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es从记忆的尖叫声中挣脱出来。他能切实感受到瞬间坠回自己脑海的那一瞬间。这样的下落感着实点燃了他的恐慌,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只得用最好的伪装防御自己。他的思想不得动弹——无法脱身—

  【该死的他怎么了?】Erik冲着Emma咆哮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而且假设如此,该死的,那刚好把他推到了边缘。Emma在这儿,还在这儿,屠戮他的思想—

  Emma的存在如强酸般灼蚀着他的思想。他又一次攻击起来,一次,两次,每一次都被Erik的精神控制住。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能感受到Erik的负担—他阻止起Charles来绝对努力。

  【他埋藏了记忆,把那东西拉出来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她回答着。【他没有因此受伤—不完全是。】

  不是?那糟糕的感觉就是。她是对的——这不会伤害到他。她一直做得很小心。这就像一个切口——打开它,做你分内的事,再把它缝起来。但疤痕总是随之存在。如果Erik不觉得他会记住它,讨厌它——他就是疯了。他们都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

  【有另一段记忆】Erik有些发疯一样地想着【我知道会有。】

  Emma又一次探索进去,然后——很疼,疼。他狂乱地发出了一声精神的嚎哭。这样对待同类——她也是一个心灵感应者——是可怕的,卑劣的,如果他能掌控一会她的脑海—

  【好。还有一段。】

  【那么,看在神的份上】Erik厉声说道【拉出来,然后结束这一切。】

  爱——如果是爱,Erik不会——这好痛苦。劈开他的大脑,保持敞开——她不停地切割着、切割着。这侵犯了他的一切;Emma向前接触那段记忆,她拉扯着,几乎是拖拽着前向第二段记忆时,他发出了哀嚎——她所做的是残酷和恐怖的——不要让她看见——不要—

  【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

  Erik十分惶恐。他不至于不知道,或者至少不认为——或是他这么确信此刻的Charles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应该了解,痛苦并不总令人语无伦次,有时候,只会让人更加的专注。【不要抵抗,Charles,拜托。你只是让她更难获取那些记忆,这才是你痛苦的原因。如果你不再抵抗就不会痛苦了。】

  为了Westchester接受?不,绝不。他再也不会逆来顺受——Westchester——已经没有了。Erik已经占领了它,还有他的孩子,他的妻子——

  Erik的焦虑和罪恶感全部流露到他脑海里。【你的儿子在这里,Charles。等我们结束的时候,我就把他带来见你,好吗?】

  David?在这里?Erik找到了他,噢——噢,他找到了他,还能加害他——假如他对David做这样的事该怎么办?不,他不能,不能—

  Emma猛地一拉,一切都跌进了记忆里。

  疼痛开始产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当然,也有着一丝希望:如果他完全忠诚,他从没盼望着会清醒。在冻结住Shaw,Erik举起那个硬币之后,他以为他已经死了—

  血。那么多。Erik,求着他保持清醒,然后—

  “你差点失血过多,你知道,“他身边一个安静的声音说道。“医生非常清楚。如果那把剑再深入,哪怕一点点…”

  Erik.

  “你在希望未来我被战斗吓怕吗?”Charles低语道,把他的脸更坚定地埋进他躺着的枕头里。是个次品的枕头——极其刺痒,说实话,暗示了他们还在战场上。大概是个医疗帐篷。

  Erik哼了一声,尽管其充其量只是半真心的。但至少他接受到了对方玩笑的暗示。如果Erik还有一丝幽默感,那么事情就不再会是那样可怕。“不。不过我正在等一个解释。”

  他当然在等。骗局,但是,是哪一个?除非他清楚Erik到底已经发现了什么,Charles很难解答。毕竟如果没有必要,他不会向Erik多说一个字。

  “关于什么?”他问,最终用力睁开了眼。他毫不吃惊地发现Erik坐在身边,一个矮帆布椅里——便携式可折叠的。几乎所有东西都在战场上——他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把手紧握在胸前。

  Erik看起来筋疲力尽。他的头发无力地勉强后梳着,头发半挂着落在他的前额上,挡住了一边的眉毛。眼下的黑眼圈仿佛是被打了一样:更像是被打后的黑眼圈,而不是因为睡眠不足使得他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他的眼神本身就是呆滞的,此刻有一股柔和的亮色,光亮透明,边缘是湿润的,红着眼眶。

