地将一切都告诉了勇利,在说到那次看到勇利摘下戒指之后,维克托就开始抗拒进食的时候,勇利终于将对走在自己身边的血族的恐惧暂时遗忘了。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人告知了这样多难以置信又确定无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