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吾爱。你将他们二人的照片推到面色深沉的男人桌前。……我提醒过你,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应该藏匿得再好些。

  “……我以为你和杰森已经分手了。”你听见父亲的声音因为忍耐而微微颤抖,“迪克,你告诉过我,最初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担心杰森神经脆弱要去寻找生母,才一而再再而三忍受他的逾越。一旦确认他健康平安、心智成熟,你就会立刻结束这段关系。”

  若非如此……眼前这个总是无比冷静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茫然无措地抬起头,如果不是……为弥补你的失落和空缺,我又怎么会同意你呢?

  布鲁斯,我醉了。格雷森脸色惨白。你看见他靠在起居室的墙壁上。而你没有拒绝我。

  德雷克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挑起半边的眉头,显然父亲与他的关系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心满意足地目睹这微妙的、为格雷森一手操纵的蜘蛛网被撕扯。算算时间,还差最后一位宾客,这场戏剧的主演就到齐了。

  门外呼啸的摩托车引擎声让格雷森的表情比原先更加僵硬。你向他走过去,温柔扣住了他准备拧动门把手的手。他垂头看你,总是温柔的蓝眸里闪着金属的色泽。

  你竟然觉得他的怨恨都是可怜可爱的。就像野生动物死前的眼睛。

  别担忧。你不顾他的抗拒与他十指相扣。……当你的未婚夫抛弃你,父亲对你失望透顶转身离去时,我仍然爱着你。

  他浑身发抖,用力别开脸不看你:你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你以为我真是个比塔利亚·奥古好的母亲?

  你不在乎。你不在乎对错,对错从来是由你判定的。只感受着他的脉搏敲击你的手指。你知道他品格低贱,手段腌臜,你如此清楚他不过是个坏掉的三流货色。他甚至空有美丽,并不聪明,却爱玩火。但你渴求他,想要得到他,你喜欢他躺在你的膝头时咬你的手指。你爱他,这爱不是劣等品。

  他在第一次冲你露出惺惺作态的微笑,洁白的牙齿下露出血的腥甜时,就应该想到今天了。

  “你必须爱我。”你如此命令。

第五章

  《天黑请闭眼》Part5-爱恨同党

  姓名:斯莱德·威尔逊

  身份:猎人

  游戏时长:100046小时

  人物画报:爱恨同党

  时至今日你还能回想起与理查德·格雷森初遇的场景。

  那是个紫橘色的黄昏,迎面而来的,带着杏桃花香气的暖风吹不尽你衣衫中的血腥气。你方才结束了一项不算特别艰难的任务,因为一时疏忽被目标划伤,肋骨下方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仍然在汩汩往外流血。你是业内最顶尖的雇佣兵,却也不得不承认年岁渐长、反应迟缓,早年累积的伤病蚕食你,各项素质都不能与十年前相比。

  五十岁就退休吧。你半戏谑半当真。也许格兰特或者罗斯会接替我的位置。

  差不多是那时,一个和你最大的儿子年龄相仿的漂亮男孩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他披着一件皱皱巴巴的白色棉麻衬衣,随意地坐在一辆房车的踏板上。男孩嘴里装模作样地咬着女士烟,没有点燃,懒散地屈膝,一条赤裸的长腿自然而然地垂落下来,脚尖被晒热的碎石子亲吻,脚踝骨玲珑小巧,令人萌生出咬一口的冲动。圆润的臀部和隐秘的雌穴从衣物和脚跟的影影绰绰中露出,归功于你极佳的独眼视力,你看见一路蔓延上小腹的暧昧湿痕。也许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头发如此凌乱,面上带着餍足和困倦。

  格雷森漫无目的地转头,睫毛还被生理性泪水糊着。这里人烟稀少,但也远远没到完全荒无的地步。他的巡视在看到你时停顿下来,却没有惊慌失措地遮掩,反而将屈起的膝盖放下了,更方便你看清他下半身的斑驳。显然他对展露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压力,又或者热衷于此。