  Erik那个扭曲的微笑相当说明问题,他是对着地面微笑,而不是Charles。“依然守口如瓶,不是吗?别担心;我不期待其他任何事。”他微靠向前,手指抓着Charles毯子的边缘叹了口气,往下拉到需要的程度,正如Charles的猜想,一个陆军简易床。冷空气扑向Charles暴露的腰际,他打着寒颤,但是——Charles视线所及之处有些东西让他停下抢毯子的动作。

  “医生得脱下你的衣服来清理伤口,”Erik淡然地告知他。那个不动声色的表情,他一定排练了很多次,才能消除所有情愫。 “你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最好还是都剪掉。想象一下他是有多惊讶,脱了你的衣服发现—”

  该死。

  “不要。”比起毫无意义,这糟多了。他闭着眼睛却无法合上耳朵…他不想听见。他惶恐着对于接下来的话语不知所措。

  Erik又叹了口气,把毯子拉回了Charles的肩膀。他的意思是,没有理由再克制这种激动。“你对昨晚发生的事的极端反应现在终于说得通了。还有…说实话,我很惊讶你竟然隐藏了那么久。”

  但是到此为止了。这是在陈述中暗指的。Erik以为这就是终结。

  他才是傻瓜。

  “向我保证你不会再提起。”

  “Charles,一切都将公之于众。”

  不,不会的——只要他用对了方法。“我不能——我自己来做。向我保证你不会是那个走漏风声的。”

  Erik一只手埋进自己的发丝中间,放弃的意味使动作不平稳起来,缺少了他平日的优雅沉稳。他的回答在开口之前就已经很明确,尽管还是说了出来:“好。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去说。仅仅只是…没人会先从我这里先听到。”

  太好了。Charles——他也不会说出去。但是Erik不需要知道。“谢谢你,”他试图梗咽着,靠回枕头里盯着帆布的天花板。不幸的是,动作拉扯了他的身侧,他畏缩着。 闷闷不乐地向Erik的方向翻了下身。“医生在哪儿?”他缓慢的问道,舌头舔着下唇。他的嘴巴难以忍受的干。

  几乎是立刻。Erik把一杯水放到了他的唇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脑后,足够托起他——神啊,好疼,简直像火烧一样——他能够喝下液体。一开始太多了,他呛着了,喉咙太干以至于水都能粘住。但是尝试了一会儿之后他喝了下去。他喝完整杯水之后挥手让Erik放开手然后躺回了枕头里,努力尝试着不要承认现在——他身侧的伤口跳动地疼痛着。

  “他得去看别人,”Erik承认道,坐回了他的椅子上。

  “全局来看,人员伤亡并不重,但你我清楚战争总会有牺牲者。”

  是的,如今Charles也是他们中的一个。这个念头闪过了他们俩的脑海。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

  “他留我下来和你一起—?”尽管他了解我没有说完的话,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听见了。

  如果不是Erik每一寸身体都绷紧着,很容易相信Erik对自己的手更感兴趣而不是任何和Charles有关的事:他的视线固执地落在他折叠起的双手上,不看Charles的脸。

  Erik花了太长时间,他没有费心打算回答,而这完全不令人惊讶。但是,正当Charles又一次处于要求答案的边缘,Erik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最终抬起了视线,坚定地望着Charles的脸。“没有人比你的配偶更适合照看你了。”

  他身下的床塌陷了吗?没有?这感觉像是——像是他就摔了下去,而他的心沉入地底。“你不是我的配偶,”他沉闷的回答,因为——不,只是…不。这是一次连结的开始。这可以抑制下来,Charles可以回到他原来的生活。Erik不是——不是一个配偶的样子。Erik——不可能看见Erik那般的制度化。一场婚礼。一个丈夫。失去了自由。这不是Erik。不是Erik,他数年的第一朋友,在屏住呼吸许久之后有点像是又开始呼吸了。

  但显然是不该拒绝的:Erik的眉毛令人印象深刻地挑起,可以明显看见他在拂开脸上的发丝。但是,头发又落向前了,尽管看上去不再那么疲累,随着主人在此刻提起的新话题,脸上又有了些气色。

  “不是吗?所以昨晚我感觉到的不是连结的开始?那劳烦你告诉我,Charles,”Erik表情冷漠地逼迫道,“又能是什么呢?”

  “那只是开始——可以被抑制、我们都可以继续原来的生活—”

  Erik的眉毛挑的很高。“原来的生活?你疯了吗?这是—”他的手又一次顺了下头发,这一次更用力,他的手轻微地颤抖着。“Charles,这是我曾期盼的最好的结局。昨晚发生的事——你对我说因为人口法律无法继续——因为我们俩没有人可以带孩子,而且法律不会允许两个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是对的。但是现在——你怎么能叫我去抑制这个?”

