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有鉴赏力的人,我不知道今夜的月色到底美不美,假使它美的话,对我来说也是因为卡卡西。但是就在卡卡西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我的心情却莫名地与他重合了。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终于我又重新进到了这个屋子里。虽然在卡卡西住院的期间,我也来过那么几次,但每次都是在给元气仔敷衍了事地浇完水后就落荒而逃。我畏惧着这间屋子,当我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当除了我,它变得空无一人的时候,那些与卡卡西共同生活的回忆细节就会拥塞在整个脑海里。它们逼迫着我,仿佛在叫嚣着要我承认什么,嘶吼着要我去立刻追赶什么,但同时我好像又被堵住了耳朵,什么也听不明白,什么也弄不清楚。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畏惧着这间屋子。不,不如说,我畏惧着在一个本该有卡卡西在身边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人。即使我不去正视这个事实,尽管我总是回避,略过所有所涉及到这一点的一切,但当我置身于这间屋子的时候,它还是会不由分说就将我埋没,让我不能够呼吸,让我想要逃。

  “啊,我还以为你要枯死了呢。”卡卡西趴在床头,对他的盆栽这样说道,但实际上,元气仔的泥土还是湿的。

  于是他就问我:“这些天你都有在照顾他吗?”

  “买菜的时候顺便路过而已。”我说完就后悔了,但是卡卡西并没有揭穿我。以鸣人家为中心的话,这里和菜市场完全是不同的方向。

  今天的祭典是月半祭,月亮很圆,很大很亮,月光从窗户漏进来,我们都没有去开灯。即使是漆黑的屋子,现在也不能让我害怕,因为当主人不在的时候,一间单纯的房子根本是形同废墟,但现在卡卡西在这里,这里就不再是房子了,而是一个家。

  窗外有万家灯火,在夜晚所有人都在为家人不约而同地亮着灯。在最初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的时候,我曾经这样羡慕过外面那点点的温暖灯光,因为我没有,即使有过失去过也不记得。而现在卡卡西就在我的面前,月光把他的脸照亮了,我甚至不需要去开灯。

  我看着用手指在和元气仔勾勾搭搭的卡卡西。因为上眼皮天生就是浮肿着的样子,他看上去就像是半闭地在垂着眼。月光落在他的头发和睫毛上,他的肤色比月色更白,而他的右目眼瞳漆黑。月光中飞舞着灰尘,像给整个画面都给扑上了一层银粉,看着这番情景,我忽然感觉到一阵脸红和难抑的心跳加速,总觉得某片让人心动的词句,正要脱口而出了。

  我原本是站在房门口的,但是此刻就像朝圣一般,我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月下美人……”我在床边卑微地蹲了下来,对他说道,“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