  一个红色中长发的青年裸着上身从车内走出来,俯身掰过他的脑袋同自己接吻。男孩懒散地回应,你能看出他吻技极佳,哪怕无心于亲吻也让他的恋人误以为他如痴如醉。手臂上有纹身的男孩随意地坐在他旁边,挽着他上半身靠在自己肩头。两人嘴唇开开合合,具体在说些什么你听不清,也并不在乎。

  因为他在和你对视。

  那双几乎透明的蓝色眼眸缓慢地眨动,与最初那种评估的视线不同,这次暧昧不清、缱绻缠绵。比起那个勾引的眼神,在恋人怀中亲昵交颈,同时向他人暗送秋波这一点更让你心神震荡。

  他看着你的脸舔了舔嘴唇,自始至终不在乎你流血的伤口,不在乎你背负什么人命。

  你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有过妻子,见过形形色色各类美人,那个直白的动物一样的眼神却让你硬了一宿,像青少年那样做了一晚的春梦。这几乎是个挑衅,让你如此心神不宁,而你从不会傻傻地任人羞辱。

  在哥谭找到那个男孩不是难事儿,你记得那辆房车的车牌和夸张的涂鸦,而“泰坦”小有名气。几名学生自发组成的业余乐队,你挤在躁动不安的青年人潮里,一眼看见台上的主唱。他的名字是理查德·格雷森,哥谭中学的宠儿,韦恩的掌上明珠。

  你没有像其他骨肉皮那样等在后台,而是直接顶替了他的司机,你握着方向盘,从镜子看他坐在后座玩手机,全然不在乎驾驶座上换了人。他问到第二遍“帮我和B说我要晚回”而没有得到回应时不满地抬起脸,却在看到你时转成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看到他毫不畏惧地撅着屁股爬过水杯架坐到副驾驶上,跪着倾身抚摸你的眼罩和胡须,夸赞它们多么漂亮。

  “孩子,你就不怕我要绑架你索要赎金吗?”你语气平缓。

  他笑得不可一世:“如果说是这么性感的劫匪,那我朝思暮想。”

  一个肆意妄为、胆大包天,乐于把自己搞进危险境地的漂亮婊子,是你对格雷森的初印象。 这男孩有一切十六七岁青少年的通病,你本不该如此着迷。他年纪尚轻,但床技熟练,对性爱保持高度的热情和探索欲。他显然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在床上床下都要发号施令。你却不百依百顺,你用力掌掴他的屁股不论他哭成什么样子尖叫着要你停下,或者睡完就离开去紧急任务不管他在半梦半醒间哭叫呻吟“爹地”。惊喜的是,他对你的刻薄和暴戾同样全盘接纳。

  格雷森在床上会抢你的香烟抽然后被呛出眼泪,事后靠在你的臂弯喋喋不休,翻来覆去问你身上的伤疤和眼睛,直到你忍无可忍叫他闭嘴。你知道他询问你的过去只是希望把自己置身一个特殊的位置,而不是真的想要了解什么。他会被你刻意挑选的血腥屠杀场景吓得浑身发抖,但睡一觉又忘了个干净。道德感稀薄的千金和亡命天涯的佣兵,多么俗套的爱情电影。偏偏你不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每个放课后他都会同司机打招呼,而后坐进你的轿车,你们在他的仓库做爱,你从不过夜,他从不离开。这样的肉体关系大约持续了半年。你第一次对他感到烦躁是他抱怨你失踪不打招呼,害他在街边等了半个钟头。他缩在你怀里小声说你不能随便离开他,扣着你结痂的伤口说“你弄伤自己我会心疼”。而你冷笑,问他算什么东西。

  你们只是炮友而已。你享用他的呻吟和肉体,你满足他的救世以及恋父情结,或者向同龄友人吹嘘自己有个通缉犯男友。你们各取所需,没资格进一步干涉彼此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