  “不。”这两个字是涩苦的,Charles被散发医疗味的臭气讨厌地包围着,即使他脑海内尖叫着这是对的。

  Erik靠了回去。“不?”

  “对。”然后,这一次更坚定:“不行。”

  这样的拒绝激起了Erik的怒火。他——半笑着,半嘲弄着,用尽他所有的厌恶和怀疑——他质疑着低头望着Charles。“不行,”他重复道,体会着这个词语的重量——无法挖掘出一丝积极的意味。“如果那是你的答复,很遗憾地告诉你,在你昨晚热情引用的法律的眼里,你没办法从那个答复中获取帮助。连结已经发起——你全面的参与,我应该补充——这块土地上没有法院会允许你抑制它。”

  Charles深呼吸了一下。

  Erik的嘴角抽动着。“甚至是Westchester,也不会容忍一个繁育者坐上它的王座。”

  以Charles对他的一贯了解,Erik并不是威胁他而已。但是这——这是不一样的。他会——?“你做出了承诺。现在你却要违背吗?”

  Erik皱着眉。“那句没人会从我这里听说你是什么?不会,Charles。但是在知道你是一个繁育者之前我就想要你,我现在更不会让你离开。你不能——我—”他做了个深呼吸,眨了眨眼,脸扭曲成一个痛苦的表情。“对不起。如果有别的方法——神啊,我根本没想要伤害你,但是——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我不会说出去,但是…”又一次深呼吸,然后,此时,当他又望向Charles,Erik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状态。“我不需要说出去:我想原因在九个月左右后就会变得清晰。他们自己都会搞清楚一切。”

  就像那样。没有第二种可能。只是假设,如果他们完全连结,他们马上就会有孩子。即使他不想要孩子——他当然想要——但是社会施压是件很可怕的事,他从小就感受着这种可怕直到长大成人。如今被现实淹没—他退缩着,想要从突然涌现的围栏中逃脱。

  “不行,”他又说了一遍。“我不会——我不会让你。Westchester需要我。没有继承人,我——我在尽我所能去做正确的事情。没有别的王国像Westchester一样。我不能抛弃它,就为了——为了—”为了什么?为了他感觉到的欲望?为了愉快地,生理上满足地进入麻袋?一辈子都这样?Erik是…完全难以逃离,出于很多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是Charles最好的朋友。而是Erik,不管他是怎么看待Charles的,从他的需求来看不会与别的丈夫有所不同。在他感受到的吸引力面前,即使是一辈子令人窒息的囚禁也并不值一提。

  不是吗?不。不,不能。那是自私的。那是——他不是这样的人。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为了在他的地区做正确的事而放走一个机会…“我不会把这个机会扔掉,”他重复着,但是接下来的话不比之前的更容易说出口:“不能为了——为了—”

  “为了我?”Erik补充道,他的下巴绷紧着。他移开视线,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转了回来,用深沉痛苦的目光盯着Charles。他准备等下去。即使这已经很明显。Erik不是一个爱情白痴:他明白伤口愈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伴随在身边的每一天,生理上是难以被轻易阻止的——那么接近的相处,他们会深化连结。如果Charles无法离开,成功会随之而来。时间站在Erik的那边。

  似乎是为了证实这些想法的可能性,Erik耸了耸肩告诉他,“在几天内你就会感觉到不同。也许不是关于放弃你的王国,但是亲近我已经证明了你的垮台——还是你想要把昨晚帐篷里的事彻底归于别的东西?”

  想要?噢,是啊,他想。他能吗?不能。他变得更接近Erik,在很多层面上都被吸引,当Erik逼迫时,他便屈服,如同Erik说的,亲近——否认真实的他是不变的折磨。

  “你不能夺走我的生活,”他厉声说道,摇晃着,想要坐起来—但是,该死的,那个伤口无意间被扯到了。

  Erik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把他按了回去,拂去脸上的发丝,在他急剧的,痛苦的呼吸间对他喃喃低语,抚慰着他直到突发的疼痛接近消散,Charles又能够清晰地思考。

  “Schatz*,”他温柔地喊道,Charles惊讶地抽动了一下——反感?“我不想夺走你的生活。它会改变,这是真的,但是我们是伴侣,从各方面来说都是。”

  (*注:Schatz,德语的宝贝。)

  “伴侣,”他低声说道,呼吸仍然轻微的急促,“那表明双方在决定的时候有着均等的发言权。而你期待成为最终权威。”

