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配梅酒, 这理由真是太厉害了。”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听到这回答后, 也都笑得快直不起腰了。

  这个理由可真是李大哥的风格。

  “估计那皇帝得被气死了吧。”

  徐子陵笑着说道, “天下间能用这理由来拒绝圣召的, 也就只有李大哥一人了。”

  “咱们真是可惜, 没赶上亲眼目睹的机会,不过我想以后的机会肯定一抓一大把。”寇仲摸摸下巴说道, 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去洛阳的。

  ……

  烤肉配梅酒这理由的确把隋炀帝气得半死, 可他不知为何, 却并未发落李清欢,反倒是命了宇文化及前去送请柬。这安排也不知到底是打算为难谁。

  “皇帝让宇文大人来送请柬, 未免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饶是李清欢, 在知道宇文化及的来意后, 都替宇文化及不值。别的不说, 宇文化及好歹代表的是宇文门阀的颜面,隋炀帝这是把宇文门阀的脸往地上踩啊。

  “替圣上办事,无大事小事之分。”宇文化及一板一眼地说道,“圣上请阁下明夜赴宴, 还请阁下准时赴宴, 莫要耽误时辰。”

  李清欢支着颐, 按理来说接圣旨该跪下才是,可他却根本没有打算行礼的意思, 甚至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格外理所当然, 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这可怎么办呢。”李清欢抚掌, 惋惜地摇头说道:“明夜我得早些睡觉, 怕是不能去了。”

  宇文化及冷冷看他一眼,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那些太监们瞠目结舌地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李清欢一眼,也跟着去了。

  幕僚嘴角抽搐。

  他再也不敢腹诽当家昨天那理由瞎胡闹了,跟今天这理由相比,昨天那理由实在太客气了。

  “他又拒绝了那皇帝的邀约!”

  宋缺擦着刀,头也不抬地问着来人,“这回他的理由也是要吃烤肉?”

  “不。”宋智脸上神色古怪,他摇头,“这回他说了要早些睡觉。”

  宋缺擦着刀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来,满脸错愕。

  即便是与三大宗师齐名的他,要拒绝那狗皇帝的命令,都要斟酌一下。

  可这位来历不明之人却是格外霸道,更甚至可以说,他简直不把狗皇帝当皇帝,仿佛对待一个寻常人一般。

  “此人不一般啊。”

  宋缺收刀回鞘,感慨说道。

  “大哥前些日子前去赴宴,可有看出此人武功境界?”宋智问道。

  宋缺摇了摇头,“我等与那人见面不过一小时,那人说话做事看似不顾后果,可是滴水不漏,实在难以看清。不过,”他顿了顿,“独孤策连在他手下都走不过一回,想来此人的武功怕在宗师之上。”

  宗师?

  宋智的神色恍惚了下,天下间最年轻的宗师莫过于宋缺了。

  二十来岁便将霸刀岳山击败,可那时候他哥还不过是摸到了宗师边缘罢了。

  那李清欢模样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竟已经这么厉害。

  倘若这话是他人所说,宋智定然不会相信。

  可是这话却是出自他大哥的口中,他大哥素来孤傲,他既如此说,便有如此说的道理。

  “我们且等着看吧,这事估计要闹大了。”

  宋缺冷笑着说道。

  他虽然不大喜欢李清欢,可是更不喜欢狗皇帝,如今狗皇帝有麻烦,他自然乐见其成。

  事情的确闹大了。

  隋炀帝接二连三地被打了脸,即便另有所图,在听到这回拒绝的理由时也是肝火大动。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妃嫔,阴沉着脸,“好一个李清欢,朕看他是不把朕放眼里了,既然敬酒不吃,那就请他吃罚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宇文化及便带齐了一队人马把李清欢的宅邸给围了起来了。

  周遭的各个府邸都大门紧闭,生怕遭遇池鱼之殃。

  洛阳各大势力都为此动了起来,所有门阀、帮派都留意着这宅邸的动静。

  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宅邸里却丝毫没有一丝慌乱的声音,反倒是传出来了一曲萧声。

  萧声簌簌。

  才一响起,便让人的心神动摇,不自觉地随着宫商角徽羽而心潮起伏。

  就连宇文化及也不例外。

  他的神色恍然,像是置身在了幻觉之中,沧海桑田,弹指一刹……

  “把耳朵堵住。”

  宋缺冷着脸对宋智说道。

  他一听到萧声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能以声为兵器,杀人于无形,控人心魂于细微之时,此人的武功境界早已超出摘叶成剑的境界,即便手无寸铁,此人也可当百万之师。

  宋智不敢逞强,慌忙堵住自己的耳朵。

  只是听了一点儿,他就感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了。

  武功高强如宋智都中了招,其他人更是难逃一劫。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与此同时,萧声也停了下来。

  众人回过神来,就见自己的刀刃正抵在同伴脖子边,几乎下一秒就要洞穿了同伴的脖子。

  所有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施主何必大动肝火,大开杀戒呢?”