  有一瞬间他以为他会动手扇Erik。考虑到他如此快速得抽身回来,表情充分坦率并且明显惊讶着。“好吧,是的。最终决定,当然。但是我会一直听取你的意见。如果我不这样我就是一个傻瓜。我想要聆听你。”

  说的好像那就够了一样。Charles转过脸,全神贯注地盯着他脸颊边有划痕的枕头。“谢谢你,但是不行。我宁愿选择我的王国来真正有所作为。”

  一只手扫过他的侧脸。他没有转过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不是一个选择,Charles。”

  这永远是。他已经做了决定。剩下的就是计划溜出帐篷的最佳时机——几天之后,至少解决疼痛的问题。他得找到Moira,Armando也会帮他——Shawn,还有Alex也是。他的妹妹——他差点就以为她会帮忙的,但从她把Erik的话挂在嘴边的样子来看,他不能完全确信。两天之前,他想对她来说有一个榜样是有益的,尤其是像Erik这样的人。但是现在—她永远不会特别理解他隐藏真实的自己的决定,而且在Erik的影响下…

  他还以为Erik对她有所裨益。善良的,自信的Erik,那个他用生命相信的人。他最好的朋友。真的,他会因为Erik的愤怒而感到不安,但是他还是有很多优点,Raven可以从他积极的特质里学到那么多—

  他在过去几天有没做错什么吗?

  “你累了,是吗?”Erik隔着一个令人不安的亲密距离问道。这也许只是Charles的多疑,但是空气似乎都在颤动,随着Erik的呼吸流动。

  “是很累,”他承认。

  Erik的手又一次拂过他的脸颊。“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来谈论这个。”

  “嗯。”

  他们并没有——两天之后,当Charles把Alex偷偷给他的镇定剂放进Erik的酒水里,靠Alex,Moira,Sean,还有Armando的帮助逃出了帐篷的时候,他和Erik还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一直等到他在Westchester的房间里,Erik把刀从他手中夺走,Charles都确信他们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当他又一次猛地回到他的脑海里,是因为Emma分析的语调:【我说你的未婚夫觉得你是个耻辱,Lehnsherr。他玩弄你就像写一首歌一样。】

  噢,他没办法就那样屏蔽Erik的大脑,没办法——就像是翻滚着,用背抵着阻止别人,但是他动不了,他无法阻止,他绝对是要疯了。

  【那就是全部隐藏的吗?】Erik一针见血地问,忽略了批评有利于——啊,很显然他注意到Charles马上就要疯了——他没办法离开自己的大脑,他也没办法让任何人离开——没办法—

  【是的。】

  【那快滚出来。】

  她出来了。回到美好的,仁慈的现实,感谢无论是哪个他信奉的神,她出来了。Charles紧随着她的离开控制住,随着她思想的离开踪迹追踪回去,翻动自己的记忆。直到他退出自己的脑海,他都要是向外看去而不是向内。

  视野里不是他想看到的。

  噢。他在啜泣。多么的…尴尬。

  一旦他注意到了,他就压制了下来,在一声缀泣的中间使自己呛了出来。突然涌入的空气,挤入了喉咙的深处,让他作呕,就像那样他从缀泣变成了咳嗽起来。听起来像是要把肺咳破。

  “不,别蜷缩起来。张嘴呼吸,Charles—”

  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肩膀,把他按了回去,让他无法如试图那般像一个婴儿一样蜷缩起来。手指紧握着他的肌肉,使他保持稳定,即使透过模糊的泪水——有些是哭出来的而有些是咳出来的——他知道这是Erik。这感觉太像一个在乎的人——可怕的,不利的——而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人。

  当他最终平静下来,有一股怒气包围着他,那双手松开了。“你看。”从没有一个词听起来如此地令人释然。“你安然无恙。”这是一个陈述——就像是Erik在为自己而确认:陈述出来于是世界上其他人也会认识到这一点。

  Erik是疯的多么彻底才会觉得这一切都没事。

  “该死的离我远点,”Charles厉声说道,眼睛仍然紧闭着。他背躺着—他能感觉到,身侧的手臂抬起,手肘弯曲然后手抬到大约肩高,留下他充分地敞开地展开在Erik的面前。他们第一次上床会是这个样子吗?他躺着被掠夺?“你——你—”

  “对不起,”Erik在他上方低声说道,他当然能听见,但是为他自己睁开眼看的想法是势不可挡的。“但是你需要看见,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打断了他自己的话。“这一切都结束了,Charles。对不起。真的,我的爱,但是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事情。而且这已经结束了。”哄骗着,好像他承诺的真的重要。“睁开眼睛。拜托,Charles,没事了。”

  是吗?好吧,也许对Erik来说。也许不是—因为Charles按照他说的睁开了眼睛,他决定睁开眼睛的同时用一个非常精准的右勾拳砸向了Erik脸来庆祝这个场合。

  拳头落下—结实地,颊肉都随之弯曲了,一阵冲击的疼痛感袭上了他擦过Erik颊骨的指节——但是也是他曾感受到的最令人满意的东西。他手上的这种痛苦是完美而真实的,当他已经准备好打出另外一拳的时候Erik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压回床上。

  “Mein Gott*,Charles,”Erik气喘吁吁地说,紧捂着半边脸来减少疼痛感。这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咬了一口柠檬之后的反应—但是反应只在他半边身体上。

  (*注:Mein Gott:德语“我的天哪”)

  “这大概是你该得的,甜心,”Emma站在床的另一边告诉他,手疲倦地撑在臀部。她用一种被无聊包裹住的厌恶的表情注视着整个情形。“如果你没有和他开始连结,他可能会试图把你的大脑变成浆糊。我说你已经逃脱了严厉的惩罚。”

  但是他和Erik开始了一个连结?Emma却没有同样的保护。她觉得他只怪Erik?不——绝对办不到。这也有Emma的份,也许责任更大,也更无情。

  他的大脑如此快速地向前攻击——Erik没有意识到,Charles让她躺在地板上尖叫着,在Erik可以控制住他,把他拉回来之前紧握着她的头。她很幸运,Erik尽快地行动了—她觉得现在疼了,但是再过一会他就可以彻底地搜查她然后开始拉出她再也不想看见的过去的事情。童年记忆最好还是被遗忘。恐惧。噩梦。刺进你大脑、严格控制的感觉是折磨人的,她最好去亲吻Erik的脚,和如果Erik无法干预他能够做到的事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

  她在明显的痛苦中摇晃着后退,绊到了脚。她设法穿着高跟鞋走路,而他永远也不会懂——撞上了床柱。她的脸因呼吸困难挤压成一团,在努力恢复镇定之后仍旧气喘吁吁的。“你—”

  无论她想要说什么,都不可能是赞美的话,但是Erik在她可以说出第二个字之前就打断了她:“出去,”他简单地命令道,手指仍紧握着Charles的手腕,身体靠着他,用他的体重把Charles的手脚压在床上。

  她的脸难看地不均匀地发红。“他—”

  “他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是我自作自受,那么这也是你应得的。”Erik厉声说道。他向后退了一些,让Charles的手腕又开始血液循环。尽管,这很难感受到,他如此剧烈地摇晃着。这也许是因为疼痛——他的头因脉冲的疼痛而痛苦不堪——或是因为震惊,对已发生的事的难以置信,他—

  他算什么?

  “我只是照你说的做!”Emma愤怒地咆哮着。她在整理着自己,站直的时候把她的衣服拉平,带着冷笑居高临下地等着他们俩。

  “是的。带着你脑中的私利。你才不是烈士。”

  那应该是Erik走进这个房间之后说的最公道的话。Emma显然对他的评价反应不太高兴:如果硬要说出一点区别,她脸上突然的冷漠比脸颊上发红更能表达出愤怒。她刚张开嘴想要说话,至少表现出来的很可能是这样,但是Erik轻易地打断了她。

  “我感谢你,Frost,”他简短地说道,在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Emma身上之前,换了换自己的姿势并扫了Charles一眼。“你会得到我之前许诺的报酬。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接近Charles,尤其是在我不在的时候。”

  对,谢谢你。Charles是为了自己说的。他的嘴唇富有弹性,而他的舌头笨拙地显示着嘴唇膨胀了些尺寸。 Erik没有权利当他的发言人—

  只可惜他有权利。法律说他可以。

  他…他现在有权利当Charles的任何人。

  他能正常地再次呼吸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虽然不是他自己做到的。他收缩的肺,他们亢奋的意识—混合着使他窒息,情况急剧恶化。惊慌失措的小喘气吸引了Erik的注意,使他发出声音—话,在直接的思想接触后这些可以完全代表任何事——在他身上,但是如果他们稍微讲得通的话,这就是在他们之间所遗失的。他周围世界都是灰色,他的肺挤压着回到无意识状态,Charles根本听不见他,无法越过嗡嗡的白噪声还有他耳中的哗哗声。

  他屈服于感知到的他自己的安心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