  了空禅师劝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可见内力深厚。

  “和尚真是多事。”

  李清欢着一身白色滚金边长袍跃上屋檐,他语气懒懒,“我本不过是警告他们一番,便是没有你横插一脚,他们也死不了。”

  “原是如此,那便是老衲多事了。”

  了空禅师道,“老衲方才不过是怕施主妄动杀戒。”

  “和尚这话真叫人心寒,方才数十人围堵在我家门口,吓得我都连晚饭都吃不下了,那时候和尚怎不出手?反倒是我出手后,和尚才来惺惺作态。”

  李清欢笑眯眯地说道。

  了空禅师心头一跳。

  他的确早就来了,而且比宇文化及来得更早。

  可他没想到,李清欢竟早已发现他的到来。

  见了空答不出来,李清欢笑了笑,“和尚,我也不为难你,你这和尚八成是那皇帝请来的,你且去告诉他,宴席呢,我是不会去的。他打得什么主意,我心知肚明。不过,倘若他胆子够大,倒是不妨前来,我们这大门随时打开。”

  说罢,他一扬手臂,宅邸前后两个大门都应声而开。

  李清欢笑了笑,继续道:“就看他够不够胆来。”

  了空禅师手心里都不禁沁出冷汗来.

  早听说这人难缠,可没想到竟这么难以对付。

  “老衲定会将话带到。”

  “那好。”李清欢点了下头,视线看向宇文化及和他的手下们,他笑了笑,“至于你们,只要敢进,现在也可进来。横竖我这门现在是开着。不过,有句丑话可得说在前头。我这里易进难出。”

  说到最后,李清欢的脸色笼罩上了一层杀意。

  下头的士兵有的已经吓得两腿一软,啪地一声跪在地上。

  李清欢嗤笑了一声,甩袖转身离去。

  了空禅师看向宇文化及,长叹口气,“宇文总管,老衲随你走一趟吧。”

  宇文化及从善如流地顺着了空的台阶下了,临走时,他深深地看了这座宅邸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警惕和杀意。

  宋缺和宋智对视一眼,都深知经过今夜,此事定然是要不了了之的。

  以杨广那胆子,哪里敢亲身涉险。

  果然。

  隋炀帝为此发了好大一阵脾气,可是过了小半月,却是以厌了洛阳为理由,带着嫔妾和侍从匆匆离开了洛阳。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纯粹是被吓跑了。

  据说,自打那次之后,隋炀帝夜不能寐,连萧声都听不得,怕自己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李清欢鬼见愁的名声越传越广。

  以至于他的宅邸附近可谓是百米以内,人畜不见。

  为此,李清欢愁眉苦脸,叹了许久的气。

  他扒拉着最近增长缓慢的仇恨值,愁得连好酒好茶都喝不下了。他真傻,他单知道仇恨值一个搞不好会发展成友善值,可却没想到他装B装得太过,竟然还会让仇恨值减少。

  用破系统的话来解释,那就是乞丐只会嫉妒和他差不多的乞丐,但却不会去嫉妒世界首富。

  这武功高到一定程度,别人对他便不再是仇恨,而是敬畏和恐惧。

  这些别人求之不得,可他要来做什么!

  是能吃还是能喝?!

  现在他每天最多的仇恨值贡献者杨广还跑路了,而且这家伙,估计也活不长久了。

  李清欢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小刘啊。”他对幕僚喊了一声。

  “属下在。”

  “你让人去准备马车,我打算去下净念禅院。”

  李清欢站起身来,说道。

  “……是。”幕僚迟疑着答应了一声,这净念禅院不就是了空大师在的地方吗?

  他们当家这是要去砸场子吗?

  幕僚压下心里的疑惑,下去安排妥当后,便被李清欢安排看家。

  幕僚心里再次腹诽,就他们这地方,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跑来,就算是苍蝇,也不敢往这里飞。

  “师傅,大事不好,那鬼见愁来了。”

  了空正盘腿打坐,突然听到徒弟的声音,惊得立即从入定的状态出来。

  他连忙起身走出去。

  李清欢正在大雄宝殿站在,瞧见他来,露出了个笑容,“和尚,许久未见。”

  “李檀越前来,可是来寻老衲的?”了空心道,他早就想到有这么一日了。

  李清欢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寻你做什么?和尚,我是来给狗皇帝祈福的。”

  ???了空大师一头雾水。

  “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长生灯,我给那狗皇帝点一盏。”李清欢说道。

  了空看了他,又看了看卓东来,似乎想确认李清欢是不是在拿他逗乐。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本禅院并没有长生灯。”

  “那我给他上柱香吧。”

  李清欢很随和地说道。

  了空彻底沉默了,这到底是想狗皇帝,咳咳,皇帝活还是想皇帝死啊?